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轻功种类繁多,因运功效果不同大致分为了四类:
第一类是赶路用的,注重速度,以最短的时间行最多的路,追求缩地成寸,大成者日行千里,翻墙入户如履平地,代表功法是《神行百变》……
第二类是飞渡用的,将‘轻’字发挥到极致,此类功法大成者运功之时身体轻于鸿毛,踏海渡江不在话下,代表**是《一苇渡江》……
第三类是登高用的,不讲究速度,而是追求身轻如燕,大成者一跃而起,扶摇直上,代表功法则是常人所熟知的《梯云纵》……
第四类是实战用的,以步法多变来迷惑对手,闪避的同时制造出反击机会,讲究躲、闪、缠三字,秦酒自创的《醉仙八步》正是此类功法。
吕明的无阙剑法讲究谋而后动,秦酒的醉仙八步则是随心所欲。
彻底放松身体,让身体进入一种无所拘束的状态,每一次回避都不经大脑,全凭身体的自我判断。
你想判断我下一步的动作?
不好意思,就连秦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走哪里。
秦酒的每一次完美闪避,并非提前预判到吕明的攻击,而是因为吕明攻击他才会躲。
正常人很难让身体进入这种无所拘束的状态,而人处在半醒半醉之间,更容易触摸到那种状态。
醉仙八步熟练掌握后,就算不醉酒一样可以让身体进入状态,秦酒喝酒是处于一种习惯,或者说是仪式感。
叶府大院,秦酒抱着酒坛,摇摇晃晃。
他虽还未出过一招一式,但明眼人已经看出局势的走向,正所谓攻久必失,玄铁大剑可不轻,吕明的消耗远大于他。
哪怕秦酒只擅长轻功,没有制胜手段也无所谓,仅凭自创的醉仙八步,就已立于不败之地。
“昆山秦酒之名,我今天总算领教到了。”
吕明停下攻势,眼中没了起初的轻蔑,真要继续下去,以武道一流高手的气息还能持续许久,只是根本没有必要那样做。
与其最后耗尽内力落败,倒不如现在停手,他是没赢,但同样不算输。
在场的都是人精,吕明一停手说客套话,秦酒就明白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想以平局收场?
问过他的意见了吗?
不是秦酒低调,只是他嫌麻烦不会特意去找谁谁谁比武刷战绩。
不过,既然这次出手,那就必须狠狠帅一回。
好让昆山派这些弟子知道他们的九师叔有多么厉害,也不枉师傅老人家帮自己吹了这么多年……
秦酒把酒坛往空中一抛,脚下摇摇晃晃仿佛醉酒行路,说慢却快,诡异的几个晃身,闪到了吕明身前。
大家以为醉仙八步是一套专注于闪避的步伐,但秦酒用实际告诉众人,他所创的醉仙八步攻防一体,步随拳出。
吕明想要提剑格挡,不过反应慢了一拍,还未等大剑摆正,秦酒拳风已至,手势犹如醉汉提酒壶,拳划弧线,以气带力。
四周的空气凝而不散,仿佛粘稠的液体,紧紧锁住吕明,让他呼吸困难,行动不便。
吕明第一次感觉手中的玄铁大剑竟如此沉重,哪怕双手血管暴突,举剑的动作依然慢如蜗牛。
秦酒拳头上缠绕着若隐若现的气旋,一拳轰在剑身之上。
“轰——!”
玄铁大剑脱手而出,像一颗炮弹飞了出去,直插云霄,狂暴的气流还在大院里疯狂肆虐。
场上所有人都看到吕明双手红肿,手掌连同十指忍不住颤抖着,他虽然没有哀嚎,可十指连心,岂会好受?
此时,酒坛落下,秦酒右手一举稳稳接住,随之畅饮。
没有人出声打扰秦酒,他将整坛酒一饮而尽,用衣袖擦了擦嘴,道:“痛快——!”
