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吴福早早醒来,将屋内东西整理好后匆匆离开张府。
此时空气中透着一丝清冷,吴福脸上挂着笑容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家中赶去。
“倒也是个实诚人。”张云早起得知吴福已经离去,不由得感叹道。
随即也不再纠结,穿好自己的官服便准备去上朝。
现在他好歹也是三品武官,自然是需要上朝的,不过一个月只需要参加两次罢了。
徐曦帮忙整理了一下官服,张云便踏上马车朝着宫内走去。
天刚刚蒙蒙亮,宫门前挤满了前来早朝的官员。
不过,谁先进谁后进,却是有所讲究。
起初上朝时,群臣争先恐后,拥挤不堪。
后来便制定了入朝顺序:“将军先入,次近侍官员,次公侯驸马伯,次五府六部,又次顺天府及在京杂职官员。”
“长宁伯早。”有不少与张云熟识的官员与他打起了招呼。
张云一一笑着回应,随即往徐宁的方向走去,直接站在他身后。
“小子见过伯父。”
徐宁偏过头朝张云笑着点点头。
随即开始闭目养神,等候宫门的开启。
张四维及其党羽,看向张云的眼神中透出一丝阴冷,恨不得吃了张云。
“轰!”
伴随一声巨响,宫门缓缓打开,两边迅速站满拿着长矛的禁卫军。
原本散乱的官员纷纷排好队伍,有序地朝着宫内靠去。
张云跟在徐宁身后,约莫走了20分钟,总算赶到了金銮殿。
入殿之后,找了个位置站定,静静地等候今日早朝的开启。
约莫过了30分钟,大殿之内的群臣总算到齐,万历这才带着冯保姗姗来迟。
“诸位爱卿有事就奏,无事退朝。”万历坐定之后,开始了常规操作。
张四维直接一步踏出:“皇上,臣弹劾长宁伯张云,私自与倭寇通商,请陛下明断。”
“对,必须严惩。”
“长宁伯,胆子太大了,简直是目无王法。”
“......”
张四维一党的人纷纷附和。
张云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道:“陛下,先皇早已开海,况且臣只是销售些茶叶罢了,张阁老怕是夸大其词。”
“难道张阁老是说,先皇错了吗?”
张四维一听张云给他扣大帽子,冷声说道:“哼,隆庆元年虽然开海,不过却是禁止和倭寇通商,长宁伯不会不知道吧。”
“张阁老,先皇的本意是不想武器等军需品,流入倭寇手中,我去贩卖些茶叶,无伤大雅罢了。”
“你强词夺理。”
万历见二人争执不下,开口道:“二位莫要争吵,张云出海是得了朕的许可。”
“不过,朕可没有说让你去日本。”
“这样吧,长宁伯罚俸半年。”
“长宁伯,你服不服?”说到最后,万历笑着望向张云。
张云低头装出诚恳的模样,沉声说道:“臣领罪。”
“皇上!”张四维看万历偏袒张云,焦急地喊道。
罚俸半年对于张云来说,不痛不痛。
半年的俸禄才多少?正经人谁靠俸禄吃饭啊。
万历听得张四维还不服气,面色一沉。
接着冷声说道:“嗯?怎么?你还有异义?”
“臣,臣不敢。”
万历见张四维服软,脸上洋溢着笑容。
接着万历开口道:“先皇的开海政策该变一变了,今后只要不是军需品,民间可以允许自由贸易。”
“现在大明就开设一个港口,先从青岛开始。”
“这件事情就交给长宁伯去办吧。”
张四维开口反驳,结果其余几位内阁成员却是支持,因此只得同意。
“还有,山东巡抚的位置空了许久,山东布政使张楚城在山东干了有些年头,就让他升任巡抚吧。”
“皇上,这件事情是不是要再考虑考虑?”张四维立马跳了出来。
“朕考察了张楚城很久,发现他确实是个良才。”
张四维还欲发话。
万历一拍桌子怒道:“要不朕这个皇帝也给你当算了?”
“臣惶恐,臣不敢。”张四维吓得赶忙跪地。
“起来吧。”
随后,万历扫视了一番群臣,笑着开口道:“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事情要奏报的吗?”
