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被带回牛角宫,再度上了捆仙索,跪立大殿左右两侧。
大殿之上张灯结彩,一片火红,喜气洋洋。岛上的乌合之众也聚的满满当当。玉如烟被人押下去,强制换上了一身喜服,推搡而出。
白岐道:“美人儿,你难道没发觉,我今日一直未唤你在身旁服侍吗?我就是在忙这些,怎么样,可还满意?”
玉如烟漠然的望着他不语。
“这身喜服是几百年前我为商秋濯所制,你穿着它更合适。”
“你当知道,你强求不了我。”
“美人,你比较在意谁,是他吗?”
玉如烟还来不及喊出“不要”,一个小仙瞬间被烧死,大殿上怒骂声一片。
“嘘,不要吵,再吵,我就烧死你们所有人。”
“还是你在乎他?还是他?”
白岐的手又指向另外一个人,玉如烟立刻道:“我答应你。”
“嗯,这就对了。我本想给你个盛大的婚礼,可惜你性子太烈,本座也实在等不了那么久。不过今日刚刚好,你所有的朋友都在,我秋水斋的人也都到了,岛上的贵客也来了不少,正好为我们做个见证。我白岐明媒正娶颜如玉为妻,必将成为一段佳话,岂不妙哉!”
孟玉堂愤怒之际,挣脱了捆仙索,两只手腕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朔风剑刺向白岐。玉如烟大惊失色,道:“玉堂,不要,不要。”
白岐一招将孟玉堂振飞出去,紧接着一枚耀眼的白色火焰喷射而出。玉如烟想要奔过去替孟玉堂挡下斓火,被秋水斋的弟子拦住。风鸣同凤飞同时喷出凤凰真火,凤凰真火虽不能克制荡尸虫,却也威力无比,两火相遇,如冰雪消融般化为乌有。灼热热气令孟玉堂衣衫成灰,整个人重重的砸在地上,昏死过去。若不是白岐有意不想孟玉堂死,即便有凤凰真火相阻,两火相冲的余力也足以至孟玉堂于死地。
钱光明和商秋濯一样只剩了一口气,有心无力,只能怒瞪着白岐。
“美人,你没有什么表示吗?”
玉如烟拦在白岐身前,防止他再伤人,大声道:“凤少主,凤妹妹,苏苏,你们都不要动。我颜如玉自愿嫁给白岐上仙为妻,希望在座各位做个见证。”
底下的乌合之众之前还屡屡追杀玉如烟,如今眼睛只看到桌上的好酒好菜,纷纷举杯送上祝福。
玉如烟轻声道:“希望你信守承诺,放了我的朋友。”
“这就对了,只要他们不再送死,我绝不为难他们。”
他拍了拍手,一名秋水斋的侍女手捧着一个玉瓶走上来。瓶子里插着透明如冰般的枝条,便是秋水斋的秋絮枝。
白岐道:“美人,这是我秋水斋的规矩,你只需用秋絮枝刺破手指,血流下去,秋絮枝依然结冰,便可证明你的贞洁。”
玉如烟不明其意。白岐已经抬起她的手,秋絮枝刺破她手指,一滴血留了下来。
“美人莫要怪我心狠,我也是怕了。当初纳德的娘看起来那般温婉柔顺,竟也是个不贞不洁的女子,还妄图嫁入我秋水斋。那段时间,我好生难过,商秋濯又将我的一腔爱意踩在脚下,任意践踏。也只有一个黎星,一直陪在我左右,照顾我,安慰我。我便对她也生了情愫,谁知她也是个不知廉耻之人,早已同别人苟合过。我问她同她苟且之人是谁,她竟然抵死不说。万剑砍了她,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世间女子多淫荡,柳辰那样的人也不过如此。戚洛雪为了个山精伤情,更是人尽可夫。我恨透了这世间的女子。可是你不同,美人,从我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唯一配得上我的人。你不会令本座失望吧?”