“哐……”
玄铁大剑终于从空中落下,在地板砸出一个大坑。
只见大剑剑身中间凹陷,留有清晰可见的拳印,由拳印为中心,大剑发生严重弯曲。
好好一柄数玄铁大剑,一拳就被秦酒轰废了。
各派代表丝毫不怀疑,如果这一拳不是轰在大剑上,而是轰在吕明身上……
后果可想而知,吕明这副血肉之躯,再怎么结实也不可能胜过百公斤的玄铁大剑!
普通弟子看不清楚,但各派代表都看到刚才吕明的大剑根本来不及回防,最后时刻,是秦酒主动改变拳路轰向大剑,不然完全可以将吕明一拳轰杀!
“咕噜……”
飞鹰派李准想到不久前,自己同样没对秦酒抱有多少尊重,不禁咽了咽口水,想身旁好友问道:“老马,给你全力一脚的机会,你能做到吗?”
地岳派太上长赤脚大仙的《降魔腿法》,在云州是出了名的刚勐无比。
马进苦笑道:“老李,别开玩笑了,别说一脚,给我十脚我都做不到。”
吕明的玄铁大剑他又不是没有踹过,印象深刻,别说了,说起大脚趾就隐隐作痛……
别说一流高手,就算是换成超一流高手来,马进觉得可能也不过如此,别以为这是件简单的事情。
铸剑山庄本就擅长兵器铸造,吕明的玄铁大剑可不是蕴含杂质的粗胚,而是过千锤百炼提纯后的成品,硬度强的可怕。
一拳轰废玄铁大剑就已经够不可思议,真想一拳轰爆的话,估计就传说中的武道先天境强者才有可能做到。
吕明落寞道:“昆山秦酒,名不虚传,我输了……”
“秦兄,敢问这一拳叫什么?”
吕明亲身体验过后他才知道,两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一拳,仅仅一拳他就已经败了,败得彻底!
秦酒:“此拳名为醉生梦死。”
吕明呢喃道:“醉生梦死……”
他知道秦酒已经手下留情,换个场合的话,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
古皓提醒道:“念秋,没见到秦兄的酒没了吗?”
江念秋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道:“是的大爷,秦前辈请稍等,酒马上来!”
公子骗来的这外援,似乎有些厉害啊……
各派弟子也没差多少,纷纷被秦酒这一拳震慑住,特别是昆山派弟子,尤为之最。
看秦飞宇那激动的神情,若非场合不合适,他怕当场就会喊道:九师叔,牛逼——!
一拳击败铸剑山庄副庄主吕明,这战绩要是他的,他可以吹嘘一辈子了。
秦酒抱着新酒坛,问道:“按照规矩,我的建议现在你赞同了?”
“我没意见……”吕明说完,回到座位沉默不语,铸剑山庄的弟子皆垂头丧气。
今日一战很快就会传遍云州,吕明成了秦酒扬名立万的踏脚石,可吕明又能说什么,技不如人输了活该,能活着就是万幸。
这就是武国,以武为尊,胜者说的就是规矩,
吕明败了就必须接受秦酒之前的建议,至少一个月里,不可能找叶云天的麻烦。
秦酒没有回座位,而是大声问道:“还有谁对我的话有意见?”
这话问的是所有人,可秦酒看着的人只有永和大师一人。
吕明是云州老牌的一流高手,各派代表里能稳胜他的人就是玄光派的永和大师,只要永和大师没有意见,其他人估计也不会有啥意见。
经过刚才那一战,其他门派代表只是觉得昆山秦酒名副其实,的确厉害。
至于厉害到什么程度,这涉及到他们的知识盲区,因此就不太清楚了。
除了古皓,真能看透秦酒实力的人就是永和大师。
因为永和大师也曾经历过这个阶段,只是岁月不饶人,如今年事已高,血气衰败,巅峰已过,这辈子突破无望。
秦酒和他不一样,还年轻,正处巅峰之年,刚才那一拳,拳意处于虚实之间,只等水到渠成,便可突破超一流。
在众人注视下,永和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秦施主未来可期!”
“大师这是赞同了?”
