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轮到庄学松值夜班了,平时谁值夜班都是在果园里吃点方便面、火腿、卤鸡蛋这些快餐凑活一晚上,不嫌麻烦的话就自己炒点菜吃。
但是庄学松身上揣着1935块钱,他打心眼儿里觉得这样很不安全,想来想去,又给他老婆曹红燕打电话,告诉她晚上回家吃饭。
“你不是说今天晚上值夜班,不回来吗,我还没做你的饭呢。”曹红燕在电话里说道。
庄学松无所谓,他说:“没事,我等会儿去超市里买2斤猪头肉拿回去,今天晚上加个菜。”
“你疯啦,一斤猪头肉十几块钱,伱还买两斤?”曹红燕在电话里斥责他,又没人来他们家做客,花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她说:“你抓紧回来吧,我给你炒个西红柿炒鸡蛋去,一会儿就好。”
“你可拉倒吧,今天刚发的工资,就吃西红柿炒鸡蛋啊。”庄学松最后说道:“就这样啦,我去买点猪头肉,家里还有黄瓜吗,你洗洗拍碎了放盆里等着,再捣点蒜泥儿。”
说完后,庄学松就挂断电话,直接去曹建华的超市里买了2斤猪头肉,付完钱挂车把上,就朝赵庄村去了。
十来分钟,庄学松就骑车赶到家里,一进门,他老婆就从屋里出来,问他:“你发工资啦?多少钱?”
刚才挂断电话以后,曹红燕可算想明白重点了。
等她老公拿出一叠用塑料袋装着的纸币时,曹红燕捏着那一摞钱拿出来数数,还疑惑:“这是多少?是不是发错了?”
这数目和她算的有偏差。
“你这老娘们,不知道就别瞎哔哔,我一个月的工资1935块钱,有什么问题。”庄学松提溜着猪头肉朝屋里走去。
他说:“我花30块钱买一回猪头肉,你就说行不行。”
这会儿他很硬气。
曹红燕这会儿哪儿还有心思管他买猪头肉的事,她觉得不对劲,回到屋里,看到她老公正在拿刀切猪头肉,就过去问他:“老庄,这个数目不对呀,你一共没上满一个月……”
“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服气。”庄学松一副他很厉害的模样,拿着刀使劲在猪头肉上切了两下,说道:“我上了26个白天的班,还值了6个夜班,我值夜班那天是上24小时,算两天的工资,另外还有每天10块钱的夜班补助,还有100多块钱的奖金,你算算对不对?”
他这么一说就很透彻了,曹红燕快速算了一遍,钱数也对上号了,可她跟着就很惊讶的嘟囔起来:“老庄,照这么说,你们这里的工资不低啊。”
“我哪儿知道除了工资还有这么多名堂,比我以前在工厂里打工的名堂还多,说出来你信?”庄学松说道。
要不是钱发到手里了,他都不相信。
他把切好的猪头肉放到一个小盆里,看到旁边还有两根洗好的黄瓜,拿过来用刀‘啪啪’几下子就拍碎放进盆里,再倒上点蒜泥,酱油、醋、香油和五香面这些调味料,随后说道:“老婆,吃饭啦,快点吃肉。”
“老庄,你多吃点。”曹红燕说。
……
曹书超家里,曹书超从果园里回来后,把今天发的工资递给他老婆马文倩以后,马文倩也惊呆了。
上个月天数多,再加上过年给的奖金高,才拿了1900多块钱,这个月天数上就少两天,怎么还多拿了600块钱?
马文倩实在想不明白,就问她老公。
等曹书超说他值了12个夜班,也意味着有12天上了24小时的班,都是按照两天的工资算。
马文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看着手里拿着两个馒头,一块疙瘩咸菜干嚼的曹书超,这心里头就很不是滋味。
感情这些钱也是拿时间换来的。
唯一好的地方就是他们这边值夜班能睡觉,至于一天24小时连轴转,谁也受不了。
瞧着她老公吃饭时狼吞虎咽的那个劲儿,马文倩心里就想着今天干了多少活,刚回来怎么就饿成这样了?
