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上座的一声令下,这两个聒噪的人终于被拖走。
两个小喽啰的处置简单,但逃走的陆都讲就比较难处置了。
陆都讲是监院的心腹,这在长青观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且刚才小镜子就一直在叫监院大人救命。
要说这个事情与监院完全无关,谁都不会信。
不过陆都讲已经跑得无影无踪,没了直接指证监院的证据,众人倒不好直接发难。
经堂便试探着提问:“大家认为,陆都讲,该怎么处理?”
“陆都讲是主谋,又畏罪潜逃,合该重罚,监院以为呢?”陶上座率先发表意见。
“是该重罚,我建议通报全境捉拿陆都讲,待其归案后再商议处置办法。”监院给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处理方法。
“就这样?”松雪道人不满。
“陆都讲陷害同道证据确凿,依照道规,应立即通报永乐宫,取消其度牒。”无为道人第二个不满。
“福生无量天尊,我支持无为的想法,陆都讲身为监管,知法犯法,理应重罚。”一直不出声的高功冷不丁给了监院一个闷棍。
陆都讲不讲武德,想拖静苑下水,陶上座对他是恨得牙痒痒的:“我赞成,没必要等他归案再行处罚,直接取消度牒、通报全境缉拿。”
“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我也支持。”经堂自当顺应民意。
监院心里直叫苦:都说别玩那么大了,怎么就是不听话,现在叫我怎么办?
然而大势已去,监院也无能为力,只能断尾自保:“既然如此,就这样办吧。”
“孙道人犯了错,静主已经自请监管不力之罪,那陆都讲犯了错,归谁监管啊?”无为道人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罪魁祸首。
于是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落在监院身上。
“你┈┈”监院被噎了个半死,气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我怎么啦,我何罪之有啊?”无为道人冷笑。
“无为和松雪是三清山来的弟子,按照规矩可在任意一家道观修行,我们长青观没有拒绝的理由。”陶上座明显站三清山一边。
“那你的意思是?”经堂反问。
“监院监管不力、用人不当是事实吧。”无为道人才不在乎监院气炸了的脸,径直说道:
“监院的工作繁重不说压力还大,我看监院大人也许是老眼昏花了,不适合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
“竖子,尔敢?”监院真是给炸得跳了起来。
“嘿嘿,敢不敢的,就那样呗。”
“师兄说得对,师兄说得有道理。”
无为和松雪道人配合得甚是默契,一人一句挤兑监院。
陶上座更是全力开炮:“监院一职统领全观,为大众的纲领,须道德仁义齐备、威仪可法,待众以谦,弱己卫众,明罪福因果,功行俱备者乃可当此大任。”
“如今陆都讲犯下大错,监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建议监院先闭门静修避嫌,待陆都讲归案或观主出关后,再议过失。”
“陶上座,思虑甚为周到,请监院体谅我等苦心。”
“福生无量天尊,我赞成,请监院静修。”
涉嫌犯错、又没有了陆都讲加持的监院,就是一只没了牙齿的老虎,偏偏还虎落平阳、蛟龙失水。
众人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你一言我一句,对着监院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俗话说得好,趁他病要他命。
平时,长青观一直被监院和陆都讲把持,高功和经堂都被边缘化,这次当然要趁机夺权。
陶上座虽然说得上话,但这次被道友背刺,实在火大,自然也要落井下石。
如此看来,监院平时真的十分不得人心。
无为和松雪道人说什么,监院可以不在乎,但陶上座、高功和经堂的攻击就打在他痛处了。
在六对一的情况下,监院既理屈词穷又反抗无效,只得黯然退场。
毕竟要是硬杠下去的话,说不定众人就会彻底撕破脸、掀翻桌子,给他来一个:下普板请大众,宣明过失,辨明是非,免职撤换。
这样一来他可就彻底凉透了,现在么,可以说是战略撤退,以后还有翻盘的可能。
在把监院赶到后山静修去后,众人继续围绕着长青观的权力场进行了一场势均力敌的博弈,最后决定成立“三人团”:长青观的大事统一由三人协商决定。
经堂统理一应大小事务、并掌都管账房、巡照、纠察之职;高功则任总理之职,管理所有客堂之务,负责内外公事。
至于陶上座只负责库头、买办事务,事务不多油水多,乃肥差。
为了安抚受害人,三人又给无为和松雪道人各自安了一个堂主和公务之职,聊以慰藉。
堂主负责管理云水客来,挂单之士,监察持戒威仪及违律等事;公务则负责经理地界、山、树一切等件,主理佃写田地房屋,催讨租稞一切欠贷银钱货物。
虽然只是一个小头目,但也算是肥差,要是不想劳心费力,也有手下可代劳,他们只管躺平即可。
另外一个受害人闻香,她不是长春观的人,为了堵住她的嘴,长青观愣是拿出了三十两银子,只是要求她三缄其口,不能坏了长青观的名声。
既然坏人已经被惩处,又有精神损害慰问金赔偿,闻香自然不会多嘴,她可不想让大哥知道这件事,省得他又啰啰嗦嗦,那以后自己还怎么出门逍遥?
最后就是静主道人,只给了她一个不痛不痒的惩罚:罚没三个月的单钱,也不多就是六十两银子罢了。
静主道人看似被处罚、一无所得,但作为攻击监院的枪手,未来长远利益可期。
总之,除了监院和陆都讲扑街以外,每人都从这个事件中分得一杯羹,长青观的权力场进行了一次大洗牌。
监院虽然是观主的弟子,但观主常年闭关,下一次出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就算是出关,众人也不怕,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只是按规章制度办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