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急急的赶往松裔山附近,在附近的村落找了个遍,也未发现冯阿牛等人的行踪,想必还在松裔山上。二人又来到山脚下,确发愁如何上山。松裔山同松果山一样的把守森严,贸然闯上去定是不成,何况那日林中大战,他二人是站在了宫家的阵营。
孟玉堂看向玉如烟道:“玉儿,这些阴谋诡计我不擅长。”
“玉堂以为我擅长?”
“哎!如今没了他,竟有些寸步难行。”
“哥哥,松裔山好似女弟子更多些,不若用个美男计。”
“玉儿,你真的跟他学坏了。”
“孟姑娘为何在此?”
孟、玉二人猛然回身,却看到宫尧同宫崎从一片一人高的荒草中悄悄的走过来。
玉如烟立刻道:“那日纵蛇之人使用的功法同我们此前遇到的一个妖怪颇为相似,所以,我们在想怎么混进去。”
宫尧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玉如烟道:“我同三公子有些龃龉,怕是他不欢迎我回去。”
宫崎道:“无妨,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
几个人悄悄从松裔山山脚退了出来。说起来这两座山离得实在太近,走了一小会就到了松果山的山脚。一路上山,四人边走边说。
宫尧道:“二位要对谁用美男计?”
玉如烟有几份尴尬道:“那只是我逗我哥哥的玩笑话。”
宫崎道:“你们一直都这般草率行事吗?”
“若要破局,有时难免要用些怪力。”
“当日入烈焰岛也是这般吗?”
孟玉堂道:“当时的凶险实难言说,可谓九死一生。”
“听说当时墨旭上仙,不,余孽墨旭逼着一个女子成亲,若不答应,就一个个烧死所有人。那女子为了救不相干人的命,竟也答应了,那女子应该就是孟姑娘吧?”
“看来宫公子对我们还是不放心,又为何再次邀我们上山?”
“素昧平生,不得不谨慎,还请姑娘见谅。既知是同道中人,我松果山当然欢迎。”
刚到达山顶,大殿中就传来了宫阑的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方克戟眼尖,立刻奔出殿来,喜道:“孟少侠,玉姑娘,别来无恙啊?”
宫阑怒不可遏的看向玉如烟,确是敢怒不敢言,挨了父亲这一顿鞭打,如今他已是浑身是伤,胖头肿脸。若惹怒了玉如烟说出水荷之事,说不好父亲这一次真的将他逐出山门了。
宫淼奇道:“方伯伯,她姓孟,你为何称她为玉姑娘?”
玉如烟道:“我叫孟子玉,我哥哥时长唤我玉儿,所以大家也唤我玉姑娘。”
方克戟原也不知道玉如烟和孟玉堂全名,不甚介意道:“今日未见到凤家兄妹,你们分开了吗?”
孟、玉二人脸上都有些讪讪道:“烈焰岛后就分开了。”
宫淼大叫道:“你们认得凤鸣哥哥?”
玉如烟立刻猜出宫淼心仪的人必然是凤鸣了。
方克戟东张西望一番后,道:“那位冯少侠同焚经阁的苏姑娘呢?”
孟、玉二人说话的声音更低了,恨不能立刻冲下山去。
“也,也分开了。”
方克戟看不大明白了,那冯阿牛同玉如烟应是情侣,难不成分了?他见二人脸色不大好,突然灵光一闪,闭嘴了。
宫崎道:“父亲,我和哥哥在山下遇见了二位贵客,便又请了回来。”
宫琪瑞道:“两位小友,我这儿子忒不成器,唐突了孟姑娘,还坐下那等下作之事,让你们见笑了。”
“还不丢了你手中的鞭子,难道要打死了你才解恨?那嘉兰仙子如何,你难道没有耳闻?岂能都是阑儿的错。”
“凡人言,慈母多败儿!拉倒后山关紧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他出来。”
宫琪瑞扔下手中的鞭子,立刻有人将宫阑抬走。
宫夫人拉着玉如烟的手道:“我正不知去哪里寻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同绮儿遇见了,看来二位同我宫家还真是缘分不浅。”
“玉姑娘说那日纵蛇调戏我妹妹之人似是同操纵荡尸虫和疫魔那伙妖魔有关联。”
宫琪瑞怒道:“哼,我说怎么长了胆识敢来偷东西了,原来是有了外援。”
方克戟道:“宫兄,尚不可提早下定论。”
“明日自有分晓,方兄,你也不要走了,正好做个见证,免得说我松果山欺负他们。”
“你们本是同气连枝,何必如此?”
