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苏月琴人还站在门前徘徊,便听见房内玉王清冷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
苏月琴深吸一口气,认命般的推开了房门,书房挺大,苏月琴不是没有见识过,因为空荡便越发显得冷清。
小小的一排书架,竖立在玉王身后,玉王却在一张苇席上席地而坐,手上拿了支笔,半日方落下一笔,看来是在画些什么。
当真清闲!
苏月琴低头走到玉王面前站定:“不知王爷唤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玉王缓缓放下手上画笔,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不明,却似总怀着满腹的心事!
“本王闷了,唤你过来作陪!”玉王倒也干脆,竟如此做答。
“王妃还在正殿!不知王爷可否让奴婢唤她过来?”苏月琴当然不会忘记正殿那个存在,此时哪怕是在这里,也一刻不能忘怀。
“不用!让王妃休息吧!”玉王抬手扶着额头,斜眼看着苏月琴,不知为何,苏月琴莫名的情绪紧张起来,就连呼吸也跟着涩滞。
好在玉王并不计较,冲苏月琴心平气和的招了招手:“你会下棋吗?”
“略知一二!”苏月琴当真只是看了两局,便也不做隐瞒。
“过来坐下!”玉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苏月琴坐下。
苏月琴小心上前,提起裙裾坐到玉王对面。
玉王从案前取过黑白两个棋瓮,放在两人面前,很快棋局摆好,由苏月琴先落下黑子。
“还请玉王赐教!”苏月琴垂首颔目,不过片刻,玉王便放下手中白子,拍了拍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果然妇人短见!”
苏月琴听闻一盘棋,竟扯上女人的智商,心底难免不服,无奈自己技不如人,当下抿了抿嘴唇。
“还请玉王赐教!”苏月琴真心求教,玉王好笑的看了看眼前女子:“好胜!隐忍!实则暴虐而不够虚心!”
苏月琴一愣,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实则不然!”玉王一把捞过苏月琴的下巴:“颧骨高耸,对权利天生便有强烈的**!双唇寡薄,笑容恬淡,实为心狠之人!”
不等苏月琴挣扎,玉王便已率先放下苏月琴的下巴:“眼神清亮镇定,理性常居上风!你父亲把你送过来,想来是想在将来在玉王府,搏得一席之地,可惜本王向来不喜不忠于自己的女子!凡事都得提前做到,让自己放心!”
苏月琴莫名的觉得有些委屈:“王爷不是奴婢,怎知奴婢不会真心待人?”
玉王爷撇了下嘴唇,寡淡一笑:“本王一生阅人无数,又岂会看错?”
“这么说王爷定要如此折辱奴婢,方觉心中畅快?”苏月琴不是个抱屈的人,但名分已定,她这样的人,定然无力挣脱命运的枷锁,凡事也便只能顺势而为,为自己谋得最适宜的位置了。
玉王挪了挪位置,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自请奴婢不过是昨天的事,你不会忘记了吧?”说着猛的直起身来:“不过本王也不会拒绝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
见玉王逼近,苏月琴忙退后一步,躬身在地:“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只希望能够永远陪伴在王爷身边便可!”
玉王仍是淡淡一笑,挥了挥衣袖:“下去吧!”
苏月琴莫名其妙的看了看玉王,对于玉王突然的烦躁,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仍是温顺的行了礼,便站起身来,悄悄的退出至门外。
“回去后就别再出来,王妃看见了会不高兴!”依在门前的孟宵见苏月琴出来,适时的提醒道。
“孟大哥对王妃当真是体贴关照的紧!这份主仆情谊,连我这个外人都要被感动了!”苏月琴对于孟宵自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这话也便更加直白。
孟宵抬眼看了看身后的房门:“这还用你说!”说完站直了身子,紧了紧贴在胸前的剑,苏月琴含笑冲孟宵行了个屈膝礼,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因着昨晚未曾睡好,白日里苏月琴便有些昏昏沉沉,既不用她出去侍奉,那便是再好不过,能清清静静的躺在床上休息一天也好!
时值正午,天气炎热,四周且是花草繁茂,而山上风凉水快,正是消暑的好去处!
此处山势虽不算高,比不得苏家宅院的后山,但温度已是比山下低了几度不止,难怪王妃追着上山,看那意思,多半是要呆上几日了!
苏月琴既不受欢迎,那此处的房间,便成了她接下来几日的避难所。
只是苏月琴躺在床上还未曾睡去,门外便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苏月琴扶了扶昏沉的脑门,试探着问道:“谁呀?”
门外之人只是再次轻轻的敲了敲门,执意不肯做答,苏月琴心思转动,当下默不作声的起身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主一仆,女人面容娇好,妆容端庄,目光清冷,身后的侍婢衣裳也属俏丽,眼神灵动,此时主仆两人正静静的注视着门内的苏月琴。
“王妃!”苏月琴看清来人,忙躬身施礼。
“你既跟了王爷,一大早便该来给王妃请安!”王妃身边的侍女率先发难,道理没错,可谁说她苏月琴便成了玉王爷的妾室了?一个婢子而已,又何须专门向王妃请安?
