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这样做,自然是有意为之。他明知道这三家肯定达不成共识!
那怎么办?
当然是逼出麟渊来!
麟渊让这三家冲锋陷阵跟周正死磕,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周正自然不能如了他的意!
涂山翮最先领会了周正的意思。他也觉得,这个时候,麟渊该出来替大家出头了!
可是,这话他又不能直接提出来。他略微沉吟,看着苗辙心生一计。
“苗辙,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如果,扈奕真在府衙押着,咱们团结一心,据理力争也要请真君放人!可是,若是扈奕不在府衙呢?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状况?有没有危险?”
涂山翮这么一说,苗辙更是大急。
“涂山族长,你说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兄弟们选你做代表?”
涂山翮连连摆手,“说实话,我一直认为小婿的死,扈奕有最大嫌疑。所以,我不可能做到公正。我不合适!”
涂山翮的拒绝,苗辙不但没有怨恨,反而很佩服涂山翮的坦诚。他急忙又转向椿奉。
“椿奉妖君,我们都支持你,你作为代表进去看看我家妖君到底在不在府衙?”
椿奉也不傻!自己进去可以,可是,若是结果不是这些人所想的怎么办?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大家对律惩司的不满会转嫁到自己头上。
这个出头鸟,自己坚决不能干!
椿奉摇摇头,“我们木草盟跟你们也有过节,所以,我也不合适!”
“若是两位如此谦让,小的不才,就代表咱们三家进去看看?”
涂山翮和椿奉都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手下却立即出言讥讽。
“苗辙,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什么东西?敢大言不惭代表我们?”
“是呀,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是不是早盼着你家妖君死了,你好做他的位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苗辙羞辱地面红耳赤。
他也知道自己不够这个资格,所以,不敢辩驳。但是,他的确心焦,想赶紧查清扈奕的下落。
“哎呦,看来,咱们几个都不够格啊!”涂山翮故意发出一声感叹。
他们不够格,谁够格?
苗辙的脑海灵光一闪。
妖主!
他立即就想到了妖主麟渊!谁还能比妖主更有资格的?
他带着几个兄弟立即奔向妖主府。
周正和涂山翮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难题抛给了麟渊!
麟渊绝对不能出这个面!作为堂堂的妖主,他怎么能够跟律惩司正面冲突?事后若被对手蓄意诬告给妖王,他吃不了兜着走!妖主之位可能都保不住!
可是,事情也不能这样僵持着!之前,他可以假装不知道。现在,苗辙一干人在府前把脑袋都磕破了,若是三方再跟律惩司起了冲突,那责任可全是他这个妖主的!
麟渊极为恼怒,派人给围攻的三家传话。
“妖主说,他极为相信律惩司,也极为钦佩周正真君的为人!真君既然说没有抓捕扈奕,那就一定是没有!你们偏听偏信,胆敢带人围攻律惩司府衙,实属大逆不道!罚椿奉和涂山翮立即向律惩司,向周正真君赔礼请罪!并禁足十日,不得出府!其余随从弟子一人二十杖责,自回自家领取!”
“涂山翮领命!”说完,涂山翮第一个向周正赔礼请罪。椿奉虽有不愿,但也只能低头认错。
苗辙一众更别说了,在府衙门口给周正磕头认罪,并立刻执行杖责的责罚。
打完后,忍着疼,一瘸一拐带着手下疯狂开始找寻扈奕的下落。
看着声势浩大的闹剧就此收场,远远躲在一处阴暗角落的年轻人,狠狠地骂了一句:一帮蠢材!
周正?你小子有几分能耐!希望你做好了准备,本公子下一次,可要动真格了!嘿嘿。
见众人散去,杨山长舒一口气。
但周正反而心情更加沉重!
“你也赶紧派人,去找寻扈奕的下落!千万别让他死了!另外,秘查小蒙的下落!”
