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基伯河南岸灯火通明,独立团的重装坦克营、装甲营、摩托化步兵营、轻步兵营都已经抵达了预定集结区域。
河水并不湍急,河两岸也不宽,不过12米的距离。但原本的石桥已经被破坏,而第一批试图武装泅渡的突击队员们都喂了“鱼”。
芬格尔也不清楚那奇形怪状的玩意算不算是鱼,它们只有巴掌大小,浑身尖刺,头部和躯体却不成比例,梭子的体型和满嘴利齿可以在咬掉大块肉后,直接钻进士兵体内。那泅渡的两个班的士兵游最远也就到了河中心,连惨呼也没发出就被分尸了。
之后部队又试了试不载人的皮划艇和冲锋舟,但河里很快生出血色的细小线虫以及锯齿状的水草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渡河载具分解了。
芬格尔找到装甲营长贝卡斯商量后,还是决定动用工程车辆搭建浮桥,并改装了下坦克使之可以潜水。这样就算出了变故,以坦克的装甲厚度也足以支撑到登岸。
不过在那之前,运输车队送来了成吨的泥土和生石灰。贝卡斯划出了一片30米宽的渡口架桥区域,随即命令卡车向距离1km的上下段河道倾倒装了泥土的编织袋。在大略将河道堵塞后,又有大批车辆向渡区河水中倾倒起生石灰。
生石灰遇水很快起了反应,高达700度的温度使得河水沸腾起来,河流仿佛是烧开的大锅,咕嘟咕嘟得冒起气泡。河里的变异鱼状生物很快被煮熟浮起一片。保险起见,贝卡斯还找到了几十个电瓶,对着河里放电,这次连红色线虫也无一幸免,确认河道里的危险被排除后,工兵部队开始架桥。
时间来到晚上10点,之前部队渡河的尝试已经花费了两个小时,然而在重装坦克营全部渡河结束,装甲营渡河一半时,渡口遭到了来自角型炮虫的袭击。
蓝色的电浆球劈头盖脸得砸在河道两岸。被命中者几乎是瞬间汽化。一发闪着弧光的电球砸在钢架桥中心,桥面上正在通行的装甲车车体化作赤红的金属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而车载步兵们在霎那间就已经被碳化分解。
“疏散,都疏散。”贝卡斯下令道。
没有人预见到敌军会突然发动炮击,在最初的敌人进攻以及这一天从下午3点起的部队进攻行动发起,一路上活骸除了枪械最多也就扔几颗手雷,连火箭筒都没有一只。部队遭遇到角型炮虫的炮击只能说明,敌人感到了恐慌,从其他区域临时调集了炮兵,力图压制独立团的推进速度。
“代行者机械连,随我一起向对岸冲锋。”芬格尔下达了命令,他驾驶着梦魇机体率先踩着已经在下沉的钢架桥利用短暂的飞行功能杀向了河滩。
他并非不怕死或者仪仗综合体的装甲,事实上挨上一发电浆球,梦魇也会在瞬间报废。然而假如无法突破到对岸粉碎敌人的阻击,那么河滩上的重坦克营很可能被后续跟进的敌军步兵击毁,导致后续战斗中攻坚更加困难,从而面对更多的风险。
机载的64枚57毫米火箭弹在雷达计算出敌军炮兵弹道及阵地后第一时间发动了反击。之后的5分钟内,敌军没有再向渡口发动炮击。这为处于后方的重型迫击炮营赢得了反应的时间,之后河北岸就接连不断得传来了炮弹爆炸声。
烟雾升腾,河对岸的滩头大地仿佛活了过来,泥土翻转中,不断有变异体冒出头来,它们原本就埋在土层当中,此时收到了攻击的讯号突然出现在登岸部队的后方和周围。
一只只活骸从遮掩身形的单兵掩体里起身,抖去覆盖其上的沙土,它们掏出土法制作的燃烧瓶,扔向坦克车体后方的发动机位置。
北岸的战场上一片混乱,部队的编制和队形被打乱,士兵与灾变体绞杀在一起。芬格尔驾驶着梦魇,没有去理会滚倒在散兵坑里搏杀的步兵,他只是想着要拯救尽可能多的坦克。
先期抵达的坦克群没有留在河滩试图支援步兵,因为步兵在瞬间就已经和敌人绞杀在了一起,一炮或者一梭子子弹下去,敌我各倒下一片已经是比较好的结果。更何况还有不断爬上坦克,试图往炮管里塞手雷的活骸。
坦克群只有一路向前,迎着仿佛源源不绝进行着反冲锋的灾变体混合大军碾压过去。在敌群里,坦克们反而可以放开手脚,至少能够启动车载重机枪进行无差别扫射。
芬格尔就带领着穿着动力装甲的机械体们紧跟在坦克群周围,充当支援步兵的角色。子弹打在动力装甲上噼啪作响,燃烧瓶使得机械体身上燃起大火。然而代行者机械连的机械士兵们依旧保持着冲锋,带着一身的烈焰和灾变体搏杀在一起。
有了明确的突击方向,散乱的小股部队也很快被重新组织起来。士兵们发现跟随在以坦克群和机械体后方可以突出灾变体的包围,于是越来越多的部队汇集成了攻击箭头。
两支部队一直行进了3㎞,击穿了敌军布置的滩涂防线,行进到敌军重兵防守的紫葳城,一个占地超过20万平方米的大型居民住宅区前才停下。
岸边敌我双方的互相炮击已经持续了十几分钟,并还在持续。贝卡斯将手里残存的半个装甲营组织起来,有限的超轻型步兵炮和车载重机枪在岸边一字排开,为对步兵的强渡行动提供掩护。在6门25毫米机炮和超过20挺重机枪嘶吼着倾泻出金属风暴后,对岸的活骸明显受到压制。
克里斯丁娜则指挥轻步兵营利用手头一切可以使用的渡河工具开始强渡。一旦敌人消灭了河对岸的友军,彻底控制对岸渡口后,过河只会更加困难。
只有少量士兵们乘坐的皮划艇有划桨,更多的则是以班为单位乘坐简易冲锋舟。他们手里没有划桨,唯一的工具就是手里的枪托。
