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悠闲自得正在街上溜达,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哥径直跑到他身边。
“小的参见真君。”
看着小家伙有模有样地行礼,周正笑呵呵问他,“小哥,你认识我?”
“我家住的离府衙不远,我见过真君几面。”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对。程使君要我告诉你,他发现了一个蟑螂怪的同伙,他去抓人了。真君回去后,先休息,他一会就回府衙。”
“蟑螂怪?你是说张怀吧?”
“对,对对,好像就是长的坏。”
周正被这童言无忌逗乐了。“程使君有没有说,他去哪儿抓人了?”
“他说了。他说真君要是想过去看看,就去鬼屋。”
“鬼屋?”周正一时愣住了,这嘉祥城怎么还有鬼屋?这可是妖兽的世界,只要能化身人形就是天阶的修为,怎么可能允许鬼的存在?
但是,忽然间他想起程峨曾经当成趣事跟他说过,在嘉祥城的城西,有一处荒废百十年的大院子,里面住了一只鬼,没人敢去那个院子生活。
听说,麟实为了安抚民心,曾经派**师蒋宁去鬼屋抓鬼。可是,蒋宁竟然灰头土脸回来了。和麟实嘀嘀咕咕半天,最后,这件事就再也没人提起过。
有谣言说,那里面住着一只鬼王,修为和妖王都不差上下。妖王惹不起,就主动选择了互不侵犯、相安无事。
律惩司虽然不怕什么鬼王,但是,这只鬼王从来没有伤害过院外的一人一物,被害命的都是自以为胆大而私自闯进荒院的。所以,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程峨并没有去找过那位鬼王的麻烦。
怎么这一次,被抓之人会在鬼屋?
一想到程峨他们可能会有危险,周正急忙给了小哥几两碎银让他买糖吃。然后,快速跑往城西。
嘉祥城的地图周正早已记住,所以,时间不长就找到那所荒芜的院落。
那所院落很大,几乎占去了一整条街。也是因为鬼屋的原因,这条街上空无一人,反而是相隔不远的左右两条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周正一个人走到正门口,那里的大门虚掩,隐隐从里面传出来打斗的声音。
周正来不急多想,推门而入。恍惚间,就见内院里几个穿着律惩司衙役服的人正在拼音对着空气缠斗。
周正怕他们吃亏,急忙转过影壁、环廊奔进内院。
一进内院,哪还有人的影子?就觉阴风习习,四周光线慢慢暗淡,并缓缓起一层薄雾。
周正立即明白自己被骗了。而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在鬼屋不假,但是,却是在鬼屋里的一个阵法里。
到了这时,周正反而不慌了。他四处打量,发现这个阵法跟内院完全契合,有院门,有围墙,还有一间大屋子。大屋子的门也是虚掩的,里面影影绰绰透着烛光。
周正知道要想离开此阵,自己绝不能向院门走,那里一定是死门。而大屋里也绝不是善于之地,唯一的生门就在院子之间的某一处。
可惜,他对阵法了解不多。要是云凌在这里,或是妙色在这里,一定能轻易找出生门所在。
刚想到云凌和妙色,就见屋门大开,云凌正在屋里给他准备他最喜欢的羹汤,羞涩娇笑地望着他。而妙色轻解罗裳,半露酥胸地坐在床沿上向他招手,“周郎,快进来啊,你害什么羞?”