张云一步向前,拱手道:“皇上如今幸得皇子,正是应该普天同庆。”
“臣奏请皇上,请开恩科!”
万历冲着张云一笑,缓缓开口道:“准了!”
这次张四维一党的人倒是没有阻拦,反而开始争抢起了主考官的位置。
毕竟,谁当主考官便能够收获不少的新鲜血液。
万历为了平衡,三个主考官分别是耿定向,沈鲤,沈一贯。
耿定向是张居正的老乡,同时也是正三品的副都御史,沈鲤不必多说吏部侍郎,正三品。
沈一贯礼部侍郎,正三品。
尺寸大小刚好合适。
而且这三方分属三个阵营,耿定向是张居正的党羽,沈鲤居中谁也不靠,沈一贯则是倒向了张四维。
“你们礼部早些拿出个章程出来,争取明年开春就能殿试。”万历吩咐道。
随即便朝着金銮殿外走去,径直奔向郑贵妃寝宫。
群臣低着头恭送万历,见他走远这才抬起头,开始议论起此次科举考试。
张云轻笑一声一步踏出,朝着家中走去。
“徐光启,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回去的路上,张云低声喃喃道。
他请求万历开恩科,完全就是为了徐光启,不想让他在华亭蹉跎。
礼部的动作很快,立马制定好了章程,消息很快靠着驿站传到大明各处。
松江府,华亭县,郊外。
“子先兄,子先兄。”
此时,徐光启刚挑完水正准备温一遍书,就听得有人叫他。
徐光启一看来人,笑道:“子美兄,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他的同窗好友,杜陵,字子美。
杜陵气喘吁吁地说道:“皇上幸得龙子,今秋重开恩科,你的机会来了。”
“真的?!”徐光启一把抓住杜陵的手臂,激动地喊道。
上次乡试他母亲病重,他不得不留下照顾,因此耽搁了。
“真的!你的机会来了。”
“这次你肯定能够高中。”杜陵笑着说道。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杜陵听后,打趣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喝杯水吗?”
“哦哦,你看我都糊涂了。”
“寒舍简陋,你可莫要见笑。”
随即二人朝着屋内走去。
杜陵拿起碗直喝了三碗,这才解渴。
“痛快!”杜陵满意地笑道。
随即就要告辞。
“光启,谁在外面啊?”
“伯母,我是子先的同窗,我叫杜陵。”
杜陵听得徐母问起,赶忙回道。
接着便把自己的来意说出。
听罢,徐母激动地握着徐光启的手:“你这次可得好好给我应考,莫要辜负了恩人与你爹的期望。”
“伯母放心吧,以子先兄的学识,乡试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徐光启佯装怒道。
“母亲,你先好好休息,我与子美兄还有些事要谈。”
“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好好谈一谈。”
二人随即来到院中。
“子先兄要是高中状元,可莫要忘了我这个老朋友。”
“去你的,你要是再开我玩笑,我真生气了。”
二人打闹一番,接着徐光启正色道:“你呢?要是这次不中,可有什么打算?”
杜陵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咱们应天府的读书人太多了,我能考中秀才已经侥幸。”
“哪里还敢奢望其他。”
“你也莫要灰心,你现在也就二十五岁,这个年纪连秀才都还不是的人,大有人在。”
“罢了,罢了,我也是看开了,要是这次不中,我就老实地当个富家翁算了。”杜陵自嘲道。
“你又何必自甘堕落,那商人自古以来可都是轻贱啊。”
杜陵摇摇头,笑道:“你也莫要劝我了,陛下颁布旨意,允许海上自由贸易。”
“这里边可是大有可为,我准备北上前往青岛,干一番大事业。”
徐光启见杜陵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只得拱手恭贺道:“那我就恭贺子美兄大展拳脚。”
“我也祝贺你金榜题名。”
随后,二人又交谈一番,杜陵便告辞。
他还得回家再温一遍书,虽然希望渺茫,但是谁还不是抱着个侥幸活着呢?
徐光启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这才回到屋内拿起书籍开始温习起来。
其实书籍的内容他早就烂熟于心,如今不过是给自己找些心里安慰罢了。
这次科举他志在必得,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