“王妃上山,你不光贪睡不起,且是躲着避而不见,难不成等着王妃亲自上门见你不成?”
苏月琴诚惶诚恐,忙躬身施礼:“奴婢与王爷之间清清白白,并未有半分逾越之事!至于外界的传言,不过是王爷为着奴婢闺誉,不得已而为之!”
王妃温和一笑:“怎么?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这是要在门前引人观看?”
苏月琴闻言忙退到一边:“奴婢不敢!王妃快请进!”
主仆两人这才进入房间,入眼便是房间的凌乱,床铺因为刚刚睡过,更是狼藉一片,苏月琴忙抢在前面,略略收拾了一下强笑道:“奴婢不知王妃驾到,房间也未整理,让王妃见笑了!”
王妃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面拿眼四处打量:“不碍的!只是稍微乱了些!”
“是!”苏月琴说着,瞟了眼桌上的茶盏:“奴婢这就去给王妃泡茶!”
“不必了!”王妃摆了摆手,一面把手伸向身后,身后的侍女忙上前一步,把个锦盒从袖中掏了出来,双手奉上,王妃接在手上,打开了盒盖:“你虽不承认,但王爷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在京都时,无论别人怎样相强,他都从未松口,纳下妾室!如今既收下了你,想来也是用心了的!”王妃抿唇一笑。
苏月琴脸上不觉一红,忙跪倒在地:“奴婢不敢!王爷只以侍女相待于我!绝不像王妃想的那样!还请王妃不要疑心王爷的深情!”
王妃淡淡一笑,把手上的盒子放到桌上:“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父亲既把你送了上来,你且安心侍奉王爷,待到一年半载,养下王孙后,王爷自会给你更高的名分!”说着王妃站起身来:“小小见面礼!希望你能喜欢!好自为之!”说着领了侍女走出门外,消失在回廊上。
苏月琴嗅着空气中,那淡淡的香气,还有桌上那方小小的锦盒,心底五味杂陈,这竟成了真的!
想起玉王那张俊朗的脸还有挺拔的身躯,苏月琴没来由的心头一热,此时躺到床上,便是更加难以入睡。
直熬到了傍晚,等不来睡意,腹内却再感饥饿,只得起身,往厨上寻找吃食。
不想一拉开房门,却见门前守了个小丫头,见苏月琴出来,忙跑上前来:“主子!”
苏月琴一怔,半天方反应过来,小丫头在跟自己说话。
“奴婢是王妃送过来侍候主子的!主子唤奴婢婉儿便好!”
“婉儿?”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看着眼前这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苏月琴却也并未放在心上,一个小丫头而已,能做什么,不过是做做样子,掩人耳目罢了!
“你来的正好!我腹内饥饿,你去厨上看看有什么吃食,送到我房间里来!”使唤人谁不会呀,苏月琴倒要看看这半大的丫头,能有多大的能耐。
“是!”小丫头似乎很是开心,转身便往厨房方向跑去,苏月琴虽有些不放心,但王妃的人,厨上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当下安心转身回房,静等小丫头婉儿的回音。
不过片刻,那小丫头果真跑了回来,手上拎了个食盒,现宝似的端到苏月琴的面前:“主子!您看!厨上早准备好了!就等着咱们去取呢!”说着打开食盒,食盒分了上下两层,各有两盘菜式,两荤两素,做的也算精致,看的苏月琴不觉胃口大开,当下命小丫头在自己对面坐了,主仆两人飞快的吃了起来,本来那小丫头还有些拘谨,但见苏月琴吃的比自己还猛,当下也便放开了腮帮子,努力的咀嚼,不多一时,面前的盘子连着两碗白米饭,便被一扫而空,苏月琴突然觉得,其实做玉王的妾室也不错,至少在吃的方面,便是比在苏府做小姐还要强些。
小丫头经此一事,对苏月琴的印象,更是有了极大的改观,她一直以为的富家小姐的形象,已然崩塌,眼前的主子,很显然就是个吃不饱饭的半大姑娘而已!
饭毕,苏月琴起身往门外走去,她得去消消食才行,于是,主仆两人一同出了房门,一个往厨房而来,另一个往山路上走去。两人相约,待婉儿送了食盒,便在侧近的山路上相聚,一起去采那林中的香花,回去拿清水养着,也算是一番情趣!
不料,苏月琴刚踏上那林间的小路,一转弯便撞到了一人面前。
“王爷好!”避之不跌,苏月琴只好屈膝行礼。
“这么快就改称呼了?”玉王爷淡淡一笑,月色中有着莫名的磁性,引的苏月琴陷入那笑容中,竟挪不开视线,移不动脚步。
见苏月琴发愣,玉王抬手在苏月琴的脑门上一推,如此亲密的举动,顿时让苏月琴醒了过来,当下垂下头来:“奴婢该死!”
玉王斜眼瞟向苏月琴,一声不吭,往山下的路走去,苏月琴站在原地,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跟上,正犹豫间,婉儿跑过来:“您在这里呀!让婉儿好找!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