玉如烟冷冷道:“要让阁主失望了,我曾与人拜堂成亲过。”
话音刚落,秋絮枝化作流水,飘散而下,白岐手中的玉瓶跌落在地,碎成千万片,好似他的心也碎成了千万片。他死死掐住玉如烟的脖子,将她举起来。无处泄愤的他挥动另一只手,一枚火焰飞向离他最近的水童子。水童子及时御水抵挡,仍是未逃过灰飞烟灭的下场。
玉如烟大怒,眉间黑碟印瞬间浮现,双眸金灿灿,身体剧烈的抖动,可无论如何,幻空碟都无法破体而出。白岐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商秋濯那蠢货加固了你的封印,你的小伙伴不能出来救你了。本座对你如此心仪,你竟然诓骗于我?”
白岐将玉如烟怒摔到地上,手上出现一把鞭子,一下一下的鞭打在她身上。一边抽打,一边辱骂。玉如烟背部一道道伤痕,尽皆皮开肉绽,脸上也多了几道疤痕。她踉跄站直了身子,对着苏醒过来眼中带泪的孟玉堂道:“玉堂不要动,他奈何不了我。”
她无波无澜的看着白岐,那股不屑一顾的蔑视让他更加的怒火中烧。
“既然你也这般不要脸,那就让所有人看着你如何在本作身下承欢。”
底下人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这边,兴致勃勃的等着看活春宫。白岐扔下鞭子,拖着她的身体扔到宝座之上,伸手就要去脱她的衣服。玉如烟身体再次剧烈颤抖,她第一次清晰的听到幻空碟的声音。
“老祖,放我出去,蝶儿替你杀了他”。
奈何它同玉如烟同时发力,都无法冲破封印,反而让玉如烟遭了内外双重的反噬,一口鲜血喷到白岐身上。她胸口起伏不定,惨烈的笑道:“你终究是个没人爱的可怜之人。”
白岐震怒,一巴掌扇下去,却没打到她的脸,一支强有力的手攥住了他的手,骨结咯咯作响。他痛疼难忍,一掌轰了出去。这一次却不是火焰,而是斓火阴火的火种脱体而出,白色焰火包裹着一枚耀若星河的火球,对上了对方打出的斓火阳火,蓝色焰火包裹着的耀眼的白色火球。
白岐踉跄后退,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冯阿牛立刻喂了一粒药丸到玉如烟嘴里,轻轻将她放到孟玉堂身旁。手指轻弹几下,无数小火苗精灵般在众人身后跳跃,捆仙索悉数被烧断,所有人恢复了自由。
白岐邪魅笑道:“你就是她心心念念之人?”
冯阿牛怒火中烧,根本不同他废话,斓火阳火带着刚猛的劲风,一下下袭来。火山喷发山崩地裂一般,白岐同冯阿牛大战了数百回合,蓝白火焰交织出一片绚丽的颜色,若烟花般闪耀绚烂。牛角宫中众人所在的宫殿瞬间化为乌有。一片汪洋火海之中,被余火烧死的人不计其数。所有人四散逃离。
白岐大喊道:“一个都不能放走,全部给本座杀光。”
冯阿牛的攻击让他无暇再分心说话,这一句说的非常不清晰。岛上原本来喝喜酒的好战分子立时成了孟玉堂等人的友军。阿嘎一声眸叫,再度唤出所有的牛角兽,原来商秋濯到底还是隐藏了一部分实力,之前并未将所有牛角兽都唤出来。白祁才未将那逃走的几批牛儿当回事,而放松了警惕,不再继续扮演心怀天下的上仙。只是商秋濯没料到松风阁背后有魔界的强大后盾,以及那个万年魔头会出现。以至于牛角宫的侍卫死伤过重,隐藏的牛角兽不足以同秋水斋和其他几个门派抗衡。如今是最后一站,她务须再保留。牛角兽开始拼命撞向秋水斋那一方的仙人。宋世梵等尚有余力的大小仙人们也加入了战斗。牛角宫再一次陷入火海混战之中。