可还没等她询问,曹书超又接着喜滋滋的说道:“老婆,瞧我这个脑子,忘了给你说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马文倩暂时也忘记问她老公今天有多累,对于她老公说的更重要的事特别好奇。
随后就听到她老公说:“书杰今天给我们仨开会,说是从下个月开始,要给我们加工资了。”
“一天加5块钱,嘿嘿!”曹书超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就美滋滋的,他又狠狠的咬了两大口馒头,没有喝水就干嚼着咽下去,差点就噎住他。
马文倩看到他这个样,赶紧给他倒杯水喝下去,还叨叨他:“你就不能慢点吃。”
“嘿嘿,太高兴了。”曹书超是这样说的。
马文倩看着她老公总算缓过来了,还叨叨他:“瞧你那点出息,加5块钱就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你个老娘们儿懂啥,我说的是一天加5块钱,不是一个月。”曹淑超毫不客气地说他老婆。
还说:“你想想一个月按30天算,这就是加了150块钱。”
“现在我们三个人干活,一人平均值10天夜班,这又是额外的50块钱。”
马文倩总算听明白这笔账了,她哎哟一声:“我的个乖乖,这意思是每个月多加200块钱,一年多2000多块钱,书杰咋给你们加这么多钱?”
“你懂啥,人家书杰的眼光又岂是你能明白的?”
马文倩:“……”
与此同时,在朱生亮家里也发生了类似的一幕。
这个时候,朱生亮他老婆张红也觉得他们家男人的选择是对的,还叮嘱她老公在曹书杰那里一定要好好干,坚决不能干三心二意的事情。
此时的曹书杰家里,他们一家人正围着餐桌吃饭。
曹书杰说起了给曹书超他们涨工资的事情。
“你加的不多呀。”程晓琳算了一笔账,她说道。
曹书杰摇头:“老婆,你可不能这么说,9%的涨幅可不低了。”
“再说咱们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今年加了工资,明年还加不加?你一口气把工资给涨上去,后边怎么办?”曹书杰并不是什么圣人,他有自己的做事标准。
程晓琳给爷爷曹正虎盛上一碗小米粥,她并没有再讨论她老公给员工加工资的事情。
而是主动说道:“书杰,我今天听凤英大娘说振哥月底要结婚,这个事你知道吧?”
“呃,他没给我说啊,等会儿吃完饭,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曹书杰说道。
他说:“曹振前段时候还说过在咱们果园里举行婚礼,不过他当时一直说没定下时间来,现在是定好啦?”
他母亲王月兰说:“你大娘说是刚定好的。”
“行,先吃饭吧。”曹书杰说道。
他赶紧吃完饭,拿着手机去一边给曹振打电话去了。
曹振那边应该是在忙着,第1次打过去他没接。
过了几分钟,曹书杰接着又打了第2次,曹振这回接通了电话。
“曹振,我听说你……”
“你打过来正好,我还想着给你打电话说一声。”曹振截住了他的话。
他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书杰,我农历三月初九,阳历3月30举行婚礼,到时候我提前一周带着帕提古丽回去,婚礼就放在你果园那边,没问题吧?”
“尽管来就行。”曹书杰说道。
他问:“你们婚纱照拍了吗?”
曹振说道:“还没,时间上有点紧张,婚纱我们就在这边拍了。”
“这么短时间,你们能洗出照片来吗?”曹书杰问他。
曹振很肯定的说道:“这个没有问题,帕提古丽找的她朋友,拍完后给我们加急洗出来。”
随后曹振又说了其他的安排,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曹书杰问他:“车队找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一下?”
“这个我妈都在家找了,你把山上弄干净点就行。”曹振这样说的。
他们两个打电话很快,说完主要的事情后,没再废话。
曹书杰挂断电话,走到客厅里,他老婆程晓琳投过来好奇的目光:“怎么样?是不是真的?”
“嗯,阳历3月30号结婚,满打满算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曹书杰给他老婆说。
王月兰听到后点点头:“说起来你振哥那么大年龄,早应该结婚生孩子了。”
曹书杰没接话,这让他想起了他当时刚毕业开始工作的时候,那会儿还没结婚,他爸妈也是一样催,生怕他晚找几天就要打一辈子光棍。
王月兰和曹建国他们老两口吃完饭后,在这边陪着萌萌玩耍一会儿,就走了。
爷爷曹正虎也有点犯困,也去房间里休息了。
曹书杰和他老婆程晓琳抱着闺女往2楼走,萌萌小性子上来,还非得自己上楼梯,要不然就不上去。
她这么执拗,曹书杰和他老婆拿萌萌没办法,就让萌萌自己在前边走着,他们两口子在萌萌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防止萌萌再滚下来。
好在萌萌很顺利的到2楼,他们两口子也跟着进入卧室。
萌萌刚上来,刚才活动几步,正是最兴奋的时候,她还不想睡觉。
曹书杰没辙,抱着她在2楼来回走动,看萌萌睁大眼睛看着他,要么扭头看着别的地方,死活不闭眼睡觉,真气死个人。
“书杰,你把她放下,让她自己玩儿吧。”程晓琳说道。
有他老婆这一句话,曹书杰就不管了。
他们两口子坐一边说话。
曹书杰说起他发小曹振三月下旬回来的事情,程晓琳还叮嘱他到时候把果园里弄得利索点。
“书杰,我有点想法?”程晓琳很突兀的说道。
曹书杰下意识的看看他老婆,再看看还在屋里到处跑的萌萌,凑到他老婆身边小声说:“老婆,你想要了?等萌萌睡着了再说。”
“噗!”
