除了妖月空这里,实际上今晚周清还给另一个人传音了,那便是摇光圣子。
周清将天妖宝轮的运转方法化成一道神念传到妖月空脑海中,随后妖月空便离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摇光圣子就来到了这里。
摇光圣子神色平静,丰神如玉,一举一动有种高渺的意味,不似凡俗中人,气质很是非凡。
“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要叫你过来吗?”周清缓缓开口道。
“无论原因是什么,我有拒绝的能力吗?”摇光轻语,话中有话,意味深长。
“哦?那你说说,为什么伱没有拒绝的能力?”周清对摇光的话升起了一丝兴趣。
摇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像是在酝酿感情,而后看了一眼东荒的方向。
“我是一条可怜的鱼儿,这么多年来,一次次奋力跃起,每一次都以为摆脱了那条河流,跃空而上,扑向另一条属于我自己的生命河,可是每一次都被一只大手强行抓回,重新丢进那条不变的水流,始终朝一个方向前进。”
“人生是一盘棋局,而我没有选择,那是多么的可悲,只能在别人的意志下朝某个方向行走。”摇光的脸上有些怅然,说出的话语莫名其妙。
周清的脸上则露出了怪异之色,他不知道摇光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让他感觉熟悉又陌生的话语。
不能自主的道路,可悲的未来,别人盘中的一枚棋子,这就是摇光对自己的认知。
“都说神主惊才绝艳,天资横溢,不仅体现在修行上,更是洞悉世情,深明历史,各方面都做的很好,确实没有错,连圣地都成为了他的棋子,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算计之深让人不寒而栗。”摇光在笑。
周清没有说什么,静静的聆听,眸子很平静,看着摇光在那里内涵他。
是的,他已经看明白了,这摇光就是在内涵他,看来,摇光终究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这在他预想的情况中,因为他也没有去特意掩饰过,总有很多线索可以让摇光联想到他。
“我以为你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依然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坦白,是认为自己有能力摆脱控制了吗?”周清的声音冷了下来。
一瞬间,这片天地带上了一层寒气,月光越发清冷,空气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很多。
摇光身躯一沉,脚下直接踩出了两个大坑,脸上冒出一滴滴冷汗。
仅仅一股气势,便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背负了几座大山一样,浑身的骨头都在噼啪作响,两股战战。
他心里清楚,这是神主给他的一个教训,而且神主还没有真正释放出自己的压迫力,否则他不可能还站得住。
“不,我只是不想再生活在那样一个诡谲的氛围中,每天都在担扰,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至少也要让我知道,您对我的安排是什么?哪怕结局并不好,至少我能提前看清楚。”摇光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开口。
“你认为会是什么?”周清淡淡问道,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气机,让摇光圣子舒缓了一口气。
“我看不明白,正是因为看不明白,所以我才越发心忧,哪怕是死,我也想死的明白,不想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别人的嫁衣。”摇光低语。
周清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什么安排都没有,你该怎么修行还是怎么修行,无论未来成长到什么样,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摇光愣住了,这与他心底的猜测不一样。
他一直认为,自己在将别人当成鱼的时候,可能也被别人当成了鱼,迟早有一天自己身上的一切都要被夺走,成全另一个人。
可是现在这个幕后的大黑手却告诉他,其实他什么事情都没有?他有些不太敢相信。
“今年人钓鱼,他年天钓我?你心中竟然在这么想?这可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周清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
他趁着摇光内心不稳的时候,悄悄将一丝神念探入了摇光的识海,察觉到了他此刻的想法,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他还以为这摇光得到了什么东西,有了底气,要和他拼一把,没想到这摇光只是陷入了迷茫中。
总结起来,就是这摇光自从发现自己背后有更大黑手后,便已经不能安心修行了。
每次一修行,他就不禁会想,自己到底是在为自己而修,还是在为他人而修,一颗道心出现了波动。
这种心境每次修行都折磨着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明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直接人间蒸发,一身本源归于别人,自己则永远消逝在世界上。
有点像被害妄想症的样子,满脑子都是自己被杀死,一切被别人夺走的猜测,根本无法静下心去修行了。
“你这条命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呢?就你自己吞噬的那点本源?对我有什么用呢?我又不需要那些。”周清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摇光皱起了眉头,心中思绪万千,猜测周清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或者是半真半假,不断分析着周清说出的每一句话。
周清内心一叹,这就是弱者啊,在强者面前战战兢兢,认为别人对自己有着什么可怕的企图,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可实际上,人类踩死一只蚂蚁真的是故意的吗?也许只是刚好迈出了一脚,不经意间就踩死了一只蚂蚁。