胡掌柜代替了水童子,结成五行阵,孟玉堂抱着商秋濯,凤鸣抱着玉如烟入了五行阵,其他重伤的仙人和五鬼宗的人也都进入五行阵。在这混站之中,也没人去理会躲到阵里做缩头乌龟的这些人。商秋濯入阵后,开始自行疗伤。烈焰岛上终日游手好闲,以打架取乐的人,有效的保护了五行阵中的人。竟还有人痴心妄想,想要去夺激战中的二人手中的斓火。
白岐惊恐的看着冯阿牛,他已经猜到这就是在斑斓密室中消失的那个人。从时间来看,他拿到斓火的时间不会比自己多几日,确死死的压制了自己。难道斑斓阳火猛于阴火?还是这人的修为在商秋濯之上,商秋濯能抓住他,多半是斓火的加持?打着打着,白岐渐渐发觉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阴火了,好似随时就要被冯阿牛吸走,恐惧之下竟生了逃跑的心思。就这一瞬间,他身上挨了几掌,滚落在地。他用来抽打玉如烟的鞭子落入冯阿牛手中。冯阿牛挥鞭,一鞭鞭凶狠的打在他身上。脸上更是不能放过,直抽的他面目全非,才算消了一丝丝怒气。冯阿牛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举起来道:“杀了你,似乎太便宜你了。”
他左右手打出奇异的拳法,斑斓阴火从他体内溢出,欢快的蹦入冯阿牛身体里。冯阿牛将白岐扔到五行阵前。商秋濯越发恐怖丑陋的脸滴着脓血,走出五行阵,狂笑道:“多谢。”
趁商秋濯和白岐搏命之时,冯阿牛带着众仙人去迎敌。蓝白两色火焰若跳动的精灵不断飞出,碰到之人无不瞬间灰飞烟灭。岛上乌合之众对商秋濯一直存着畏惧,看着阴阳火在身,有若天神般孽杀妖魔的冯阿牛早立刻灰溜溜的逃走了。秋水斋、金熠、西珊海同东鳌山几个门派的弟子岁数量众多,却没有当年八仙那般超凡的高手存在,更架不住斓火的威力,许多人直接扔了武器,束手就擒。
商秋濯同白岐两个遍体鳞伤的人没有武器,没有斓火,肉搏在一起。发狂得商秋濯将怕死的白岐打的更加面目全非,所有牙齿全部脱落,全身筋骨惧断,软踏踏的趴在地上。她一脚踩到他胸膛之上,含泪道:“八仙围攻硕鼠,你救了我一命,双月川一站,你替冬鸣挡了一剑。我让你苟活了几百年,你杀了我的爱子,我们之间扯平了。冬鸣和黎星一定不想见到你,你也不配死在这里。”
商秋濯废了他一身修为,将其扔到秋水斋弟子面前。所有人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躯体,惧怕的往后退了数步。秋水斋的弟子无人理他,竟都逃走了。金灵渊脸色煞白,转身欲逃,被宋世梵一剑穿心。西珊海掌门要逃,被商秋濯瞬间捏爆元神。金熠阁、西珊海同其他几个门派剩下的弟子瑟瑟发抖跪伏于地,不停地叩头求饶。
宋世梵道:“滚吧,你们几个门派若再行不义,我便杀上山去。”
方克戟看着东鳌山掌门一时语塞,若说他助纣为虐,他似乎也没杀谁害谁。若说他是好人,他确瞻前顾后,左右逢源,见风使舵。众人被关入监牢之时,他跟在白岐身后。白岐失势,他又立刻对付起秋水斋的人。如今他一脸媚笑,眼见着就要哭了。
宋世梵心烦的一摆手道:“快滚。”
方克戟看着瞎了眼,犹自瘆笑的白岐,道:“宋前辈,我们将他送回秋水斋吧。”
“你自己去吧,我一向讨厌此人。”
“宋世梵,你可知当年冬鸣为何看不上你?”
