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季椿把书包放下,他背书包纯粹是做做样子,里面一点作业都没带回来。
赵安林看着他欲言又止,罕见地抽了根烟,但没点燃,他虽然粗神经,但某些方面也很上心,从不在家里抽烟,今天是太心焦了。
“椿崽啊,你亲生父亲去学校找过你了?”
季椿不意外他会提起这件事,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赵安林犹豫着说,“你亲生父亲挺有权有势的,比跟着我强,你要是愿意就——”
“爸,”季椿打断他,微微皱起眉,“我不想跟他,我只有你一个爸。”
这话说的赵安林浑身熨帖,他勉强地笑了笑,心里并不轻松。
今天突然被季椿的亲生父亲找到,赵安林是完全回不过神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压根就没想过季椿的亲生父亲还活着,当听到对方要带走季椿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也是拒绝。
但对方气势骇人,更是有权有势,不是他这种小康家庭可以比的,而且据说季椿是被当作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如果季椿被带回去,迎接他的会是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的生活。
挣钱简单,但要想跨越阶层可不是件容易事,赵安林是成年人了,他不可能仅仅因为自己舍不得就把孩子拘在身边不放。
因此赵安林十分苦闷,就算季椿亲口说自己不想跟亲生父亲走,他心里都轻松不起来,孩子这才多大啊,万一他以后后悔了呢。
季椿看着赵安林一脸愁闷,有点难以理解,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在乎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但赵安林这副模样令他有些不快和郁闷。
“爸,我真不走,他要是再来找你,你别理他。”
赵安林心事重重,勉强地点了点头。
“好。”
但此后几天,赵安林一直被对方找,刚开始还只是利诱,说如果季椿回去后会得到多少财产好处,见他迟迟不松口后就变成了威逼。
“赵先生,你还有个亲生女儿对吧?我听说她最近在参加作文竞赛,我就把话直说了吧,如果我们这边递句话,你女儿别说获奖了,可能连大学都上不了。”
这话完全不是开玩笑,赵安林早就在对方有意无意的展示中明白了对方的势力有多可怕,完全超越了普通老百姓的想象。
听到对方拿女儿威胁自己,赵安林是又气又急,但他仍然没松口,只是沉着脸,在心中焦灼地思考对策。
几天后,赵玉瑭比赛结束回来,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儿。
季椿倒还好,但赵安林抽烟的次数明显增加。
赵玉瑭晚上出来扔垃圾,正好看到赵安林在小区楼下一个劲儿地抽烟,一看就是有烦心事。
她走过去叫了声“爸”,平静的问,“出什么事了?”
赵安林下意识就想否认,但这些年下来他其实也有点依赖自己这个格外懂事聪慧的女儿,他犹豫了会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
“这人真不是个东西,还拿你威胁我,季椿跟这种人我也不放心,我琢磨着要不然带你们搬个家。”但这个计划也不保险,对方那么有权势,恐怕他们搬到国外也能被找到,而且家里俩小孩都快考大学了,搬来搬去太影响他们学习。
赵玉瑭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她在冷风里站了会儿,眉头渐渐皱起来。
比起季椿走不走,她更担心对方的真实身份。
又是血族,又权势滔天,这样的人绝对危险,绝对不可控,季椿跟他们走还不一定要遭遇什么。
赵玉瑭也没有什么办法,她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拒绝。
“季椿不想走就不走,他们那些威胁的话也不一定能当真。”
这话也仅仅只是安慰罢了,父女俩心都还吊着,有些不知所措。
几天后,竞赛成绩出来了,非常出人意料的,赵玉瑭不在前三名里面,倒是一起参加比赛的贺斌拿了个不错的名字。
名单出来的时候语文教研组先闹腾了一阵,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赵玉瑭的成绩她们是知道的,再怎么发挥失常也不该拿不到名次,但事实就是如此。
消息传到班上也有些哗然,赵玉瑭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类型的比赛了,以前每次都能拿个不错的成绩回来,这次难不倒发挥失常写跑题了?
赵玉瑭倒是最镇定的那个,从知道结果后就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她按部就班地上课、写作业,对他人的议论声完全无视,季椿坐在后排看着少女纤薄的后背,慢慢皱起眉。
他是不相信赵玉瑭会发挥失常的,她做事一向谨慎认真,不可能会在这样重要的比赛中出错,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那是谁动了手脚就不难猜了。
季椿唇抿得紧紧的,心头火起,漆黑的眼珠一瞬间就变红了,好在这时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晚上放学,季椿一言不发地骑车跟在赵玉瑭后面,虽然戴着耳机但什么声音都没放,他沉着脸在想事情,某个时刻,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他猛地抬头,看到一辆失控的小轿车在朝这边冲来,几乎快要冲到赵玉瑭面前,那一瞬间他心跳几乎停跳,平时根本派不上用场的敏捷度发挥了作用,他在其他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朝赵玉瑭扑了过去,抱着她在地上滚了几圈躲开那辆失控的轿车。
“嘭!”
轿车撞到路边的几辆车,发出巨大的声响,但看它刚刚的行动轨迹,其实根本伤不到赵玉瑭,只是会跟她擦身而过。
季椿胸口剧烈起伏,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现在就已经完全明白了。
那人要逼他离开!
“季椿?季椿?”
赵玉瑭被季椿紧紧箍在怀里,发现他眼睛通红,唇边的尖牙都快出来了,心骤然一缩,赶紧托着他的脑袋埋进自己颈窝,一下一下轻抚着他起伏的后背。
“没事了,我没事了。”
季椿紧绷的身体在她怀里骤然一松,脸颊埋在她温热的肌肤上,不可控地发出一声泣音。
他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