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澈坐着一个小时才有一班巴士来到郊区,再找到Hooxi短信中所说地址的时候,下午已经过了大半,天色渐暗。
这倒不是因为王澈来的太晚,而是因为丹麦的冬季日照时间实在太短,下午4.5点不到太阳就开始落山。
一见到王澈,Hooxi就先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还以为你会找不到地方,我和爸爸都在等你的求救电话了……”Hooxi指了指身边的父亲,说道。
其实不用介绍,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来这俩人的关系。
因为Hooxi和他的父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脸上留着一模一样的络腮胡。
他的父亲可以说,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沧桑了30岁的老Hooxi。
“你好,王。”Hooxi父亲不止是样貌,就连性格神态都十分相似。
“您好,叔叔。”王澈赶紧用双手回应。“谢谢你们出来接我。”
“赶紧进屋吧,外面太冷。”
穿过院子,再走进二层小楼,就仿佛从冬天来到了夏天,室内充足的暖气热的王澈有些不适应。
在和Hooxi的家人打过招呼之后,王澈又跟着Hooxi在二层小屋里参观了一遍。
然后,Hooxi才招呼着王澈坐下,开始忙前忙后。
“稍等一会,晚饭马上就好。”
因为日落早,所以吃饭也早,丰盛的晚餐过后。
两人一起坐在客厅的壁炉旁。
Hooxi拿出啤酒杯,问道:“能喝点吗?”
王澈一愣,接着点点头:“可以喝一点。”
丹麦法律规定18岁不能饮酒,20岁以下可以饮用不超过20°的低度酒。
王澈刚满19岁,喝点啤酒自然没有问题。
接好啤酒,Hooxi拿着遥控器将壁炉打开,电壁炉屏幕上模拟的红色火焰立刻跳跃出来。
“我小时候,这里装的是真的壁炉,只不过那个后来因为安全和碳排放问题,政府就过来给全换成了这种。”Hooxi拿着遥控器,看着不断变幻着火焰的电壁炉说道。
“起先还觉得不习惯,后来发现这玩意是真方便,不用清理还没啥味儿。”
“也不用砍柴……”王澈随口说道。
“那确实,小时候,砍柴简直是我的噩梦。”Hooxi点点头,深以为然,接着拿起酒杯。“干杯,庆祝一下我们的首个冠军。”
“干杯。”
“叮……”得一声脆响。
王澈看着手里这个至少能装1升的大酒杯,犹豫了一下,就开始“吞吞吞”……
瞬间大半杯下肚。
“咦?”Hooxi放下只抿了一口的啤酒杯,瞪大眼睛。“你酒量这么好?要不要我给爸爸叫来陪你喝。”
放下酒杯,“嗝”了一声,王澈摆摆手:“不用不用,小酌怡情。”
看着Hooxi那杯几乎没下的啤酒,王澈心中的气愤无处发泄。
又他娘的被丹麦人坑了,说好的干杯呢?
Hooxi若有所思点点头:“或许这就是东方的小酌怡情?对了,最近在火队感觉怎么样?”
王澈瞬间来了精神。
因为接下来要说事情,可能才是Hooxi要他过来的主要原因。
便想了想,才说道:“我觉得很棒,还拿到了首个冠军,令人难忘。”
Hooxi点点头,又说:“Daffu接下来可能要被换掉,然后reoJ会加入,对此你怎么看?”
虽然嘴上说的是可能,但王澈确定这大概率已经是既定事实。
而且任谁来看,都会觉得用reoJ换掉Daffu是个不错的主意。
reoJ在MADLion打的很出色,rating接近1.15,唯一的问题可能是年纪稍大。
但年纪在实力面前不是问题。
王澈也这么认为,但嘴上却没这么说,毕竟Daffu现在还是队友,得留点面子:“嗯……我倒是没什么看法,不管是reoJ还是Daffu,我都会好好配合。”
“嗯,听到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虽然这对Daffu很无情,但为了队伍能够走得更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理解。”王澈拿起酒杯和Hooxi碰了一下。
“Clear。”
“嗯?”听到Hooxi叫自己的名字,王澈心里咯噔一下,嗅到一丝不妙的气息。
上午cadiaN的那番话,此刻不断在他脑袋里回响。
“胜利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任何人都会有失败和意想不到的时候……”
王澈和火队的临时合约,两天后就会到期。
那现在Hooxi要是和他谈事情,也只会和续约有关。
如果续约顺利,Hooxi断然不会是这幅模样,而是直接拿起酒杯和他碰杯庆祝就行了。
可Hooxi如此扭捏……
王澈心里开始没底起来。
拿到冠军之后,他以为续约不会再有障碍,和母亲的电话里也是信誓旦旦这么说的……
却没想到真的会有意外,而且应验得如此之快。
“你……你在火队打的很好,不管是个人技术还是团队意识,都没的说,不管是我还是Nico,Jabbi,都十分相信你的实力。”Hooxi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一脸的欲言又止。
“谢谢你这么说,Hooxi,有话不妨直说。”王澈似乎已经知道Hooxi接下来该说什么,心中突然毫无波澜。
“你……”Hooxi看了一眼王澈,就立刻心虚的把视线转到别处。“你接不接受作为火队的第六人来签订之后的合同?”
王澈一愣。
不是不再续约?
“虽然我和沃伯格都非常满意你在火队这一个月里的表现,而且极力表示你的实力远非如此,但可惜俱乐部的投资人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觉得,这个冠军顺风顺水,即使没有你,结果也会一样,所以就早早找了另外一个人来接替你的位置。”
“谁?”王澈又想起那个金发少年。
“Zyphon,Astralis青训队的王牌选手,很年轻,比Jabbi还小七个月,下个月2号才满17周岁。”
应该就是他……
见王澈沉默,Hooxi也心中有愧。
就在不久之前,就是他信誓旦旦的保证队伍中不会有第六人的存在,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
但他也没有办法,如果不搞第六人阵容的话,王澈就只能离队……
Clear是他发掘出来的选手,他一直引以为豪,当然不希望就此被埋没。
而且,一旦离队,王澈虽是自由身,但要是想再就业找工作,简直就是难上加难,留在队伍里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投资人的意思是纯丹麦队伍会更有前景,所以向我们推荐了Zyphon,说是推荐,其实……你也知道,我们没得选。”Hooxi语气中也十分无奈。“reoJ则是我们早就定好的转会,更不可能中断……”
“我和沃伯格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说服投资人同意六人阵容,你来做为第六人参加训练,这样队伍将更灵活,战术也更为多变,而且可以显著调动队员之间的积极性。”
“后天,沃伯格就会来和你谈这个事情,同意第六人,你就可以留下……”
不同意,就离开。
王澈知道Hooxi后面没说完的话,靠在沙发上,表情平静,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才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会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