说来当年冬鸣同宋世梵不睦,就是因为冬鸣信了白岐的话,而孤立了同行的宋世梵,宋世梵就此被隔绝在八仙之外。
“几百年过去了,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可知黎星同何人有染?”
宋世梵举剑就要刺向白岐,被方克戟拦住。
“前辈莫要又上当,他就是想你杀了他。”
宋世梵收了剑,看了看商秋濯,转身带着弟子飞走。方克戟也向众人拱拱手,带着废人白岐离开烈焰岛。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众人才发现冯阿牛带着玉如烟已不知去向。
凤鸣众人互相搀扶着离开牛角宫,回到五鬼宗的客栈。甫一进入耶律星的别院,便看到昏死在地上的冯阿牛。众人将他抬进了房间,立刻去请贺明。
待冯阿牛醒后,不顾贺明阻拦,立刻去看玉如烟。见她尚在昏迷中,他便要赶走所有人,独自守在她身边。
孟玉堂见状无限自责道:“冯兄,玉堂无能,没能保护好玉儿。”
冯阿牛笑道:“是我不好,应该将她带在身边。玉堂,你伤的也很重,快去休息。”
一个两个的病人都乱跑,不停神医贺明的话。牛脾气的贺明拂袖离去,被五鬼宗的人拦住。这老头虽法力一般,不知精通医理,更擅长使毒,逃跑功夫也是天下一流。在这岛上日日都有打杀,备受爱戴的也莫过于他。五鬼宗阻拦不成,竟同他打了起来。岛上爱管闲事之人都来助贺明。最后贺明敲了钱光明三枚五鬼令,他才同意留下来为众人医病。
玉如烟睁开眼时,就看到冯阿牛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熟睡着。不知何时,她已经习惯了醒来就能看到他在身边,无比的安心和甜蜜。他熟睡的样子像个孩子。玉如烟伸手轻抚其面,手指抚弄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当手指划过他嘴唇时,他突然撅起嘴,亲了亲她的手指。玉如烟立刻又惊又羞的缩回了手。
“刚刚好像有人占了我的便宜。”
玉如烟笑道:“那你还不松开我的手。”
“玉儿,我来迟了。”
“不迟,刚刚好,威风的很。”
“威风吗?”
“要是头发没那么蓬乱,衣服整齐些,就更威风了。”
“还不是担心你,回来的急了些,也没时间沐浴更衣焚香。”
“你去了哪里?”
“待会儿见了大家一起说吧,你不要说话,让我再舒服一会儿。”
冯阿牛靠坐在床上,将她楼进怀里,双手握着她的双手,闻着她颈肩传来的香气,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苏娴莽撞的推开门,看到二人依偎在一起,迈出的腿不知该进还是退。身后的钱光明险些撞在她身上。
冯阿牛叹气道:“不知道敲门吗?毛手毛脚的丫头。”
苏娴难得没有还嘴。冯阿牛将被褥垫在玉如烟身后,让她舒服的靠在上门。双手揉了揉她的脸,自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钱光明几人这才走了进来。
“臭小子,竟然拐走我的大嫂。”
“你大哥终日沾花惹草,就不要惦记我的玉儿了。”
孟玉堂问:“玉儿,你可好些了?”
玉如烟摸了摸脸上的鞭痕道:“这一次,怕是要养上一阵子了。”
凤飞道:“玉姐姐脸上有疤痕,看上去竟也是美的,阿牛哥哥,你可要看紧了,不要被人抢走了。”
“抢,谁敢?我定会像打白岐一样,打的他满地找牙。”
孟玉堂道:“我真是怕死了,冯大侠,你是不是也该说说到底都发生什么了?”
