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留步!”主持在身后唤道,夏萌萌讶异转身,看向那黄衣老者。
“公主!请随本座后院看茶!”主持右手前伸,示意夏萌萌前往后厢房。
“何人胆敢阻抗公主回銮?!”侍卫忙横刀向前,挡在了夏萌萌前面。
主持一惊连退数步,刚想开口解释,夏萌萌抬手挥退侍卫,抿唇一笑:“主持莫怪!时局动荡,侍卫们严加防范,冒犯了!请!”说着抬手示意主持前行。
那侍卫还欲再说,夏萌萌鼻中“嗯”的一声,众卫忙退向一旁,给夏萌萌让出道来。
两人进了后厢房,分宾主而坐,茶毕,夏萌萌刚想开口相询,那主持已然起身,躬身回道:“公主少坐,本座有事回私宅一趟,少顷便回!”
那侍卫闻言满脸铁青,正欲发作,夏萌萌忙笑道:“主持请便!”
那主持躬身退出,侍卫头领不满道:“公主何必跟那贼人客气?!公主一声令下,属下便带人砸了这破庙!”
夏萌萌此时不怒反笑,抬手隔空按了按侍卫长的肩头:“我想那主持定会让我不虚此行!”见那侍卫还欲再争,忙接着说道:“好了!你们先退出去,这里不会有事!”说着抬眼看了看厢房上下:“我不光不会砸了这里,还要大兴土木,扩大这里的规模!”
侍卫长闻言愈发摸不着头脑,明明刚刚公主还怒不可遏,怎么转眼间,态度便有如此巨变。
“是!”侍卫长拱手应命,率人退出,眼角瞥见屏风后转出个青衣少年,俊朗清秀,风采迷人,心下虽有狐疑,却不敢停留,直退出门外,关好门户,守在门外。
“侍卫长!公主这是怎么了?萧将军还在等着钱粮呢!”人刚站定,副将便凑过头来,低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侍卫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偷瞄了眼身后:“不该问的别问!回去站好!”
副将见状,下意识的循着侍卫长的目光,也看向门后,侍卫长忙挡住对方探寻的视线:“去去去!看什么看?!”说着连推带攘的把人推下台阶,又挥了挥手:“带几个弟兄在院外守着!”
副将翻了翻白眼,到底不好争辩什么,嘴上忙应了声:“是!”将手一挥,招了几名士兵守到了院外。
这里夏萌萌见了翼儿自然是惊喜万分,不过短短一月,却像是隔了几世,激动之余,夏萌萌整个人便冲了上去,却在一步之外,猛然刹住了脚步,翼儿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掠过母亲,不待招呼,便自行坐到了上座。
夏萌萌见状也不以为意,反怕冷落了孩子,忙转身凑上前去:“翼儿怎么有空来这人间坐上一坐?”说着便想像翼儿小时候那样,伸手揽上翼儿肩头,那手刚落在翼儿肩上,翼儿便打着哈欠,退了退身子,躺在了椅子上。
“钱!还满意吗?”翼儿抬眼斜觑着夏萌萌,夏萌萌一怔,只见翼儿突然轻笑摇头:“没想到你在人间混的这么惨!让曹姑婆欺负成这样!”说着挪了挪了身子,重新坐正,一面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坐!”说着从托盘里捏了个橘子,抛向空中,又接在手里,如此反复,嘴里慢慢的说道:“父皇不放心你,让我给你送点钱!想来够你支撑一阵子了!”说着把橘子往桌角一放,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好了!钱我也送到了!你慢慢支撑,我先回仙界,向父皇复命!”说着双手背后,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夏萌萌心情复杂,突然开口唤道:“翼儿!”
翼儿闻声缓缓转身,夏萌萌思忖片刻艰难说道:“夜方国内外交困,国力疲惫!军资都将难以为续,百姓何来闲钱,供奉于你?”