“明白!”杨山即刻带人离开了府衙。
今天的事情太诡异了,周正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针对的又是谁呢?是自己?还是律惩司?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把水搅浑,是为了掩盖杀人的真相?还是想掩盖黑曜石的真相?或者,另有他图?
如今,没有太多的线索,周正一时无法分析判断。于是,他带着一壶酒又一次来到韩六子家门口。
韩六子对他的突然造访并不惊讶,酒菜都已经备好。周正二话不说,坐下来开始跟韩六子喝酒吃菜,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只字不提,更没有询问有关螟虫和黑曜石的任何信息。
两人只是闲聊喝酒,一直到深夜尽欢。之后,周正心满意足地回府衙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几个消息接踵而来。
第一个,坏消息,小蒙始终没有找到。
第二个,更坏的消息。虎妖扈奕死了,尸体是在他一个姘头家里发现的。报案的也是他的姘头,一个狐狸精。说是扈奕得了马上风死的。
马上风,就是指男子在行房之时猝死。
可是,扈奕体格健壮,正是精力旺盛的年龄,怎么会得了马上风呢?
周正首先对那个胡氏的狐狸精进行提审。
胡氏,是一个寡妇,姿色妖娆。扈奕已经垂涎许久,就在不久前才刚刚勾搭成功。
昨天,扈奕出府衙时,刚巧碰到了从这里经过的胡氏。他也没有跟远远在府衙外等候的兄弟们交代一声,就坐上胡氏的马车一起寻欢去了。
或许,他是觉得自己是地头蛇,寻找小蒙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对于周正交代的事并不是太着急。
坏就坏在,昨天,两人激情过度,折腾了好多次,最后,在午夜再一次**之际,扈奕突然趴在胡氏的肚皮上不动了。
胡氏一早就来报官,经仵作勘验,症状完全属于马上风,没有中毒或利器所伤迹象。
对于胡氏的供词,周正并没有相信。他立即派人找来苗辙,询问他们是否知道扈奕和胡氏这档子事。
几个人都说,知道扈奕勾引胡氏,但是,一直没有成功,都被胡氏严词拒绝了。
所以,他们这些人昨天把鹿棋镇翻遍,也没有想到去胡氏家看看。
对于这个,胡氏的解释是,扈奕从禁足结束后,第一天就来找自己,自己生生被他的痴心感动了。两人开始交往这个事,因为就是这几天才发生,胡氏又要求扈奕保密,所以,才无人得知。
周正自然不会相信这个鬼话。
一直对扈奕置之不理的所谓贞烈女子,就在前几天突然对扈奕动心。接着,就是扈奕背着所有人找她寻欢。而更巧的是,那时候却有传言说扈奕被抓了,差一点引起妖族和律惩司的大规模冲突。
这也太巧了吧?
都说无巧不成书,但是,这样的巧合,绝对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这背后隐藏的东西耐人寻味!
若想戳破胡氏的谎言,只能在尸体上搜寻线索。于是,周正命人去请韩六子。
接着,更震惊的消息传来。韩六子死了,而且是中毒身亡!
韩六子死在自己家的药房里,尸体旁的桌子上全是瓶瓶罐罐药沫和药水,哪一个里面都是剧毒。
韩六子身上中的毒有好几样,仵作判断,是韩六子在尝试制作新的毒药时,用嘴试药而引起的毒发身亡。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排除他杀!
但是,周正却百分之百肯定,韩六子绝对是被人所杀!而,那个凶手,绝对也是个制毒高手!
周正自问在药理方面的知识,自己绝对能拿得出手。可是,在毒药学方面,自己连个入门都不算。想要分辨出韩六子到底中的什么毒?这种毒药是怎么搭配的?为什么以前他zhizuoduyao那么多次没事,这次怎么就中毒了?勘察这样的细节,他真的无能为力!
他忽然发出一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慨!
不过,也不能说周正一无所获。他在药房里发现一个密格,密格里有一块红绸包裹的白玉戒指。
这个密格很隐蔽,之所以能被发现,是因为它被打开了一条缝。说明韩六子在死之前打开了这个密格。
这是韩六子在明示什么吗?