冯阿牛茶杯一递,凤飞立刻乖巧的为他添满茶。
“你和玉儿出去后,赤婆就将我扔到了火山底,让我自生自灭。她说,如果我能征服斑斓阳火,就借给我去除荡尸虫。条件是要把我的铃铛送给她,还要让你们二人在这里做人质。我在火山底下呆了十几日,才将那小东西征服,又花了几日才能勉强驾驭。我出来后,看到玉儿在照看花园,你在日日摔角,长盛将军,好威风呀。然后,凤家兄妹的伤也大好,苏苏和钱不正经也都没什么问题,我才安心离开。谁知道被那老巫婆算计了。看来她早就预谋好,让我回来破局了。”
“什么铃铛,我看看,我看看。”钱光明说着不管不顾的去摸冯阿牛,很快就抹出一枚毫不起眼的铃铛,声音竟也不甚好听。
“就这破铃铛,赤赤说要用斓火换它,你也信?”
凤飞道:“玉姐姐似乎也有一枚。”
冯阿牛心虚道:“就是个普通的铃铛,钱堂主自然看不上眼。”
闷葫芦凤鸣忽然道:“虽是普通铃铛,我却很喜欢,冯兄不如送与凤某吧?”
冯阿牛眨巴着眼睛,哑口无言。玉如烟笑着拿出自己的铃铛道:“这铃铛一直不听我的,又如此丑,不如就转送给凤少主吧。”
凤鸣道:“玉姑娘收好,这可是好东西。”
苏娴噘嘴不说话,自从进来看到他二人相拥在一起,锥心刺骨般的心痛席卷全身,整个人陷入颓丧绝望之中不能自拔。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孟玉堂突然道:“你不会是去过绝响谷吧了?”
“去了。荡尸虫幼虫全部都烧死了,只是被那李蛮和几个大郎逃了。”
孟玉堂多少有些怒气,道:“你就算有斓火,一个人去也凶险异常,怎的如此草率?”
“玉堂不会以为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吧?自然是叫了一群朋友,才去收拾那些虫子。高高兴兴的回来,确看到你们在受苦,我真是后悔没带你们离开。”
“绝响谷凶险又哪里会比这里小!冯兄似乎境界又有了提升?”
凤鸣意味深长的看着冯阿牛,能轻易收服斓火,轻松驾驭,这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既有如此法力,为何当日会被商秋濯所伤,难道是另有深意?
冯阿牛看着凤鸣,似是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一般,解释道:“我们几人中本就是我年龄最长,法力最高,身上的担子自然最重。能在几天内就收服斓火,全因赤婆教了我不少诀窍。我当初就应该猜到她别有用心。”
钱光明不耐烦道:“好啦,好啦,说那么多,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们还不带着斓火快跑?”
“钱不正经,你就这么急着把这烫手的东西塞给我们几个?”
“你们除妖降魔有了这斓火,岂不事半功倍?”
“走吧,去见见她,做个了结。”
几个人再次去了牛角宫,商秋濯正在冬鸣和黎星的坟前祭拜。旁边又多了几座新坟,分别是墨旭、柳辰和纳德的坟。
“冬鸣,就让他们在这里陪你和黎星吧。”
她转过身,容貌比之从前更更丑陋了,连一寸原有的肌肤都不存了。目光依旧如炬,气定神闲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不知为何,众人还是觉得她苍老了许多。
“不错,我是算计了你。我故意让你离开,好留出时机让我查出所有当年参与杀害冬鸣和黎星之人。我无法自如驾驭阳火,而白岐也无法将阴火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找不到阳火,他便也轻易不会杀我。只是你回来的晚了三日,不然我儿也不会惨死。”
“你答应我照顾好玉儿和玉堂的。”
“他们不是好好的吗?本座不曾为难过她们。”
玉如烟道:“你明明知道墨旭是无辜的,为何还要让他做诱饵?”