翼儿闻言,显然有些意外,听到最后,止不住摇头轻笑。
“至于你说的钱!”夏萌萌似乎并不打算结束交谈,反是坐了下来:“幽云城的事,娘亲不希望你一个孩子插手!最好夜方国的事,你都不要参与!”
翼儿听了邪魅一笑,抬了抬眉头,凑到夏萌萌跟前:“原来之前娘亲的唯唯诺诺都是装的!”说完转身仰天长笑:“哈哈哈!夜方国的公主果然名不虚传,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就连我这个儿子,也是路人!”说罢一甩长袖,大笑而去!
“不!翼儿…”夏萌萌羞怒交加,猛然站起身来,冲翼儿的身影连连呼唤,只是翼儿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一缕清烟在空中飘荡。
夏萌萌痛苦的闭上双眼,跌坐在椅子上:“如果当初你们能对我更好一些,我又何必流连人间,如果飓风能够多看我一眼,我又何必执着于,这尘世浮云般的名利。”
“没想到,到了最后,自己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夏萌萌想着潸然泪下:“原来自己这么拼命,只不过是想要这对父子多看自己一眼,真正是个可怜虫,说好的不贪图感情呢?说好的只做飓风的女人之一呢?当初自己不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走到飓风身边的吗?”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院落里,落在人眼里,莫名的让人的心头多了几分暖意,仿佛能够让人忘却这乱世的伤痛,一切宛若做梦,梦醒了一切都很美好,好像战争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夏萌萌推开房门,立在框内,注视着院落里的老梅,静静的舒展着枝叶,它显然已是上了年纪,斑驳而苍劲,却还在等待着冬天的来临,方得绽放它一世的芬芳。
“公主!”侍卫长见夏萌萌出来,忙躬身唤道。
夏萌萌甩了甩长袖,双手交握腹下,抬起下巴,淡淡的说了声:“回宫!”
侍卫长虽心存疑虑,却神色淡淡,忙应了声:“是!”紧随其后,守卫的士兵亦依次退出神庙,一路往行宫而来。
出了神庙,不待侍女扶持,抢先一步入轿,摔下轿帘,闭目靠在轿内养神。
片刻后,侍女方诺诺入轿,打量了下夏萌萌的神色,小心上前,蹲坐在地上,给夏萌萌捶腿。
夏萌萌轻哼一声,挪动了下肩膀,抬腿迫使侍女退到一旁:“不用了!以后这轿子也不用再备!”
侍女听了忙跪倒在地:“公主,是奴婢侍候的不好吗?还是怪奴婢蠢笨,没能跟上公主?”
夏萌萌冷冷一笑,掀开窗帘,看向街道:“没有!只是前线战事吃紧,坐轿反而耽误时间!”说着抬了抬眉峰,鼻中轻叹:“你也不用时时跟着我,看我的脸色!好了!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侍女眼神飘忽,终是应了下来,钻出轿子,坐到轿外!
回到行宫,夏萌萌紧急调拨了军资,又派人由秘密渠道购买粮草,安排完这些,自己便轻装上阵,直往前线而来。
见夏萌萌突然出现在营外,萧将军忙率众迎了出来,夏萌萌由空中旋身而下,任由部将参见,礼毕,一行众人直往中军而来。
“把情况汇报一下吧!”夏萌萌转身坐上主位,甩开长袖做洗耳恭听状。
萧将军忙上前一步站定,朗声回道:“半月来,我方与敌国大小十余战,各有死伤,曹部于我军出营应战之际,每每于背后攻城掠地,已下我方四座城池,请公主示下,先行扫灭曹部,方能全力剿敌!”