秦酒喝了口酒,如果能这就最好不过,省事。
“在此之前,能否请秦施主回答老衲一个问题。”
“大师请说。”
“秦施主,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昆山派的意思?”
“我的。”秦酒坦荡道,虽然他也知道回答门派才能省事。
“能够告诉老衲原因?”
“私人原因,无可奉告。”
秦酒闷了一口酒,怎么说?
当着各门各派面前,将自己逼着叶云天坑自己一事说出来不成……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既然如此,请秦施主赐教。”
永和大师拿着九环锡杖,缓缓走到场中,道:“请秦施主不要忘记,这并非玄光派一门之事。”
如果能再年轻十来岁,永和有与秦酒一争高下的信念,而现在的他并不是秦酒的对手,岁月催人老。
永和大师败了也并非结束,之后还有青阳派、飞鹰派、地岳派、琉璃派、眉山派、白云派、飘雪派……
超一流都有可能被一流车轮战耗死,别说秦酒还未真正突破超一流。
清酒最好的结局,无非是力竭而败,在这种关键阶段有个万一,便可能悔恨一生。
秦酒抱着酒坛,道:“谢大师提醒。”
从踏入叶府大门那一刻起,他主意已决,只要还没死,就往死里喝。
大院气氛凝固,硝烟弥漫,两位武道一流巅峰的大战即将开始。
古皓开口道:“慢着。”
两人同时看向古皓,眼中带着疑惑,他们都准备打开,当事人却喊停。
永和问道:“叶州主,你有何话要说?”
“大师,一定要打吗?”
古皓看着有些头痛,这老和尚一把年纪了,体内血气如枯灯残烛,没想到还是这么刚。
“叶州主,武国规矩向来如此。”
古皓提醒道:“大师,别怪我说话直,您年纪也不小了。”
不是不能打,他就怕这一打就把老和尚最后这点血气给打没了。
“谢叶州主关心,老衲还有一战之力。”
“大师,以和为贵有何不好?”
各大门派之后车轮战赢过秦酒又人如何,问题老和尚到时候人都死了,玄光派与昆山派之间定会因此结成世仇,何必呢?
“吕庄主所说的话并非他一家之言,这是我们云州各派的共识,一州之主,必须武道至强。”
永和叹道:“叶州主,你何必明知故问,这关乎云州所有武者心境之事。”
古皓是现代人,他不懂,曹宇不是江湖人,同样不懂。
州主的意义比古皓认知还要沉重的多,乃是一州武者精神的象征。
在武国,以武为尊,武者追求至高至强。
州主就像是一州的武者图腾,如果一个武功不如我的人成为了州主,地位在我之上,那我修炼还有何意义?
永和:“叶州主,你可知道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成为州主,会让多少人武道心境受损?”
听到叶云天成为废人的传闻,各大门派联合前来逼问,要的就是一个真相。
即是为了他们自己,也是为了云州所有武者。
武道心境?
古皓听了永和大师的话,他这时才对一州之主有更清晰的理解。
在许多武者眼中,不疯魔不成话,但在他心中,武道绝非一切。
哪怕不是武者,哪怕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也有其意义。
武国,以武立国,唯武是极……
万般皆下品,惟有武道高?
武道修为就是一切?
人活着就为了修炼?
病了!
这云州……
这武国……
太多的人病了!
但除了他之外,相当多的人似乎并不是这样认为。
古皓弄清楚各大门派心中所想,明白今日单靠秦酒是不可能让这些人满意的。
“永和大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古皓从椅子上站起,人的感觉却为之一变,他直视永和,道:“大师,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桉,满意了吗?”
“叶州主,你……”
永和被古皓双目直视,从心底里感到一股寒意,一种来自神魂上的威压。
此时,永和毫不怀疑,只需一个眼神,古皓就能掌握他的生死。
明明从古皓体内感觉不到半点气劲,但古皓给他的威胁却是致命的,比他这辈子见过的任何一位超一流武者都要更加强烈。
“这闹剧该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