“他若清醒着,也会为当年的过失而懊悔终生,即便疯癫了,他也无一日安心过,死了,对他是最好的解脱。虎毒不食子,我只是没料到,他连纳德都不放过。”
冯阿牛道:“当日盗斓火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丫头说的不错,我派人去看过,浴阳山确是被斓火所焚。当日那盗贼只来得及偷了一些焰火而已,想偷火种,哪有那么容易!多少人自持法力高深,顷刻间被焚烧殆尽。”
“既然岛主没有履行诺言,这斓火我也就不奉还了。”
“斓火原是双休之物,如果阁下喜欢,阴火就送给玉丫头吧。”
冯阿牛嘴角抽搐了几下,道:“这烫手的东西还是你自己守着吧。”
斓火阴阳火飞出体外,如顽皮的孩童跳动,追逐,嬉戏着。赤婆一伸手,两个精灵跃入她体内。
“修炼斑斓神功的人到最后无一不被这火种吞噬,吞噬掉**,吞噬掉灵魂。既然毁不了它,就让我守着它吧。”
钱光明道:“赤赤,我们离开这里吧?”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为何屡次帮助别人盗斓火,钱光明,我不会和你走。所有我关心在意的人都死在了这里,就让我看着它们,不让它们去为祸人间,算是为我过去的恶行赎罪吧!”
“那,那我陪着你,你嫁给我吧?”
赤婆嫌弃道:“钱光明,你每天不照镜子吗?”
“照呀,前几日还觉得你太漂亮了,现在觉得我们刚刚相配。”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玉如烟道:“前辈,我可以试一试,虽然不能恢复你之前的容貌,应该会好很多。”
钱光明和赤婆异口同声道:“不必了。”
“如果你帮赤赤恢复了容貌,她更不会要我了。赤赤,几百年前,我随八仙一同上岛。我仰慕你的风姿,谨小慎微的跟在你身后。后来你经历的所有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你都是那个受万人敬仰,风华绝代的秋濯上仙。”
“闭嘴,太恶心了。”
商秋濯看向玉如烟道:“你体内的碟儿会令你入魔,我已经帮你加固了封印,能否压制得住它,便看你自身的定力了。不要动不动就替别人出头,牺牲自我,这世上能倾心相付的人并不多。”
“赤赤,我就是你永远可以倾心相付之人。”
赤婆皱眉继续道:“你的劈空剑有些邪门,还是不要修炼了。我这里有本剑谱,是我摘星坞的落花剑,送给你吧。”
“恭敬不如从命,玉儿多谢前辈。”
“玉堂,虽然你不认我这个师傅,你剑术的漏洞我已一一给你指出了,只需按着为师说的去做,假以时日,你必会成为一代剑仙。”
冯阿牛道:“我觉得玉堂的剑法超然物外,哪里有漏洞?”
商秋濯看着冯阿牛的眼神如同看着钱光明一般的嫌弃。
“凤家小子,告诉老凤凰,不要来寻我。”
凤鸣道:“晚辈明白,若哪日前辈心意转还,还请到我丹穴山做客。”
凤飞道:“先时不知道前辈何妨神圣,如今才知是老祖口中心心念念的朋友秋濯上仙……”
“小丫头嘴甜的很,送你些斓火之焰,小心收好,必要时能救你一命。”
凤飞直接跪拜,脆生生喜滋滋道:“多谢前辈。”
几团蓝色火焰没入凤飞体内,几团银白火焰没入凤鸣体内。
“玉堂,墨旭的寒玉尺可还在?”
孟玉堂将那烧残的寒玉尺递于商秋濯。商秋濯双手舞动,寒玉尺变成无数泡泡,飘在空中。紧接着蓝白两色火焰没入泡泡之中,飞入冯阿牛、玉如烟同苏娴三人体内。
“荡尸虫既没有全部消灭,带在身上或许还会用到。”
“多谢前辈慷慨馈赠。”
“本座累了,恕不远送。”
众人离开牛角宫,街上还如来时那般乌烟瘴气,随处看得到打杀的场面。
孟玉堂道:“冯兄,我总觉得松风阁还有其他的秘密,我想去看看。”
凤鸣道:“若不是那几个魔女安奈不住,提前出手,这一盘,胜负难料。”
“什么魔女?”