昨天晚上的一场酒,周正一直在等韩六子说出真相,哪怕给他点暗示都行。
但是,韩六子很执拗,什么也不说。只要周正有意往案件上攀连,韩六子就会立即做出送客的架势。弄得周正无奈,只好只喝酒闲聊,不再试探他。
谁承想,只一夜时间,他和韩六子已经阴阳相隔。
府衙的一间偏厅。
周正正在听杨山的汇报。下首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绑着伤布的年轻人。
“刚刚发现,母花豹小蒙死了,尸体是在郊外的草丛中发现的。身上只有一个伤口,而且是致命伤。所以,推断是被至少天阶巅峰之人一招所杀。死者死后,衣物被彻底扒光,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物品。”
“之前,她躲哪儿了?”
“这个不好查。但是,扈奕的手下曾说过,以前曾经碰见过小蒙和椿奉接触过。”
“以前?是多久?接触?是怎么样的接触?”周正一个细节也不放过。
“据那个妖将说,大概是小蒙他们几个刚回来那一两天,他无意间看见小蒙和椿奉在一家酒肆碰过面。他说两人离的很近,但是,小蒙并没有和椿奉坐一张桌子。所以,他也不确定两人是特意碰面,还是喝酒时偶然碰见。”
“小蒙失踪后,你们去椿奉府查过吗?”
“没有!当时想着,不太可能…”
“韩六子的关系网查的如何?”
“我们把城中所有的郎中和会做毒药的人全部排查了一遍。其中有两个跟韩六子有些交情,他们提供了一条消息。韩六子是制毒高手,也是神医,所以,只要能让他高兴,谁请他都会去看病。可唯独一家他不去,那就是妖主麟渊家。”
“为何?”
“据他们听说,很多年前,麟渊的弟弟麟术曾经找过韩六子比试用毒之术。最后,麟术败了,却耍赖用法术打伤了韩六子。韩六子很生气,发誓不再踏入麟府一步。”
“消息可靠吗?”
“不可靠。当时他们之间的比试都是私下里进行,没人知道真相。但是,韩六子被麟术打伤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韩六子不进妖主府这事也有很多人知道。”
周正点点头。而后,他转向那个年轻人。
“伤如何?”
“无碍。”
“说说昨天的事。”
“是。按您的吩咐,等您离开韩六子家后,我就躲在暗处监视。将近子时,有一个人进了韩六子的家。他们看起来认识,是韩六子开的门,而且,两人一起进的药房。药房里发生什么事,因为我离得远,所以,不知道。但是,没有打斗和争吵的声音。
后来,那个人离开。开始,去的是椿奉家的方向,可是,后来却突然转向了扈奕家。大概半个时辰,他才从扈奕家出来,然后往外城走。我一路尾随,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他发现了。他修为很高,大概在仙阶四层左右,没有几招就把我打伤。我不敢恋战,逃了回来。”
“程峨,你是仙阶三层,达到大圆满了吗?”
“没有,但也只是一线之差。”
“我若是想把你打伤,需要几招?”
程峨愣了一下,“十招。”
程峨怎么会在这里?原来,这次,来到鹿棋镇后,周正发觉案件迷雾重重,背后似乎隐藏着很大的阴谋。他怕杨山一人应付不了,所以,他偷偷把程峨从昆仑虚招过来,协助调查。
周正正色地摇摇头,“程峨,你别奉承我!我虽然进了仙阶四层,但若是要打伤你至少需要百招!”
程峨猛然惊醒,“那个人的修为,在仙阶五层?”
“可能更高!”
说到这里,程峨惊愕地瞪大眼睛。他和杨山互相对望着,脸上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和韩六子有恩怨,又是如此高的修为。在鹿棋镇只有一个人!那个名字几乎呼之欲出。
妖主!麟渊!
周正也感觉一阵阵头疼。这事牵扯的面有点大,他必须呈报给司主温如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