周正心中一惊。
原来阵法能看透他的所思所想,根据他的想法幻化出他最想要的东西,从而蛊惑他的心智。
有了这个发现,周正突然恶搞之心发作。
就见云凌的脸慢慢变成大肥猪头,哼哼迟迟在那儿挤眉弄眼。而妙色更是变成了癞蛤蟆,坐在床上搔首弄姿。那场面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先前,周正还觉得好玩,看一会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屋里的两个人发现有异,不由互望一眼。看到彼此如此奇葩的造型,也不由惊得大叫一声。
只见一阵浓雾扬起散去,两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凶神恶煞地扑向周正。
“这才对嘛!你们这样的模样,我杀起来才没有心理负担!”说话间就拿起飞廉跟两只恶鬼战在一起。
那两只恶鬼也很聪明,只过了一招就知道拿下周正难度极大,又见周正毫不手下留情、步步杀招,立即又变成亭亭玉立的美艳模样。
果然,周正停止了进攻,而是细细打量起两人来。
两只鬼相视一笑,心想天下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真是一点不假!等过会周正被表面的美色迷倒后,再好好收拾他!
可是,令两只鬼没有想到的是,周正指着左边的那只鬼,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赵翠儿?你怎么会在这儿?几年不见,你的修为竟然达到了鬼主级别?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翠儿彻底呆住了,“你认识我?你,你怎么会认识我?你是谁?”
周正差一点秃噜嘴就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个赵翠儿当年被那把古琴镇压住魂魄,还是周正和云凌把她救了出来。只是,后来周正和云凌原本打算送她去投胎转世,却突然遭到青石他们的追杀,一时慌乱之际,装赵翠儿魂魄的玉瓶被云凌拉在了客栈。从此他们之间就再没有了消息。
“我?你不认识我。可是,我娘子救过你的命。在一个庙里,你被一件魔物所镇压,要找会吹笛子的有缘之人。那时候,我娘子救了你!”
“云凌仙子?是你娘子?”这段回忆对于赵翠儿来说刻骨铭心,对于她的救命恩人,她更是终生难忘。
“可是,云凌仙子不是和周正大侠是道侣吗?”赵翠儿上下打量周正,眼前这个人跟当年救自己的周正长的一点都不一样。
“是。可是,周正是魔头,后来被人给杀了。我也是开解云凌很多年,她才慢慢重拾了生活的信心。云凌跟我讲过你,她很关心你,还给我看过你的画像。所以,我对你有印象。不过,看起来,你比画像上年轻很多,我都差一点认不出来!”
周正编瞎话一点也不脸红。反正真真假假、相参合着说,说的赵翠儿完全信以为真。
“原来是恩公的夫君。我刚才还纳闷怎么会变成恩公云凌的模样,原来你跟云凌真的是夫妻。你不该来这里,快走吧。这个大阵还有半刻钟就完全启动了,到时候你想走都来不及了!”
这时候周正反倒不着急了,他关切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有人拘禁你?云凌一直担心你,时常说那时候不应该丢下你。她很愧疚。今天,我再见到你,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告诉我。我帮你!也算让我为云凌做点事情。”
周正把云凌抬出来,感动的赵翠儿差一点眼泪汪汪。
“恩公还惦念着我!我谢谢恩公,谢谢周正大侠,也谢谢你!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呵呵,不才,我也叫周正。现在是律惩司的巡狩真君!”
“周正?你就是那个律惩司真君?”赵翠儿脸色大变。她犹豫再三,突然,她冲着右边那只女鬼跪下。
“姐姐,妹妹对不住你!我恩公对我恩重如山,这份情我必须还!今天,我用我一命,换她夫君一条性命!请姐姐开恩!”
那个女子哀叹一声,“你可知道下场是什么吗?你会魂飞魄散,永世禁锢在那片无边的黑暗里。”
“姐姐,就算那样,妹妹也心甘情愿!况且,若是没有遇见姐姐,妹妹被囚禁在画里还不知道要多少年?不一样是生不如死吗?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赵翠儿,这位,姐姐,”周正大体能猜出个大概,他笑嘻嘻凑上前,“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咱们都不用死啊活啊这么纠结。”
那名女子盯着周正,“你有什么办法?”