“我方处于前沿战线,前有敌国重兵把守,后有曹军时时偷袭,前后夹攻,处境实在被动!”徐将军因与夏萌萌相熟,紧接着发言。
夏萌萌若无其事的摆弄着桌上的笔墨纸砚,一面听台下众将发言,徐将军话音一落,附和声一片,夏萌萌猛的站起身来,萧将军见了,忙压下众将议论,躬身听公主吩咐。
“众将听令,封锁消息,不得走露本宫亲临前线的消息,违者定斩不饶!”夏萌萌环视了下众将,接着说道:“天黑后撤出军营,营帐留在原地,篝火不灭,所有人不得发出任何声音,带够三天的口粮,我们要杀狼!”
“我们就这样直接撤走!敌军发现了,恐有追击!”徐将军马上提出疑问。
“天黑后,徐将军率部偷袭敌军,边打边退,将敌人引向…曹野部!一定要真打,不要让敌人发现了你在诱敌!”夏萌萌走下台阶,甩开长袖:“我们奔袭夜方城!”
萧将军闻言神情一震,随即开口道:“可是万一曹野通敌,我们岂不是白白丟了前线十座城池!”
夏萌萌回身斜觑了眼萧将军:“萧将军所言不差!哪怕是夜间视线模糊,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弄清对方身份,只在须臾!所以…我才需要众将的鼎力相助!”
众将面面相觑,一时不明所以,只有一副将杵在原地,露出一副沉思面容,夏萌萌抿唇一笑,缓步走上前去,众将亦随着夏萌萌的脚步,看向那副将。
“童将军可是有了主意!?”夏萌萌柔声问道。
那副将闻言,猛然惊觉,忙躬身回道:“曹野贪戾好色,守城之时,民多有怨言!敌军先锋封兴之妻,原是幽云城富户,求娶之日,因路过曹野营地,便被劫掠至帅帐,期间多有侮辱之举,后被当地父母及时发现、上报,经双方协调求情,方放其出营,任其自去!”说完抬眼看向夏萌萌。
夏萌萌抿唇一笑:“很好!你去办!”说完转身走回主位,重新坐下:“为防消息走露,各军严加防范,即刻起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出营!”说着抬眼看了眼那副将:“除去童将军军职,派得力细作任其调用!童将军可亲自去军营挑选!”说完,扭头看向徐将军:“童傲因军中酗酒,藐视主帅,散播谣言,祸乱军心,责五十军棍,逐出军营,至此后,军中不得有任何言论提及此人,如有违者,以通敌论处!”
徐将军跟童副将同时出列,领命而去。
夏萌萌长袖一挥:“各将准备去吧!”
“是!”众将齐声应诺,鱼贯而出!
大帐归于平静,夏萌萌一人正坐帐中,良久方猛的站起身来,凭空消失在营帐中。
夜色深沉,一轮明月躲进云层若隐若现,空旷的原野上,散发着动物尸体腐烂的气息,突然一只野兔,由草丛中跳将出来,四处打量一番,便一头扎进灌木丛中隐没不见。
此时,草地上走过一队人马,率先走过的是,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时的抬手召唤身后的将领,那将与两人相隔数百米,骑在高头大马上,见前方召唤,方挥了挥手上的长矛,领着身后的队伍秘密前行,一旦出现异动,前方两人忙打出手势,那将忙压下众人,匍匐于草地之上,静观其变,如此走走停停,直到后半夜,才出营二十里,转过一道山弯,那将猛的一夹坐下骏马,将手上长矛一挥,众军紧追其后,浩浩荡荡的一路往官道而来。
“徐将军!徐将军!”有士兵打马跑上前来,军中有将按下马头,从人群中迎了出来,那士兵忙翻身下马:“公主有令!换上曹军番号!一路直奔夜方城!但有阻拦,格杀勿论!”说完那士兵翻身上马,打马跑向中军。
徐将军将手上长矛高举:“换上曹军军服、番号!!!急行三十里,目标戍方城,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军中脚步声嘎然而止,所有军士放下手中武器,以最快的速度,换身绿色军服,执旗手换上曹野军号,徐将军手上长矛一挥,率先冲出队伍,身后步兵跑步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