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茵放下小娃娃,又痴痴看了许久。没想到魔川那等猪狗不如的大魔头,竟能生出如此玉雪可爱的孩子来。她轻轻吹了口气,还没睡沉的楚妃瞬间失去了意识,连梦境都没了,殿内的其他丫鬟、太监和婆子们也都迷迷糊糊倒了下去。隋茵将楚妃的寝殿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到所谓的半卷残书。想来魔川这种人不可能对哪一个女子另眼相待,若不是楚妃生下了皇子,说不好被玩腻了,也会落的被吞食的下场。
外面又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想来那几个畜生又聚在一起折磨那些弱小的凡间女子。隋茵解了所有人的昏睡咒,离开了楚妃的寝殿。走到外面,惨叫之声仍旧没有停歇,那是来自几个女子惨绝人寰的叫声,伴随着那几个畜生的大笑声。
这些日子隋茵几乎将皇宫的所有地方都搜了个遍,也未寻到那半卷残书,如今也只有魔川的寝殿没有搜过。隋茵搓着手中的水墨时空珠,忽然生出了铤而走险的念头。父亲那边受着双重压迫,已是难以为继,她这边也在苦苦的支撑。无渊他们时时来骚扰她,虽然都被她打跑了。可魔川已经不再刻意掩饰对她美貌的垂涎,言语行为越发露骨,发难只是时间的问题。再找不到破局的关键,她父女二人以及所有人门中人都将沦陷。如今他们玩的正尽兴,且都是酩汀大醉之态,警惕之力大减,只要自己小心点,就不会被发现。那水墨时空珠之前也用过几次,当真有神鬼之力,有它在至少可以逃出来。就算生了意外,为了父亲,为了所有门中人,牺牲她一人又如何?她下定决心,壮着胆子潜入了魔川的宫殿。一进去便是冲天的血气扑面而来,离得越近,那惨叫声越发让人不寒而栗。隋茵一边留心那一边的动静,一边开始仔仔细细的搜遍了书房和几个偏殿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就只差魔川的卧房了。她捅破窗纸向里看,人间炼狱般的画面立刻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魔川几人玩尽兴后,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都睡着了,身下压着的不是女子,而是女子身体的一部分。隋茵一挥袖,一股能令魔头昏睡的毒粉拂过所有魔头,她这才悄悄的走了进去。她最先来到无渊身前,踢了他两脚,见他没有反应,立刻开始翻动他的身体,并将他身体附近都翻了个遍,一无所获。她又来到了魔川身旁,魔川亦是**着身体,身上随便搭着一件粉色衣衫,显然是那几个惨死的女子的衣服。隋茵忍着恶心,掀开那衣衫,下边什么都没有。她在房间里又翻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发现。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魔川另一侧堆在一起的衣物之上。那些衣物下正压着一个什么东西,从露出的一角来看就是一本书。隋茵满怀希冀的扒开那些衣服,赫然看到半卷破烂不堪,一个字都没有的残书。
原来无渊这次入宫就是为了送这残书而来。为了躲避魔川的责骂,无渊经常宿在景骁的行宫之中。这几日无渊因为屹川有可能还活着,而经常疑神疑鬼,非嚷着说感受到了时空波动,有人进入过他的书房。景骁带人几番搜查,也没查到有人进入的蛛丝马迹,可他还是不放心。他知道这本书是当年月笼沙从屠魔城中盗出来的。当时他还斥责她无用,竟然盗出一本无字的假天书。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假书也有人觊觎,当年同青冥王大战之时,他差点没被打死,好在他死也不肯放手,借着失控术逃遁而去,撕撤下那本书的后半部分。虽不知道书里边有什么,如今又有人特意而来,那必然是玉如烟那一伙人想要得到它。无论景骁如何劝他,他都坚持说有人来过。他自认无能力守护这本书,索性拿来交给了魔川。魔川见不过是空白的半本书,便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上,准备过后交给隋翀去研究一番。众人嬉戏之时,书被碰掉在地上,被众人脱下的衣物掩埋起来。
隋茵刚要去拿那本书,魔川睁开了眼睛,一把搂住了身上的隋茵。
“是茵茵吗?”
