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椿唤第二声的时候赵玉瑭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后就意识到自己这一觉睡过头了,她这些天在医院忙得厉害,光夜班就连续值了两天,累是真的累,季椿这里就过于舒适了,连沙发的软硬度都是她最喜欢的,这一睡也就没控制住,连闹钟都没能把她叫醒。
她枕着沙发扶手没动,懒懒地应了一声,站在几步之外的季椿才意识到她刚刚是睡着了,有点后悔把她叫起来。
他脱了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旁边,也不开灯,蹲坐在沙发旁边盯着赵玉瑭瞧,因为夜色浓重其实看不太清楚,但黑暗对季椿视物的影响并不大。
赵玉瑭抬起手,毫不费力地就摸到了季椿的脑袋,和许多年前两人生活在一起时一样,“刚下班?”
“嗯。”
季椿把她覆在自己头顶的手拉下来,攥在掌心里,“我刚刚看屋里没亮灯,还以为你没来。”
在来的路上好生郁闷了会儿呢。
赵玉瑭笑着说,“你不是希望我来?我今天不用去医院,就来你这里了。”
沙发到底不比床舒服,又一觉睡了太久,赵玉瑭感觉腿脚发软,坐起来舒展了下身体,顺便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有点遗憾地说,“本来想买点菜给你做晚饭的,结果睡过头了。”
“不用你做。”
季椿用手机叫人送饭过来,攥着赵玉瑭的手还没松开,“你那么累还做什么饭,要再睡会儿吗?”
他特别喜欢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看她,打量她的视线可以肆无忌惮,从她秀美的眉眼到饱满的唇,再到从领口露出来的两截纤瘦锁骨,仗着她发现不了,看得毫无顾忌。
赵玉瑭是没发现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有多露骨,但看到了他在夜色里都微微泛红的眼睛,伸手过去摸了摸,忽然问,“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怎么解决的?”
她问的自然是嗜血这事儿,但此时此刻却有一种莫名的暧昧游走于两人之间,季椿乖乖仰着脸让她摸,声音很轻,“忍着。”
赵玉瑭挑眉,“忍着就行?”
当然不行,得靠药剂强行抑制,刚开始的时候时不时要被血宴刺激一下,药剂得一周打一次,一次疼三天,堪比上刑,后来慢慢适应了,药剂也经过实验改良,半个月打一次就行,但副作用一点也不小,打完药剂后有几天他整个人的情绪都像被封印一样,会变得特别冷漠。
这些事情季椿不打算告诉赵玉瑭,就像做错事不敢告诉家长的小孩一样,季椿本能地觉得赵玉瑭如果知道这件事不会开心。
他不想让她不开心。
于是季椿表情自然镇定地撒了谎,“靠忍就行。”
赵玉瑭“哦”了一声,像是真的信了他的话,“那你以后也不需要我的血了吧。”
“……”
季椿有点懊恼地咬住唇,后悔自己刚刚撒的谎太不高明,直接把自己坑进去了。
他是不需要血,但他异常迷恋和享受将齿尖刺破赵玉瑭肌肤的那一瞬间,因为只有他能对她这么做。
“也不是……”
季椿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福利,犹豫地说,“我还是很需要你的。”
“都能靠自己忍了,那就继续忍下去吧。”
赵玉瑭很无情地说。
季椿郁闷地把头垂下去。
赵玉瑭盯着他看了会儿,觉得之前没把灯打开实在是失策,她这会儿连季椿脸上是什么表情都看不到,不过也能猜到个大概。她不信他这些年都是靠忍活下来的,要真是这么容易,他前些年也不至于要按时喝她的血。
赵玉瑭怀疑他是用了什么其他的方法,并且不会是什么好方法,不然他不会不敢告诉自己。
还是得逼一逼,不然这家伙不会对她说实话。
两人安静地待了会儿,季椿定的晚饭送过来了,赵玉瑭一下午都没吃东西,这会儿也确实是饿了,便就着粥吃了不少。
季椿一向没有什么口腹之欲,之前被赵玉瑭养出来的那点用餐习惯也被药剂死死地扼住了,看什么都没有胃口,他拿着筷子给赵玉瑭挑鱼刺,时不时絮叨一下公司里的事情,大都是在跟她告状,说公司里那些董事的坏话。
“你在医院有没有受欺负?”
赵玉瑭吃了点被剔干净鱼刺的嫩白鱼肉,这也是早些年两人养成的习惯,季椿不爱吃东西,在一块吃饭吃几口就饱了,剩下的时间都在帮赵玉瑭挑刺或者剥壳。
“没有,我能受什么欺负。”
她又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季椿点点头,忽然冷不丁地问,“那有人追你吗?”
他问的是有没有人追她,而不是她有没有男朋友,也不知道是缺确定她仍然是单身,还是本能地不想提这件事。
赵玉瑭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倒是有。”
她一向受欢迎,上学读书那会儿是这样,在医院工作了也被几个适龄的男同事追求过。
季椿立刻问,“几个?都是谁?怎么追你的?”
“问这么多干嘛,我又没同意。”
季椿不高兴地拧着眉,非常在意这种事情。
“存在就是隐患。”
赵玉瑭笑了声,说他“无理取闹”。
季椿被她一说就更不高兴了,什么叫无理取闹,他明明有理得很。
“赵玉瑭,”他很严肃地叫她名字,“我是你养大的,名字也是你取的,我是你的人,你不要忘了。”
两人毕竟几年没见,季椿很担心赵玉瑭会忘记这一点,这怎么行呢,他们明明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中间是插不下别人的。
赵玉瑭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忽而一笑,“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那会儿是初二吧,她第一次收到情书,还是季椿先发现的,他一声不吭地看完了那封情书,就对着赵玉瑭说了这样一番话,话里的霸道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赵玉瑭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现在就也还是一样。
“嗯,我记着呢。”
她养大的崽,管教了那么多年,立了那么多规矩,自然是要负责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