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想得那是相当的美,一路上蹦蹦跳跳,不知不觉就离开了乔木林。
离开了茂密昏暗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似乎又走到了另外一个天地。
眼前是夹在山谷中的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在冬天里能看到这么一大片的绿色植被,让人不由得神清气爽。
风在山谷中恣情地吹过,带动着草儿左右摇摆、发出哗哗的响声,颇有一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感觉。
闻香站在矮坡上,卷起双手当话筒、兴奋地对着草地大喊:“喂---,你好吗---”
然后,听见山谷涛涛的回音:“好吗---”
顺带惊起一大片鸟儿、扑棱棱地飞远了。
闻香捂着嘴巴,嘻嘻地笑个不停,又自问自答道:“我很好----”
“好好---”山谷又继续回应。
大青骡在一边也“吁吁吁……”地叫个不停。
闻香难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来来回回玩了好几趟,才停下来,她还不过瘾,又把箩筐卸下,哇哇地大叫着冲下斜坡。
闻香一边奔跑一边享受着凉风划过脸庞的惬意,爽啊!
就在她兴奋得快要起飞的时候,突然脚下一落空,兴奋的“哇哇……”陡然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啊---”。
可怜的闻香不幸掉进了一个深坑洞里面,摔了个晕头转向,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有道是,物极必反、乐极生悲。谁能想到,广阔平坦的草地上也会暗藏杀机。
再次感叹:人生真是无常!
原以为避开那条可怕的溪流,就能躲开那个邪门的妖精。
没想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真不愧是神秘的山谷,宝藏遍地都是、陷阱无处不在。
闻香在坑底诅咒了一番老天何其不公之后才挣扎着爬起来,她抬头一看:好家伙,洞口离自己至少有两米呢。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这个坑有两米深,但是坑底常年不见阳光,下面都是湿软的土地和半人高的野草。
她从高处跌落的时候,洞里错综复杂盘绕的野草爬藤又一路保驾护航,极大地减轻了落地时受到的冲击力。
所以,尽管摔得七荤八素的,身上也添了不少淤青,但整体并无大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闻香定了一下心神,就着洞内昏暗的光线,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状况:
这个深坑洞既寒凉又潮湿,整体上窄下宽,坑底大概两米宽,往上逐渐收窄,坑口约半米宽,掩盖在茂密的草丛中。
几缕光线穿过缝隙照到洞底,勉强给这个深坑里的植被提供些许少得可怜的光合作用。周围全是各种不知名的杂草和爬藤植物,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喂---有人吗?来人啊---救命---”
“大青---大青---救命啊---”
闻香直着嗓子嚎了几声,又叫大青来救命,可惜大青只是一头骡子,实在指望不上。
真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有靠自己了。
静下心来的闻香,立刻感受到湿冷的寒意迎面扑来,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刚才玩得太嗨,把外衣都脱掉了,现在只得抱紧双臂,来回摩擦生热,心里直犯愁:这可咋整?
谁都不知道自己掉进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如果不能爬上去的话,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难道,她那波澜壮阔的人生才刚刚拉开序幕,就要降下帷幕啦?
不行,绝对不行,必须得爬上去!
想到这里,闻香立马开始尝试往上爬。
坑里到处都是爬藤植物,从洞口一直延伸到坑底,她便试探着抓住爬藤,小心往上爬。
坑壁全长满了青苔,十分湿滑,闻香是踩一脚滑一脚,最后全部的重力都压在藤上。
那个爬藤虽然扯不断,但它的根系力量有限,并不能完全固定在湿漉的泥土里,在闻香的暴力拉扯下,最后硬生生被连根拔起。
于是才爬了不到一米的闻香,“哎呀-呀-”地又掉了下去,连带老藤扯下来一条。
她彻底傻眼了,这个爬藤要是指望不上的话,那可真是万事皆休、扑街就在眼前,赶紧又换了一条爬藤继续尝试。
一开始,每一条爬藤都非常稳固,但最后都扛不住闻香的生拉硬拽,无一例外全被扒了下来。
一次、两次、三次……,结果全是徒然。
第六次掉下来后,闻香吃痛地看着红肿、破皮渗血又混杂着黏兮兮树藤汁的双手,感觉体力在快速地流失,终于感到害怕: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只有黑暗与寒冷,恐惧与绝望瞬间击溃了她。
闻香失魂落魄地躺在坑底,突然就手舞足蹈、歇斯底里地开始嚎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来人呢---救命啊---”
接着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闻香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眼看就要厥过去了。
唉,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如果有人在的话。
就在她哀哀欲绝的时候,突然,几缕光线从洞口晃了下来。
闻香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恍惚间,洞口上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什么?!她连忙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定眼再看:一只猫头正面无表情地往下看。
“哇---”,闻香唬得后退了几步才稳住。
双方四目相对,闻香立刻感受到心脏在“扑通、扑通”地抗议个不停,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双方对峙了一分钟,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哪来的猫?谁的猫?
闻香捂住心口,试探地叫了一声:“喵。”
猫头继续面无表情。
于是她继续又“喵--喵--喵喵---”,一气叫个不停。
猫头还是毫无反应。
闻香不气馁:“嘿,大哥,猫大哥,你家大人呢?能不能叫他过来啊?我急需帮助啊。”
“哎,叫你家大人过来,好不好。”
闻香求救了半天,猫头一点都不为所动地继续看戏,最后她叫累了又一屁股坐下来,双手撑地、昂着头继续和猫头大眼瞪小眼。
“我说,猫大哥,你好歹吱一声啊,难道你是哑巴不成?”
然后,闻香觉得自己似乎、好像、仿佛被猫头瞪了一眼,嗬,这货能听懂人话?她转而试探道:“猫大哥,难道你能听懂我的话?”
于是,她眼睁睁地看到猫头露出了一种鄙视的眼神,我草,这个猫要成精啊。
“我说,你要是能听懂我的话,能不能叫你家大人过来啊?”
“或者,麻烦你上那边那个斜坡,把我的大青骡子带过来,好吗?”
“那个骡背上绑有麻绳,如果可能的话,再麻烦你给我扔下来,行不?”
闻香发誓,她看到那个猫头露出了一种“那你求我啊”的傲慢姿态。
“你!”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二十八岁的灵魂尊严正在被严重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