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把铺子收拾好。还有,这是贫道的铺子,不是你闻家村的铺子,别什么人都推来本道长这里,听懂了吗?”
无为道人满脸的不耐烦,以及语气里满满的嫌弃成功地震住了闻仲一家人。
就连闻香都差点以为这个铺子真的是道长的,而自己只是一个打杂小妹。
干得好、干得漂亮!闻香在心中为道长鼓掌,面上则露出一副害怕的神色:“是,是,我,我马上去干活。”
闻仲一家子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四人灰溜溜地走人。
与闻章的垂头丧气不一样,闻仲倒不是特别难过,相反他还有点高兴:闻兴这个混蛋果然是胡说八道,二丫头和道长是清白。
只是---,闻仲看着闻香还包裹着纱布的手:“二丫头,你的手还没好利索,道长就要你干活,这可如何是好?”
“没关系,土孙会帮我的,只要道长没看见我偷懒,他就不会骂人。”
“二妹,那你躲着道长一点,先把手养好。”闻信叮嘱道。
“嗯。”
“道长虽然凶了一点,但你是来帮工的,等手好了,一定要勤快干活,别让道长生气,知道吗?”
闻仲的本质还是一个勤劳、朴实的农民,他秉持的也是最基本的做人道理。
“知道啦,我又不是懒姑娘。”
闻香笑眯眯地把闻仲一家人送出门,她在心里比了一个赢了的手势:噢耶,顺利搞定。
等闻香回到内院,无为道人已经在等着她了:“怎么样?合你意不?”
“verygood!”
无为道人蹙眉。
“干得漂亮,我非常满意。”闻香当即不吝赞美之言,大拍马屁。
“你这么不喜欢你三哥?”
“唉,我和他三观不合,注定不能在一起干活。”
“什么是三观?”
“就是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那又是什么?”
闻香少不得从哲学层面上给无为道人普及一下什么叫三观一致。
无为道人若有所思,这个说法倒是新鲜,与道门的论道也有一些相似之处,但是--
“你怎么会懂得这么高深的道理?”
闻香狡黠一笑:“道长,你又忘了我的梦中术了吗?”
无为道人无语:我只是不想戳穿你而已,你嘚瑟什么?
“那你的三观又是什么?”
“我命由我不由天啊,时运不济的时候就蛰伏蓄势,机会来了就顺势而为;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无为道人喃喃自语道,这说的不正是自己吗?别说是他爹,就算是老天爷要他死,他也绝不会束手就擒,干他娘的。
无为道人眯起了双眼:没想到自己和这个家伙的三观倒是挺合的。
打砸事件后的第四日晚上,李县丞送来了二百两银子,以及蛇帮三成员已经滚出城南县的消息。
“另外,撤销陆巡检和闻攒典职位的文书已经发往府城,不日即有回复,还望道长宽宏几日。”
“行,那贫道就拭目以待。”
也是在这天晚上,闻族长和闻兴得知了闻仲带回来的坏消息。
闻章还倒打一耙,指着闻兴就开骂:“你这个混蛋,忽悠我们去给你求情,害得我们白白被骂一顿。”
“还说什么道长会听我二妹的话,扯淡,他凶得要命,不但把我们轰出去,还差点把我二妹也赶走,你这个混蛋!”
他把不能到城里帮工的怨气一股脑全撒到了闻兴的头上,闻信连忙拦住还想要动手的闻章。
“不会吧,不应该啊,那天我看道长挺护着闻丫头的啊。”闻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闻族长也疑惑地看着闻仲。
“唉,确实如小儿说的那样,我们才开口说一句话就被轰了出来,闻香那个丫头也不顶用,她那个手还裹着纱布呢,就被道长赶去干活。”
闻仲一脸的痛心疾首:“族长,我们是完全说不上话啊。”
闻族长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闻兴也追着他爹去。
“爹,你说,他们说的是实话吗?”
“不好说。”闻族长眯上眼睛想了半刻,又道:“既然别人指望不上,明天咱们亲自去。”
打砸事件后的第五日,把家里仅剩的二十两银子都带上,闻族长和闻兴一大早就赶到城南县百花巷七十七号院。
可任凭他们喊破喉咙、敲痛双手,已经得了闻香命令的土孙就是不开门。
无奈的两人又赶去立章书院,在闻仲婆娘的宣扬下,大家都知道闻道是在立章书院念书。
今天,守门人冯老头的心情很糟糕,他刚刚才被夜不归宿的头号霸王赵云训斥了一顿,一肚子的火都没处发,闻族长和闻兴就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一大早的,找谁呢?”
“老朽是闻家村的族长,想找我侄孙闻道。”
“闻道?”
这个名字他熟啊,冯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他想起了那个姑娘交代的话。
“不行,这个月已经有人探访过他了,你们来迟了。”
“哎、哎,你这老头怎么说话的,我是衙门的攒典,你快点去通报,不然的话---”闻兴才当了一个月的攒典,官僚作风学得倒是挺快的。
“攒典?”冯老头不认识闻兴,但他知道攒典无品无级,不过比隶卒强一点。
他不为所动道:“这是书院的规定。”
“你---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快给我开门。”无能狂怒的闻兴,他的反抗十分苍白无力。
闻族长拉住儿子,他从袖中掏出五十文钱递给冯老头:“还请老者行一个方便。”
冯老头撇了撇嘴,人家闻姑娘哪次来不给一两百钱的,区区五十文钱怎么可以收买我?
“不行。”他板着脸说完就“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的闻族长和闻兴又赶到城南县衙门,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先是求见知县大人,自然是闭门羹,接着又求见李县丞和孙主簿,结果还是闭门羹。
接连去了三处地方都不能进门,闻族长知道大势已去,他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