宫夫人道:“让他们去说大事,我们几个去自在自在。”
玉如烟随着宫夫人去了后院。
宫夫人拖着玉如烟的手道:“哎!我这不争气的逆子,又让姑娘见笑了。水荷姑娘那里……我已经命人又送了些东西去。我也知道,这不能抵消阑儿对她的伤害,却也只能如此了。并非我松果山居高自傲,不愿同凡人通婚,宫阑如此不定性,硬逼着成了亲,便是拖人家姑娘入火坑。凡人都以为仙家自在快活,却不知一样的有这些家长里短的困扰。”
“前辈想的周全。待一切了了后,我就带水荷离开这里。我们家在平都有些根基,必会给她找个好去处。”
“姑娘同她很熟?”
“萍水相逢。”
“果然我没看错你,是个心善的。听宫华说,你恨不能提剑去砍了阑儿。”
“晚辈确有些冲动了。如果前辈也看到水荷的样子,知道她的身世,想也会心软的。”
“听阑儿说你想看看震天箭?”
宫夫人句句试探,玉如烟怎会听不出来,直言道:“不瞒前辈你,我同哥哥已看出昨日所展示的神箭是假的。我也知三公子必不会信守承诺借我震天箭把玩,也确有戏弄他之心。今日去莲雾台实是去寻丹穴山凤少主,不想他今日并未现身。”
“原来如此。”
心中疑虑尽消,又有方克戟意外现身,为他们验明身份,宫夫人心下大安,使了个颜色,让宫淼将自己的呆头儿子宫崎也叫了过来。
晚膳后,方克戟鬼鬼祟祟的来找孟、玉二人。
“孟少侠,你们神神秘秘的来松果山,可是发现这里有妖魔了?”
孟玉堂道:“前辈,我们表现得很明显吗?”
“你二人惧是磊落之人,今日表情甚为诡异,还扮起了兄妹。”
“前辈,还记得我们之前一直追查疫魔和荡尸虫的事吧?”
“自然记得。”方克戟四处看了看道:“难道松果山有荡尸虫?”
“当日在摩西国,操纵荡尸虫同疫魔的一名女子曾自称是栖霞山的弟子,可惜我们苦寻栖霞山多日,确找不到它的位置,想是四下设下了云雾大阵。”
“我同洛雪上仙有过一面之缘,上清派所在地确有阵法加持。那云雾封印据说是上清尊者所设,实难冲破。”
“所以我们想借震天箭一用。”
“借?我看你们是想偷吧?”
“前辈,你小点声。”
三个人头凑在一起。
孟玉堂道:“若是前辈能借到,那我们也不用铤而走险了。”
“镇山之宝怎么可能借给别人,宫琪瑞还不把你们轰出去。更何况,那三枚震天箭早已丢失了。”
“丢失了?”二人互望一眼,孟玉堂道:“难怪昨日大殿之上摆了假的震天箭。前辈,你可还知道些什么?”
“震天箭原是被藏在地宫之中,有重兵把守,兼机关重重,更有宫家数代掌门的封印加注其上。可是确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难道又是妖王所为?”
方克戟错愕道:“为何是妖王?”
“只是晚辈胡乱猜测,他之前能悄无声息的盗了斓火的火焰,有这般通天手段之人当世也不多吧?”
“那便不得而知了,如今宫琪瑞怀疑是松裔山偷了他们的震天箭。”
“这两山之间有何恩怨?”
“冯少侠他们在松裔山?”
孟玉堂笑道:“前辈还真是天机神算。”
“我出来也有些时日了,唯恐山中有事,我先走了。”
孟玉堂拽住方克戟的衣袖道:“前辈在烈焰岛时可不是这般胆小如鼠。”
“都说我克戟老儿脾气不好,若真同宫琪瑞和佟玉麟那两个炮筒子相比,老夫当得起温和二字。”
方克戟的胡须抖了几抖。
玉如烟笑道:“前辈在玉儿心中一直是温和宽厚的。那两个炮筒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丫头,担心你的情郎了吧?”
玉如烟脸一红,方克戟倒来了兴致。
“话说几千年前松果山同松裔山都归宫家所有,神弓、神箭后来分传给了兄弟二人,各自作为镇山宝物。几世下来后,松裔山再没生下过男孙,改了外姓。宫家觉得松裔山已是外姓人家应当归还神弓,而松裔山觉得神弓乃是祖辈留下的宝物,怎可拱手相让。这一打就是几百年。后来两家约定,每一年派出五名弟子进行比试,输了的一方便要将宝物送给对方。可巧了,几百年过去了,一直不分胜负。”
“五个人打平,难道有两人打平手?”
