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睛吞水兽中,李灿终于喘了一口粗气,低声苦笑道:
“真不容易啊,老子终于脱困了。”
想起自己被困在【万劫土牢阵】时,为了证明自己的设想可行,李灿便开始指挥那道威能骇人的巨浪将自己抛向上空。
阵法中千丈高的距离对修士来说看似不远,但经过阵法之力层层阻碍之下,却犹如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几番实验下来,也仅仅弹射出数百丈的高度便难以寸进了。
不仅如此,来自上方的强横阻力,以及下方巨浪的强大弹力互相叠加后,即便有护身光罩的加持也难以与其抗衡,光罩每次都会瞬间破碎,而孱弱的血肉身躯顿时如遭雷击。
每次被千钧之力上下夹击时,李灿都仿佛在感受一次骨断筋折、血肉凝缩的剧烈痛苦,特别是五脏六腑被挤压成一团的时候,只觉得肝胆寸断似要从口中喷出一般,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疼绝非常人可以承受。
而他每次受伤之后,体内灵气都会自主的冲进肺腑血肉中,帮他滋养修复过来。
而在修复身体的过程中,李灿还发现那枚尚未完全炼化的‘洗髓丹’竟然也开始发挥效用,一丝丝药力开始深入骨髓经脉的深处,一滴滴黑臭的黏液不停的排出体外。
如此这般,经过百余次的冲顶实验,前前后后也一共吞食了五十枚灵果用于修复身体的损伤,不知不觉间竟然已是练气十层后期大圆满的境界了,距离突破仅有一线之隔。
按理说,五十枚灵果便相当于五百年的修为,别说突破练气十一层的境界了,便是练气十二层、甚至练气十三层大圆满也完全不在话下的。
可这些灵果他并未用来突破境界,而是不停修复身体的损伤,如此一来,等他内视后发现五脏六腑和骨骼经脉散发着晶莹灵光时,这才感受到就连境界也有了一些增长,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随后在接下来的冲顶实验中,他突然感受到上方的阻碍之力好似减弱了一些,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这一丝变化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而他在多次疗伤时,也终于想到了一个更有可能的脱困方式。
黑睛吞水兽是他的第一件法器,为师父陈有道赏赐而来,虽是中阶法器却因为其内铭刻了阵法空间,所以有着相对不错的防御功效。
按照他的计划,茶壶法器涨大到两丈之巨,而他则盘坐在壶口处垂下一根细长的水线,如此一来便可牢牢掌控阵盘的运转。
随后经过几番实验后终于掌握了要领,将那滔天巨浪之力凝聚水底,如此一来竟然形成了一个转速极快的巨大漩涡,而茶壶法器便落于漩涡之中静待迸发之时。
李灿知道,这一次全力冲顶后不管成不成功,这枚阵盘都会寿终正寝,毕竟它全部的阵法之力都作用在了茶壶法器上,如此一来再无余力维持下去,自然会被重叠的石壁碾压成齑粉的。
而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若不能成功登顶的话,便会被石壁夹在半空直至碾压成渣的。
“便是现在。”
李灿见巨浪所化的漩涡已经直达水底后,猛喝一声法力喷涌,巨大漩涡顿时托举着茶壶法器盘旋飞出,刹那间,一道湛蓝色的残影一闪而逝。
如果此刻那姐弟二人还在主持阵法的话,便会看到一副永生难忘的奇异景象,一个巨大的蓝色茶壶竟会凌空飞跃,其速之快便是用风驰电掣来形容的话,也丝毫不为过的。
李灿盘坐在壶口处,此刻只觉得头昏眼花胸口翻涌,一阵阵眩晕之感令他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好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茶壶法器好似撞碎了什么无形的东西,不过遁速只是微微一缓而已并未受到多大影响,而他心神一凛之后也终于惊醒过来。
“刚才的巨响是...破碎的阵法之力?”李灿暗自猜想道。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一翻巨震之后李灿已经跌至壶底,而耳中一阵嗡鸣后瞬间寂静了下来。
“呼!”
李灿畅舒一气后立刻散开神识向外查探,结果却看到一座坍塌的阁楼散落在下方,两个灰头土脸的人正在挣扎着站起身来,正是那姐弟二人。
而离此不远,一个熟悉的面孔骑乘在白狮上,面色颇为古怪的样子。
“田昂这个老家伙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李灿瞬间想到了什么,神识立刻向更远的地方一探而去,结果几息之后竟然面色一变,暗道一声:
“果然如此。”
这时,那银发老者田真也是有所察觉,扭头看向大殿时面上阴沉不定,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啊!”的一声惨叫在下方响起,一名田氏武师突然深陷泥潭之中。
黄芒一闪之后,此人的半截身子顿时仰卧而倒,花花绿绿的五脏六腑当即从胸腔中一喷而出,洒落一地,而他的下半截身子则依然深埋泥地之中。
“李宝宝你个混账东西,可敢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田真一拍夜枭的头颅,接连几声凄厉的鸮音波纹击打在地面上,可惜除了激起一圈圈的灰尘泥沙外并没有丝毫效果,那李家老祖早已不知去向。
此时,李家老祖早已躲藏在十几丈之外的一个石阶下,深入地底一丈有余,面前虽然一片漆黑,但身罩灵光的他却是面色惨白,受伤的臂膀也有血迹在缓缓滴落。
只见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拿出一枚黄橙橙、龙眼大小的‘土还丹’吞服了下去。
片刻之后,脸色稍缓的李家老祖轻吐一口浊气,心中暗道:
“从刚才那道神识来看,竟然是那小子脱困而出了,看来他的筑基师父为他此行早有准备,否则决难逃过阵法之力的绞杀。”
“阵法破碎必有反噬,也不知月茹、月松此刻如何?哎~此番境地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这可如何是好......”
“嗯?前有狼,后有虎,岂不是可以...驱狼逐虎?”
李家老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神识一散而出,向大殿方向一飞而去。
而此时,李灿已经立于黑睛吞水兽之上,饶有意味的看着田昂。
田昂只觉得此人身形倒是有些熟悉,但这普通之极的面孔和一身陈旧的穿戴却从未见过,是以二人隔着数丈之距互相打量。
与此同时,那姐弟二人浑身泥泞面色紧张,手持法器的站在了残骸中,也不时的打量着面前二人,不敢稍有异动的样子。
于是乎,三方人马竟然寂静无声的对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