“冯兄有所不知,当日大战,一个魔女带着一群硕鼠来助吕常,听秋濯前辈的话,似是对方用的是幻术、控魔术和吟风爪。”
冯阿牛皱眉道:“难道是月笼沙?魔界竟也打起斓火的主意了。”
凤飞道:“月笼沙?阿牛哥哥,你说的可是月魔坛魔主?”
“正是。”
冯阿牛看了看一直在发呆的苏娴道:“苏苏,你今日怎么一直不说话,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插不上嘴而已。”
“原来焚经阁大小姐也有插不上嘴的时候,怕不是这几日见多了我们浴血奋战的场面,知难而退,想回家了吧。”
苏娴依旧是不言不语,冯阿牛揉了揉她的头。几个人即刻去了松风阁。吕常死后,所有人都逃了,松风阁里住进许多不明分子。前几日都见识过冯阿牛的厉害,也没人敢造次。几个人迈进吕阁主房间时,正看到一个黑衣女子在翻找东西。孟玉堂同她交手没几下,便认出了对方是正是摩西国的国师。玉如辰猛然一挥手,无数荡尸虫飞舞而来。冯阿牛顷刻间放出一枚斓火之焰,将那些荡尸虫焚烧殆尽。玉如辰也就在这一息间逃走了。
几个人搜遍了松风阁,再也没找到玉如辰的影子,也未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苏娴道:“阿牛哥,刚才逃走的那个妖女就是那一日在牛角宫盗斓火之时,大家走散后,与我一同逃出牛角宫的女子。”
“我们再各处找找,她应该走的不远。”
玉如烟道:“胡掌柜,你似乎认识那女子?”
“玉姑娘有所不知,这松风阁前院摔角,后院是妓院。念宁姑娘虽说不算绝色,来的时间也短,却是这里的大红人。她偶尔也去摔角,那一日若不是你大闹一场,接下来出场的就是她。她虽然带着面纱,那双眼睛我还是认得的。”
“玉儿,可有什么不妥?”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有几份像我的二姐姐。”
孟玉堂道:“若是如此,倒可以解释国师为什么当初没杀你。”
冯阿牛安慰道:“玉儿,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许多。等我们找到她就知道了。”
“胡掌柜,她容貌怎样?脸上可有伤疤?”
“嗯,容貌?长得挺漂亮的,脸上也没什么伤疤。”
钱光明白了他一眼道:“难不成你也做过他的恩客?”
“堂主,太贵了,属下舍不得。”
“玉儿,你伤还没好,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既然国师同虫谷有关系,这件事还没了,我们一定会再见到她。”
玉如烟心下万分激动忐忑,若真是玉如辰,那她在这世上就还有亲人存在。玉如辰虽性格乖张,确绝不是奸恶之人,思及她此前种种,定然是受了妖魔摆布,无法脱身。纵然千难万阻,她也要救出自己的姐姐。玉如烟按下千头万绪,点点头,随几个人回了客栈。
休整数日后,众人准备离开烈焰岛。钱光明热泪盈眶同大家道别,每人又送了一枚五鬼令牌,就好似这令牌满大街都是,非常的不值钱。胡掌柜心疼的要命,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冯阿牛的五鬼令,另烈焰岛上的五鬼宗分堂也不至于几乎全军覆灭,仅胜了十几个人,还失去了水童子。这几日他们被困牛角宫,银两也被盗了不少,还不知如何向宗主交代。他一味的去阻拦钱光明,挨了钱光明一顿拳脚。
冯阿牛几人没有再去同商秋濯道别,径自离开了烈焰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