程晓琳想吐血,她老公都听的什么东西!
她的手钳毫无征兆的伸到曹书杰腰间,逮着一块肉就使劲扭。
这一招够狠毒,疼的曹书杰龇牙咧嘴,实在忍不住喊出声来。
正在玩耍的萌萌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看着曹书杰问道:“爸爸,你怎么啦?”
程晓琳瞪着曹书杰,手钳更使劲了,威胁他敢说试试。
曹书杰还能怎么办,他强忍着疼说道:“萌萌,没事。”
“真的吗?”萌萌还不信,直觉告诉她爸爸有事瞒着她。
下一刻,她直接跑过来要好好检查一下,程晓琳这才把手钳给抽回去了。
“好闺女!”曹书杰照着他闺女的小脸蛋亲了两口。
“呵呵!”萌萌不走了,赖在爸爸怀里不起来。
曹书杰也随她,很严肃的问他老婆:“老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振哥不是要在咱们果园里举行婚礼嘛。”程晓琳把她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我这两天开始拍果园里的果树和花的成长视频,要是振哥在咱们这边举行婚礼的话,我到时候从侧面也拍上一点,做到视频里一块上传,你觉得行不行?”程晓琳很期待。
她说:“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给咱们果园里带来一项额外的婚礼现场租金收入。”
“实在不行,过来那么多人,总有几个人会买点水果吧?”
听到他老婆的这个想法,曹书杰并没有觉得她很天真,而是很认真的思考一番后,说道:“我看行!”
“老婆,还别说,你这个脑子就是好使,转弯快!”曹书杰夸她。
程晓琳被夸,高兴的和一朵花一样,她还装谦虚:“还行吧,也就是灵光一闪。”
“不过你也得给振哥说一声,我到时候不拍正面的,从侧面拍一下整个婚礼仪式就行。”程晓琳特意说道。
曹书杰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想着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给曹振打电话说一声。
两口子正聊着天,忽然感觉房间里安静下来,曹书杰低头一看,萌萌躺在他怀里睡着了。
也不知道她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蠕动着小嘴巴,嘴角上还往外流口水。
“就知道吃。”程晓琳轻声说她。
曹书杰把萌萌抱到床上,让她躺下睡觉。
回过头来,他老婆已经拿着衣服和浴巾去洗澡了。
曹书杰躺在床上看着萌萌,生怕她再醒过来,可萌萌睡得很熟,自己还翻个身,面朝墙的一面,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嘿嘿!”曹书杰傻乐一会儿,耳边听着洗浴间里传来的流水声,他心里也毛躁起来。
拿着浴巾和内衣就过去了。
生活本就平淡,有时候更需要一点小浪漫或者仪式感的调味剂,要不然几十年夫妻最后也过成兄弟。
曹书杰以前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一门心思的钻进研究、拿项目、挣钱的怪圈思维里,觉得给老婆孩子更好的物质生活就稳妥了一切。
可事实不然,缺乏良好的交流,平淡如水的生活,长期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给侵蚀着,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会拌嘴。
曹书杰以前莫名其妙,现在他才明白这个道理。
屋里黑着,一番疲惫的挣扎过后,他老婆也睡着了。
曹书杰接着屋外的月光看着他老婆恬静的笑脸,这是有多开心,在梦中都笑着。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曹书杰第二天早上醒来,又背着小包,拿着训练工具,牵着大哈他们出门了。
刚来到东边的拦河大坝上,此时正是最静谧的时候,曹书杰给它们狗兄弟四个解开绳索,拍拍它们的狗脑袋:“你们去吧,跑一会儿就回来,今天继续训练。”
“哦呜!”大哈仰天对着还没落下去的月亮长啸。
引得二哈也跟着嚎叫一声。
越看越像是远古的祖宗基因觉醒了。
身为老三、老四的大黑和小黑也下意识的‘汪汪’两声,大哈已经跑出去了,二哈跟在后边往前跑,它们俩也跟在后边奔跑。