“佟老儿几个儿女虽然能打,到底不如宫家正统。也不知是不是天意,无论如何排兵布阵,年年有意外发生,年年打了平手。所以宫琪瑞一直怀疑他们使了奸计。”
“五个儿女?年年都是这五个儿女出阵吗?”
“这几年确是如此。”
“那宫家是谁出战?”
“宫家三兄弟,还有宫琪瑞的两个徒儿宫素,宫简。”
“明日便是他们比试的日子吗?”
“正是,老夫得马上走了,不然佟玉麟会辱骂死老夫。”
玉如烟拽着他另一侧衣袖道:“前辈,您不打算帮我们消灭荡尸虫和疫魔了吗?”
“我不信佟玉麟会偷东西,那震天箭指不定被谁偷了,等你们找到震天箭后,就去苍嘉山寻老夫,老夫一定帮你们铲除荡尸虫,斩杀疫魔。”
两个人拖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方克戟无奈道:“老夫可以不走,但是,老夫绝不参与你们偷东西。”
“好。前辈只需央求宫掌门带我二人去看热闹就可以。”
方克戟无奈点了点头,又偷偷摸摸的回了自己的房间。8062
并没用方克戟美言,宫夫人已经主动邀请她二人前去观看两家的比试。宫夫人心里盘算的很清楚,宫尧即便同凤飞不能成,同方克戟结为亲家也不失为一幢好事。凤鸣同李傲霜的亲事已是定下来的,自己那闺女再痴情也无法改变。之前不过觉得孟、玉二人生的好些,如今得知法力竟然不在自己的儿女之下,更是同丹穴山和焚经阁的少主呼朋唤友结伴而行,心性品性更是无需担忧。若宫淼同孟玉堂,宫崎同玉如烟都结成好事,当真的再好不过。看着这几个晚辈,她满心欢喜,只剩了一个宫阑不省心。昨日挨了一顿鞭子,正在关禁闭。今日这场比试若由其他弟子出战,怕是必输之局。她目光又落向了孟玉堂,怎么看怎么都满意。
两家的比试并不在两山中的任何一座山进行,而是在两山相对,穿过峡谷溪流的另外一座更加高耸入云的荒山脚下。山势陡峭,云雾缭绕,山上多凶兽,山下溪流激荡,这不知名的被宫、佟俩家当做圈养飞禽走兽的荒山被称之为密山。
山脚下,勿用客套,侗家出战的五个人走了出来,两男三女,其中就有冯阿牛。而宫家这方是宫尧、宫崎、宫淼、玉如烟同孟玉堂。
冯阿牛走向前来,看向玉如烟,笑道:“小娘子长得如此俏丽,若是磕了碰了破了相,你夫君岂不是要担心,快回去吧。宫家就没有男人了吗?”
孟玉堂同玉如烟忍不住都嘴角上扬。也不知道他又如何花言巧语骗得了侗家人的信任。方克戟看了看这三个人,以及佟玉麟身后乔装了的凤飞和苏娴,又偷偷看了眼宫琪瑞,立时生了逃跑的心思,又被宫夫人热情的拦住了。
宫淼道:“侗家三个妹妹都来了,难道侗家没男人了吗,竟叫个色狼来出战。”
如今冯阿牛去了伪装,她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冯阿牛笑道:“宫姑娘,你不会还一直惦记着在下呢吧。”
宫淼大怒,拉弓在手,转瞬间已是数箭发出,冯阿牛不慌不忙,手中也显出一张弓,速度奇快,将宫淼的箭尽数射落在地。他回头大喊道:“佟老头,比试开始了吗?”
佟玉麟道:“宫姑娘,你要开始了吗?”
宫淼理也不理佟玉麟,又是数箭齐发,宫夫人凌空而至,拦在女儿身前道:“淼儿,莫要胡为,坏了大事。”
宫淼随着宫夫人离开,宫尧随后而至。
“就让在下领教领教阁下的箭法。”
“输了就要将那个小娘子送给我。”
凤飞和苏娴也听不下去了,不住摇头。
佟玉麟道:“阿牛,老夫不会食言的,你若赢了宫尧,老夫的五个女儿都嫁给你,老夫也不亏。”
冯阿牛心虚的看了看玉如烟,急忙道:“再议,再议。”
宫尧如何厉害,冯阿牛早已从佟家人口里听了许多。那一日在山上,他因为凤飞而分神,又挨了玉如烟一松果,才被自己轻易击退。冯阿牛不敢轻敌,亮出了宝剑。
宫琪瑞道:“佟玉麟,你不会忘了规矩吧?”
