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出去接应道长,在这之前,大哥就拜托你了,请一定看着我大哥。”闻香真诚地恳求。
“嗯。”土孙给了闻香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
闻香一边套蓑衣一边交代:“大王,你留在这里,陪着大哥。”说完就摸黑出门,留下大王和土孙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土孙瑟瑟发抖地抱着一块“冰块”,内心十分无语:这都是些啥事啊?!我到底在干什么?
倾盆大雨已经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闻香在黑夜中飞快地奔跑着。
她一点都没发觉自己的做法是多么的惊世骇俗,也完全无心去关注土孙的内心想法,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快、快、再快点。”
无为道人到底不熟悉套板车,闻香回到家的时候,他正在和骡车较劲,闻香连忙接手,两人把铺盖装上车后就往土孙家里赶。
听到闻香回来的动静,土孙无师自通地赶紧套上衣服,跳下床。
三人一起帮闻道套上干爽暖和的棉服,又把他搬上骡车,盖上棉被,然后匆匆忙忙赶回闻家小院。
土孙坚持要跟过来帮忙,闻香没拒绝,现在她确实需要帮手。
安置好闻道后,她便指挥土孙起锅烧水,自己则到院子里拔几块姜、蒜,剁碎后扔到锅里煲驱寒水。
水烧开后,两人又一起帮闻道洗了一个驱寒澡。
本来,土孙想说他自己帮闻大哥洗澡就行了,但是看到闻香严肃的表情、紧皱的眉头、抿紧的双唇,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也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把闻道收拾干净利落后,土孙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驱寒水,忍不住说了一句:“闻香,趁着这个水还热乎,你也赶紧洗一下吧。”
闻香当然也想赶紧暖和一下身体,但考虑到女性特殊的身体构造,她并不想用别人的“二道水”洗澡。
拜托无为道人帮忙看着大哥,她另外烧了一锅洗澡水净身,又煲了一大盅生姜糖水,给大哥和众人一起祛祛寒。
等大家都收拾利落后,已经是万籁俱寂的时分。
此时,闻道已经睡得人事不知,无为道人、土孙和闻香都在床边陪着闻道,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道长、土孙,辛苦你们了,今天晚上多亏你们,不然我都没办法把大哥带回家。”闻香发自内心的感激。
想到之前的一幕,土孙一下子脸红心跳,低头嚅嚅道:“我,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闻香可没心思想这么多,她摸着大哥的额头满脑子都是“大哥半夜发烧怎么办?”,心里直犯愁。
土孙住得离村子远,平时和村民的来往也不多,他虽然没听到什么风声,但多年来独自生活的历练让他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因此,他很识趣地没去问,为什么闻香兄妹俩会在雨夜外出?而闻道又为什么会被淋湿透?
他只是真诚地想帮忙:“道长、闻香,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闻大哥。”
“这怎么行!”闻香回过神来:“今天晚上已经很麻烦你了,你快回家吧。”
土孙坚持己见:“闻大哥淋了这么一场大雨,明天很有可能要发烧,你到时候肯定要带他去县城看大夫,今天晚上一定要休息好。”
“我身强力壮的,熬一宿没关系,你可不能倒下。”
闻香咬着嘴唇心想:是这么个道理,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就不和土孙客气了:
“好,那就拜托你了,如果半夜大哥有什么情况,你马上叫我。”
又对无为道长说道:“道长,你也去休息吧,明天可能还要麻烦你。”
“好。”今天晚上的无为道人格外的温和,闻香叫他干吗,他就干吗,完全没有反对意见。
闻香又取了一件大哥的旧棉衣要土孙穿上,才回房休息。
闻香的头刚沾上枕头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闻香、闻香,不好了,闻大哥烧得好厉害。”门外是土孙慌张的声音。
闻香心中一惊,立刻起身套衣服:“我马上来。”
门一开,土孙就焦急汇报情况:“闻大哥一发烧,我就给他敷冷水了,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还越烧越厉害了。”
闻香立刻推开土孙、冲进大哥的屋子,她掀开被子一摸,大哥全身都烧得滚烫,满脸通红、额头上还敷着一块头巾。
闻香心中大急:“我大哥烧多久了?”
“大概有一炷香的工夫。”
“县城什么时候开门?”闻香又问。
“卯时中。”
“现在是什么时候?”
“可能寅时了吧。”土孙不确定。
闻香立刻下决定:“土孙,你去叫道长起来帮忙,我要马上带大哥去县城。”
“好。”土孙立刻去叫人。
闻香帮闻道换了一条冷头巾,就赶忙收拾东西,捡了几套换洗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拿上全部碎银子,又藏了一张百两银票在内衣里。
等无为道人过来,众人又给闻道套上衣服,便连同铺盖一起抬上车。
一切收拾妥当后,闻香拜托土孙天亮后和自家大伯说一声他们的去向,便和无为道人一起赶着骡车出发了。
在前往城南县的路上,闻道不仅烧得神志不清,而且还颠三倒四地说起胡话来。
一会是“爹娘,儿子不孝,我对不住你们”,一会是“凭什么这么对我?”之类乱七八糟、自怨自艾又气愤难耐的胡话。
好不容易他停歇了一小会,突然又声嘶力竭地大叫起“为什么、为什么?”来。
听得闻香不由得鼻子一酸,忍不住又鞠了一把辛酸泪,心想大哥要是烧成傻子可咋办?
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又毫无办法,只好不停地给闻道换冷头巾。
可叹,零泪向谁道,鸡鸣徒叹息。
无为道人在外面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赶路。
幸运的是赶到城南县的时候,城门正在缓慢开启,三人顺利进了城。
乡下人非到危及生命,轻易不敢言医。通常的情况是:小病基本靠硬扛,大病大概率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