四条狗在黎明前的黑夜里狂奔,时不时传来带着野蛮气息的犬吠声,气势摧枯拉朽,让人不敢小觑。
曹书杰还想着要是那偷狗的贼再来他们这里,这回都不用喊人,它们兄弟四个就搞定了。
等大哈它们兄弟四个跑了快一个小时,又回到曹书杰身边时,这时候黎明驱散黑暗,东边的太阳露出来一个小脑袋瓜。
曹书杰把大哈它们招呼过来,继续训练接飞盘。
大哈它们也很高兴玩这个游戏。
“大哈,接着。”曹书杰喊道。
大哈看着往前飞出去的飞盘,它四条腿交叉踩着地面往前狂奔。
“哦!”很准确的接住飞盘。
大哈扭过狗头来,有些得意,它朝着曹书杰挤眉弄眼。
这一套在一张狗脸上表现出来就显得特别滑稽,逗人。
曹书杰看到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正说着话,没想到大坝上又上来个人。
“华叔,你怎么有空来大坝上溜达了。”曹书杰挺纳闷的。
刚过来的这个人是曹建华,他空着手,说起来他最近没动静了。
曹建华看到曹书杰在这里遛狗,并不觉得奇怪,村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曹书杰早上在大坝上遛狗的事。
他说:“我睡不着觉,就出来走走。”
“华叔是有什么事?”曹书杰觉得不应该啊。
随后就听到曹建华说:“我家你弟弟今年6月份就毕业,到时候就得考虑结婚、买房子,需要花钱的地方多,我寻思着到底还搞不搞养殖?”
他从春节前把那些猪全部卖掉后,到现在还一直没开工。
说起来,曹建华心里还是有点犯怵,年前猪肉掉价那么厉害,还是因为春节的因素才反弹上去,最后小赚一笔。
可他不确定猪肉现在是不是又会继续往下掉价:“书杰,你说今年的猪市行情怎么样?”
“华叔,这个我还真给不了你建议。”曹书杰说道。
他说:“别说三四个月后的市场,就是猪肉下个月是什么行情,我也说不准,意外因素太多。”
要是以往,曹建华肯定认为曹书杰是在敷衍他。
可经历过那一波事情后,他明白曹书杰说的是事实,越是这样,他越纠结:“养牛呢?你觉得怎么样?”
“长期来说还行,比较稳定吧。”曹书杰这般说道。
他又买了136头小牛犊,总不能睁眼说瞎话。
他这一批早的话,正好到年根里出栏,到时候随着‘春节行情’,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不过曹建华现在开始养的话,出栏最早也得春节后了,到时候又是个不确定性因素。
事关钱的事情,曹书杰轻易不会帮他下决定。
曹建华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并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看着曹书杰训练狗,曹建华也羡慕:“你这几条狗真是好狗啊!”
“华叔,这狗训练的好就行,要是训练不好就白搭。”曹书杰说道。
他说:“只要没有特殊事情,我每天都带它们出来溜上一两个小时,这就像个孩子,你得拿出精力来多陪陪它们。”
“说的也是!”曹建华看到曹书杰把飞盘扔出去后,其中的一条德牧‘汪汪’叫唤着去追飞盘。
直到飞盘快落下来时,那条追逐的德牧一个纵越,竟然在半空中准确无误的叼住飞盘,接着一个翻身,刚落地又纵越转身往回跑。
这一幕把曹建华给看直了眼:“卧槽,这么牛!”
他本来没心思养狗的,可看到这一幕,他心里又痒痒起来。
还嘀咕着:“等建军那里生小狗了,我也去抱一只玩玩。”
说起这个事,曹书杰也想起来曹建军还给他说过等生小狗了就给他打电话。
“华叔,军叔那里的小狗快生了?”他问。
曹建华点头:“快啦,就这几天吧,怎么,你还要啊?”
“狗可不少吃东西。”他特意提醒曹书杰。
曹书杰嘿嘿一笑:“没事,还能养得起。”
曹建华就不提这一茬了。
快八点时,曹书杰的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他老婆,他接通电话就说道:“我这就回去。”
挂断电话后,和曹建华分开,他牵着四条狗从大坝上下来,朝家里走去。
曹建华站在大坝上眺望着东边的黄河,他心里琢磨着到底养猪?还是养牛?
特别的纠结!
实在抱歉,昨天写着写着就睡着了,今天四点多爬起来继续写的,总算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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