“放心,擒杀你儿,必是用我佟家的平宫箭。刀剑无眼,宫侄儿可要多加小心。”
箭矢如雨扑面而来,宝剑如虹气势冲天,转瞬间二人已经交手了百招。这样打下去,一个射箭,一个躲闪,怕是要打上一天一夜。
山中天气多变化,一时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宫佟俩家观战之人在结界内躲雨,而打斗的二人无暇顾及风雨。风雨让宫尧的箭失了准头,冯阿牛离宫尧越来越近,宫尧已无法再自如的射箭,手中双箭白羽相缠,变为两端皆可刺人的兵刃,另一支手握着弓,抡向冯阿牛。又是几百回合,冯阿牛摸清了宫尧的招数,身法越来越快,手中长剑出其不意砍落他手中的双箭。宫尧大骇,急忙后退,搭弓在手。却已为时晚矣,冯阿牛手中现出了佟家的弓箭,一击得中,击散了宫尧的发带,长发披散下来,宫尧千年不变冷山般的脸瞬间满是震惊和懊悔。此人明明同自己法力不相上下,确是心思灵巧,巧胜了自己。
掌声雷动,佟家五姐妹个个羞红了脸,忸怩的摇着佟玉麟的身体。佟玉麟更是毫无顾忌的扬天长笑起来,近十几年的比试,佟家人就没人能胜过宫尧,只能学田忌赛马,另做心思。今日赢了他,欣喜异常,好似拿不拿震天箭都没那么重要了。天降佳婿,松裔山又要恢复往日的赫赫威名了。
宫琪瑞大怒,确也只能忍着。他看向宫夫人道:“你确定那二人能赢?”
“夫君莫要焦躁,我们已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好在他们也只这一个新人,绮儿说能行,我们便信他一次。”
冯阿牛冲着宫家人群喊道:“还不将小娘子送过来?”
好似庆祝冯阿牛得胜一般天气也开始放晴。玉如烟持剑走过来,冯阿牛满脸的甜蜜遮也遮不住,谁都没想到他忽然走上前,伸手勾了勾玉如烟的下巴。玉如烟皱眉忍笑,挥剑砍向他。他连连后退,举起手道:“姑娘神功盖世,我认输。”
他赖皮的退到佟家人身后。
佟瑞麟的长子佟木洛走上前道:“姑娘,刀剑无眼,还是请宫崎出来吧?”
宫崎已经站起身准备出战了,玉如烟道:“不必了。”
玉如烟剑招虽同冯阿牛不同,套路确是一般,长剑挡箭,伺机而动。佟木洛也没想到这美若天仙的女子竟如此厉害。大战数百回合后,玉如烟一招得胜,挑落佟木洛的弓,确忘了要用宫家的弓箭取胜才算赢。以为结束了的她待要离开时,宫淼站起来提醒她时,已经晚了。桐木洛手中又出现一把弓箭,射入玉如烟的发间。这一局,玉如烟输了。佟木洛深知胜之不武,确无论如何也不能拿丢失神弓做堵注,躬身一礼,道:“姑娘,请见谅!”
玉如烟颔首一礼,回到宫家阵营。宫夫人和宫淼皆出言安抚她不要介意。熟不知玉如烟乃故意为之,震天箭丢失无异,若乾坤弓又归了宫家,那他们当真无望冲破云雾大阵,进而遭到栖霞山了。对阵双方的战力已从方克戟那里有所了解,她输是最合适的安排。
接下来,孟玉堂赢了侗家最厉害的次子佟木舟。宫淼和佟木芝不死不休,比试时间已过,不分胜负,达成了平局。宫绮赢了佟目念。这一场比试竟又出其不意的平了。
一言未发,佟玉麟同宫琪瑞飞出来,同时出掌击向密山。一声巨响过后,围绕着荒山的云雾渐渐散开,露出荒山的真面目。密林丛生,飞禽走兽的嘶吼声不绝于耳。传说密山中曾封印过上古凶兽,山中设有宫家先祖几千年前设下的阵法,天然的吸引着各路飞禽走兽进入,确是能进,不能出,因其所困飞禽走兽众多,被宫家当做了后世子孙练弓之地。后来一些厉害的妖兽一时无法铲除,也都被封在了这大山之中。千年下来,这山中越来越多凶猛怪兽。如今等闲的弟子们也不敢在山中修炼,沦落成每年一次争夺神器的比试场地。
宫、佟两家出战的十人立刻飞往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