他明明并没有想过要让摇光做成就别人的鱼,可是摇光仍然止不住往那个方向去想,他就像那只蚂蚁一样,总认为周清一定有很深的算计在里面,可实际上,周清真没有什么太大算计。
“今天找你来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仅仅是因为看到你有领悟混沌大道的天赋,准备另外传授你更多的混沌奥秘而已。”
“不过,既然你都打开天窗了,那我们就说一些亮话,如今你身上确实有我需要的一点东西,不是你吞噬的那些本源,而是一个梦,你曾经在龙纹黑金鼎面前做的一个梦。”周清说道。
“梦?难道神主是想找到那座位于中州的五色祭坛?”摇光一愣,心中快速回想在龙纹黑金鼎前面做的那个梦,确定了一个目标。
那个梦很模糊,他看的很不清楚,只知道中州某地有一个神庙,庙中应该还有一座五色祭坛,但他却看不清那个神庙的方位,不知道具体位于何处。
“不错,就是那里,那里面有些东西是我需要的,如果你能尽快将那个神庙的坐标找出来,我可以承诺,我不仅可以放过你,不剥离你体内的本源,更可以找人帮助你去挖掘各种特殊尸体,让你吞噬本源。”周清站在山巅,负手而立,俯视着下方的摇光。
摇光听到自己身上确实有周清需要的东西,竟然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周清察觉到摇光的内心波动,感到很无语。
他跟摇光说,对他什么企图都没有,让摇光心中揣揣不安,但跟摇光说对他有一点企图,竟然让摇光内心放松了一些。
很奇怪,但也很正常,在周清看来,这就是摇光从小就是从狠人一脉那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
也许在摇光看来,这世间处处都是算计,到处都是黑手才是正常的,如果没有任何算计,反而会让他感觉到可怕,因为他只会认为是那个算计太深了,才会让他连触摸都触摸不到。
这一夜是让周清感到很出乎意料的一夜。
他没想过摇光竟然会揭穿他的身份,这让他所预定的交流出现了一些变数,好在结果没有什么恶劣的影响,依然是很好的交流结果。
最终他依然给摇光开了点小灶,让摇光领悟了更多的混沌法则。
到了白天,他这道化身则直接消散了。
时光流逝,距离化仙池自主降临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段时间里周清和蔡家祖师一同运转源天神术,将整个灵州改造成了一片修行神土。
白天的时候,地上有无尽紫气蒸腾,很多地方都氤氲一片,一看就是富含天地精气的神土。
而到了夜晚,就有无尽的星光洒落,如水流一般垂落向灵州。
漫天星光汇聚成河,白茫茫一片,像是一条贯穿夜空的瀑布,震撼了东荒所有人。
无论是其他大教,还是那些散修,有很多人都慕名而来,感受了一番变化后的灵州。
“在这里修炼,修行速度是其他绿洲的三倍!”
一则传言从一个个灵州修士的口中传递了出去,越传越广,几乎整个东荒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越来越多的人通过域门来到灵州,只为了验证一番传言是真是假。
而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这则传言的真实性也得到了证实,这让每个人都感到很离谱。
难道其他大教没有这种修行神土吗?当然不可能,一片可加快修行速度的神土并不是那么罕见,每个大教或多或少都有一些。
可是,那些修行神土向来都只供一些天才弟子修炼,因为区域真的不是很大。
而且像瑶池圣地内部,肯定也会比外面普通的山水更适合修行,但那也只能供一教之人而已。
而现在的灵州,哪怕一座普通的山峰都渐渐化成了神山,凝聚天地神秀,蕴含造化,极其适合修行。
这样的手笔实在难以想象,旁人根本看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
但源术古世家的那些源术师们来这里看了一眼后,立刻便瞪大了眼睛,露出惊色,最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看来源天书的确是落在神主手中了,而且,百分之百的可能,神主已经是一个源天师了,否则不可能布置下那样逆天的大阵。”
源术古世家中,一群糟老头子正在开会,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愁眉苦脸。
早在几年前他们就有所察觉了,因为他们发现周家的源术造诣在飞一般的上升。
当年那个圣体从周家走出,在神城掀起了巨大波澜,当时他们还不服,去进行了一番赌战,最后却败下阵来。
如果说这只是个例,那周家还有很多一看就不是个例的存在。
很多周家子弟出入北域各大石坊,但凡切石,几乎都能切出来好东西,很少见他们亏过。
据说源王一脉的八个小疯子曾与一伙周家子弟源术对决,最后却被一个不到十岁的少年纷纷击败,甘拜下风。
正是这一个个不争的事实,让这几个源术古世家的人越来越确定,源天书一定就在周家之中。
几个老头一声声叹息,这是真的有心却无力,他们做梦都想得到源天书,可现在源天书被另一个荒古世家占据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源术这种东西,那些荒古世家和不朽圣地按理说不应该会在意,他们认为源术不过是小道,根本就看不起源术,所以他们的弟子从来都不会修行源术。
也正是因此,他们这些源术古世家自成一个小圈子,那些势力有时候需要帮忙验石,也会邀请他们去验一番,但验完后也就不怎么理会他们了。
除非修行到源天师的地步,否则即使是他们源术古世家里无限接近于源地师的那个人,也上不了真正的台面,根本就不会被那些大能在意。
几个源术古世家在这里发愁,而现在的周清则心情极好。
自摇光与他夜里交谈后已经过了很多个月了,甚至他已经又去奇士府讲过一次道了。
那天之后,摇光不再长时间待在奇士府,而是回到了摇光圣地,在狠人一脉的帮助下长时间相伴龙纹黑金鼎修行,那种冥冥中的交感越来越清晰。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消息,那个神庙的坐标终于彻底找到了。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可是羽化神朝的祖庙,其中有着太多珍贵的东西。
不过他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没有立刻动手。
直到又过去数个月,北斗暗潮汹涌,一个又一个雄主暗中进入了秦岭后,他才分出一具道身,直接通过域门前往了神州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