“努力划啊,小伙子们。”军官们大声呼喝着,“只有到了对岸我们才有反击的机会,才有更大几率活下去。”
不时有子弹袭来将士兵打倒,但没人敢松懈,甚至没人会花时间把尸体从船上扔下去。一千米宽的河道上几十艘载具向着河岸压去。
北岸河滩上,米拉尔人的兵力很快从3个连增加到8个,而后续的机械化步兵营士兵还在持续不断得涌上岸。
15分钟后榴弹炮营在压制了敌军炮兵后,火力向内陆延伸,转而轰击敌军出城支援的大股部队。
北岸河滩上独立团士兵数量逐渐占据优势,芬格尔带领装甲群反向又杀了回来,战局向着独立团一方倾斜。
河滩上灾变体发动的袭击已经被彻底粉碎,芬格尔和克里斯丁娜会师后很快依托坦克构筑起防御阵地。
而此刻榴弹炮营已经发起了拦阻式炮击,面对无法突破的弹幕,从城内出动的敌军支援部队开始退却,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突如其来的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当夜色里的河岸再度恢复平静后,团里对部队的损失进行了统计,其中重坦克营的坦克数量从渡河时的38辆下降到了12辆。虽然其中有部分坦克经过修理有可能被重新投入战场,但那也是1天或几天后的事了。
韩笑笑回到团指挥部正打算喝上一杯速溶咖啡,被蓝垒夏止住了。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你足足忙活了12个小时,睡一觉吧。”蓝垒夏把咖啡杯子放到一边,转而拿一次性纸杯倒了温水递过去,“独立团的士兵们在11点的时候就休息了。”
“好吧。”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接过杯子将水一饮而尽,“不过在那之前,我得知道当前的战况。”
一场会议在指挥部召开。正如蓝垒夏所说,部队正在修整。渡河结束后,独立团就建立了桥头堡阵地,然后将后续的攻击任务交给了紧随其后的第四步兵团。由于机动性差距的缘故,此前第四步兵团一直跟在独立团身后,所以到接手后续进攻任务前都是满编。对此,其团长亚德里恩并没有什么异议。
12个小时的时间里,攻击部队总计推进了36公里,其中5个小时里部队推进了30km,但随即受到了激烈抵抗,之后的7小时只推进了6km不到。
期间,部队解救出7642名幸存者。独立团一共损失了46辆坦克,包括装甲车在内的17辆车,以及有273人阵亡。
第四步兵团在渡河后,攻击并占领了紫葳城及其周边的附属设施,包括金苹果医院、音西中学和北角影院,但在设法夺取交通枢纽的城际高铁南堡站时进攻受挫。敌军投入了大量兵力进行拉锯,双方激战的3小时里,火车站易手了7次。
“所以,我们拿下车站了么?”韩笑笑问。
“反正10分钟前,火箭炮营刚协助四团进行了一轮齐射。据说炮击效果还不错。”蓝垒夏回答,“拿下应该问题不大,但能守多久就不清楚了。”
“夜间我们的炮兵射击很难精准,而哨兵也并不是每次都能及时发出警报。”蓝垒夏解释,“理论上,如果有足够的坦克和装甲车在外围构筑防线,防御效果会好很多。只是我们的装甲部队也已经捉襟见肘了。”
“理论上,我们已经夺取了一半的南堡,只要再推进5公里,就是群星大厦了。那一片战场上还遗留有部分损毁的技术装备。”贝卡斯发话说,“只要收复星港,以目前的技术力量,装甲部队便能得到补充。”
“睡前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有统计过当面之敌的数量吗?”韩笑笑问。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带队清理大型灾变体。
“我们总共消灭了大约1.6万的敌军,其中有6千是被综合体小队解决的。”梅尔回答说,“但统计这个意义不大。和传统的战争不同,阿斯洛林族拥有几乎不会枯竭的兵员。它们可以将一切到手的资源转化为作战单元。它们损失的兵力往往在几个小时内就可以补充完毕。”
“不,我认为是有意义的。夜小诗在这里可以调动的部队和我们在前线遭遇到的并不一样,可以视作二三流的安保部队。它们的兵力补充速度也要缓慢许多,因此这块的部队更注重自愈能力,或者说是复活。”蓝垒夏发表了不同看法,“但是灾变体们的躯体快速愈合和复活速度是需要蔓延的菌毯才能达到。我认为当面之敌的数量在3万到3.5万之间,持枪的活骸已经有半数被消灭掉了。”
“反正我是见识到了‘撒豆成兵’。它们简直如同肆意生长的野草。”芬格尔挠头发出声感慨。
他主要负责的是团直属部队,包括团直属火力支援战斗群,代行者机械连和特种侦察连,3支部队的总人数加在一起超过了600人。作为救火队长,他带领部下疲于奔命,眼中到处都是成千上万的敌军。
会议在半小时后结束,军官们达成了统一看法,鉴于夜间行动损失过大,之后将取消夜间的攻击行动。一旦拿下群星港后,部队将暂时停止进攻转而维持守势,补充装备给养的同时,等待鹰身女妖中队的回归,在空中打击的掩护下降低已方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