离鬼屋大门口不远的一处阴暗角落,两个黑衣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眼睛不眨地盯着门口。
虽然说这个鬼屋他们打交道不止一次,可是,每次看见这扇大门他们还是不由会心跳加速。院内,他们更是不敢跨进去半步!真要是哪次被迫必须进去,也是以最快的时间说完事情,然后,撒丫子就跑出来。
“那个周正进去多长时间了?”一个年轻的声音问另一个年龄长的。
“快一炷香了。”
“是不是差不多了?”
“再等等吧!他现在可是有妖王的实力!”
“也对!你那张图,真管用吗?”
“那不是我的图,是蒋宁四五年前借给那位的。听说里面封印了几十万个仙魔大战时的残魂,极为凶煞。这次,为了对付周正,那位主动提出要我们把这张图送给她,可见此图威力巨大!”
“你那一百零八只天火之箭,还有我的七十二颗雷珠,她不是都收了吗?那都是可以对付妖王的仙器!怎么见的就不如那副画?”年轻的声音很诧异。
“咱的两样东西她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你说,在她心目中哪个更重要?你现在怎么还有心情计较这个?只要能对付周正,只要你我有的,她要什么咱们给她什么就是了!”
“周正?要是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我觉得周正不会这么轻易死!当然,死了对咱们有好处,不死,对咱们更有好处!”
“替死鬼找好了?”
“早就找好了!顺带,也算帮妖王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慢慢你就会都知道了,现在不急。”
“听,什么声音?那是,雷珠?还有,天火之箭!里面打起来了!咱们真不用去帮帮忙?”
年长者叹口气,“能逼迫那位开始动用这些法器,可见周正的修为是实打实的妖王级别。那种级别的战斗,咱们插不上手!”
“就这样干等着?”
“不,我觉得咱们还是躲起来好。省得被周正认出来咱们!”
“你觉得那位制服不了周正?”
“我觉得咱们做事,万事都要小心!快走!”
就在两个人说话之际,有一位穿着灰布长衫的老者不急不慢来到院子的大门口,并站在那里沉思不语。
两个裹得严实的黑衣人,绝对不是瞎子,但是,他们谁也没有看到老者的到来。或者说,老者就站在他们面前,可是他们却什么也没看见。
两个人就见那扇大门无风自开,尔后又重重地关上了。两人面面相觑,吓得急匆匆离开了这条街道,再不敢在这儿有片刻的停留。
那位老者,如果周正见到一定认得出来,正是醉日峰藏书阁最顶层的那位自称姓梅的前辈高人。
老者听着里面的动静,嘴角竟然挂起了笑纹。
“那个小子我真没看错!短短半年时间实力已经达到了仙阶九层大圆满的修为!不错,真不错!他要干嘛?跟仙魔交手?虽说只是残魂,可是,实力也不是他能挑衅的!这小子,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咦?他竟然真能跟这些残魂对敌?太出乎意料了!他的身体?噢,原来如此,怪不得!可惜,残魂太多了!他没有胜算!哎,我还是帮帮他吧!”
老者推门而入,并回手把院门关上锁住。
老者走的不慌不忙,刚进入前厅,一阵大雾猛然袭来。老者不慌不忙挥挥手,浓雾即刻散去,又露出了庭院原本的模样。可是,仔细看来,又好像觉得不一样。
老者此刻笑容满面,“丫头不错,总算把瞒天过海阵法的精髓学会了。”
只见老者并没有向前走,而是侧过身向一堵墙走去,并轻松地穿墙而过。然后,再向前走,之后再折返。等再次回到前院时,他已经站在了院子的中心。
老者并不是在破阵,而是顺着阵法的间隙穿越,见到阵法里存有小漏洞,他还会想办法补上。
就这样,曲曲折折转来绕去,他终于踏进了后院。
“这里面竟然还暗藏着七步杀阵和灭仙阵。难道这丫头是在防范哪位仙人?可是,仙人不能干预人间事务!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以仙人的身份来针对一位仙阶之人?”
原本喜悦的心情被浓浓的怒色所代替。老者已经几百年没有动过肝火了,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