隋茵忍不住浑身一个机灵,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义,义父,我,楚妃娘娘让我,让我来叫你过去一趟。我见你躺在地上,正要将你扶到床上。”
“哦,本君还以为是茵茵思念义父了。”
“义父,义父,你,你喝醉了,我命人去煮些醒酒汤去。”
“可是义父不想醒过来。”
魔川一翻身将隋茵压在了身下,充满血腥气味的大嘴亲了下来。隋茵挣扎着躲开魔川的脸,双手被扣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天书就在眼前,她不能就此放弃。就在魔川撕扯掉她的外衣,埋头享用之时,她的手终于得了自由,一把抓住了那本书,收入乾坤袋之中。这时她身上的衣物已经所剩无几,她本可直接催动时光珠逃跑,一股无尽的屈辱感和愤怒感驱使她不假思索的一掌打在了魔川的头上。魔尊侄女其实善于之辈,魔川的头上立刻起了一个包。魔川暴怒,一拳砸在她身上,手中的水墨时光珠滚落在地,溜到了墙角的角落处。隋茵这时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整个身体不停地抖,用尽所有的力量,都不能撼动魔川丝毫。她再度洒出毒粉,根本无法迷昏魔川。她的一双峨眉刺更无法穿透他的护体魔光,伤都伤不到他,何谈逃跑。她一挥手,一片耀眼的七彩水滴洒落在魔川头上。这是隋翀打算用来验证他对于护体魔光的猜测是否正确,而给了她的朝霞之露。魔川的护体魔光咻忽消失不见,他却一丝一毫都未在意,没有魔光,小小的隋茵又能耐他何。就在他虎狼般又扑过来时,隋茵的峨眉刺被他拍落在地。情急之下,隋茵双掌释放出灵火烧向魔川。她的灵火是以父亲的狱火为种子,由自己的精血喂养长大。原本狱火中就有他父亲的精血,血脉相通,极易认主,加之是父亲炼化过的灵火,威力同隋翀的狱火丝毫不差。可这些火能对付妖魔,甚至地下躺着的那几位也十分忌惮,魔川又如何会怕这等威力的灵火。只是不惧怕不等于不痛,魔川彻底怒了,下手再不留一丝情。她拼命的挣扎反击,换来的只是更猛烈的捶打。她努力的向时空珠滚落的地方爬,又一次次被拉了回来。最后她终于停止了反抗,因为她已经无力再反抗。当魔川终于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后,隋茵硬生生将眼圈里所有的泪水吞咽回去。
魔川战起身,俯瞰着一动不动的隋茵,道:“茵茵,义父刚才实在是喝的太多了。本君会同你父亲商议,娶你做魔后,你可愿意?”
隋茵缩成一团,故作柔弱之态道:“这是茵茵的无上荣宠,哪有不从之理。大婚前,义,魔君可否允许我回去同父母小住一段时间。”
“其实本君倾慕茵茵许久,一日不见,思念甚笃,实不想同你片刻分离。凡间那些俗礼,大可免去,你明日就搬到本君这里便可。如今玉如烟他们十分猖獗,屹川又在暗中窥探,你父亲为本君分忧,亦是分身乏术,不能时刻陪在你身侧。若是你十分想念你母亲,本君可接你的母亲入宫陪你,如何?”
“不要,我幼弟尚需母亲照顾,茵茵愿意陪在魔君身旁。”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这时,无渊和朱厌几人都已经苏醒了过来,看到衣不蔽体,活色生香的隋茵都忍不住的流口水。
“茵茵妹子果然是个绝世的美人,这皮肤怕是能掐出谁来,父亲,孩儿们都看的实在心痒难止,可不可以……”
“退下,不得无礼,茵茵以后就是你的母后了。”
“啊?哦!”
无渊乖觉的不敢再说话,寻常女子父亲总会同他们共享,若是有意娶为魔后,那短短不敢觊觎。想起当年的诗蝶,忍不住一阵后怕。
苏算一脸狐疑之色道:“义父,茵茵公主怎会在此?”
魔君立刻会意,对着门外道:“来人,去楚妃宫里问问,可是小皇子出了什么事?”
隋茵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向后退缩,终于摸到了时空珠,紧紧攥在手心。看着朱厌口水都流了出来,魔川拿起自己的衣服盖在了隋茵身上,竟难得有几分温柔之色。
不多时,魔兵回来报:“楚妃娘娘说,小皇子一直哭啼不止,像是中了魇症,如今已无大碍。”
隋茵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没想到楚妃会替自己打掩护。
苏算环视四周,忽然道:“不对,那本书呢,那本天书呢。你是为天书而来的,对吗?”
已然无法掩盖,所幸放手一搏。隋茵狠厉的看了他们一眼,催动时光珠瞬间消失不见。
戴驹看着隋翀手中拿着的一张纸,纸上有一个大大的卍字,四个笔画中间被青、白、红、绿四种颜色填满。
“师傅,这图案到底是何意?”
“这是魔川每次激发护体魔光时瞬间出现的图案,这四色应对应的就是仙、人、魔、妖。应是他被埋在善乐坊地底之时,吸收了太多的精元所化的护体魔泽。我一直觉得这四色魔光同他不死之身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尚未解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他催动护体魔光之时,以至浊至洁两物射中当心这一点,便可彻底毁了它的防护之力。”
“那圣父为什么不交给玉如烟,难道您还没有下定决心吗?”
“总要有所保留,以免被她们也当成了弃子。”
“时辰不早了,师傅早些安歇吧。”
“我忽然觉得心神不安,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了,你悄悄派人入宫去看看茵茵。”
话音未落,隋茵邹然现身,泪珠又在眼眶里打转,固执的又吞了下去,嘶哑的声音唤了一声:“父亲……”
看着几近**的女儿,无须多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立刻将自己的衣服裹在女儿身上。
“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隋茵一把拉住父亲道:“父亲,我已经验证过了,至洁之物对他的护体魔光也有影响。这半卷残书应该就是玉如烟他们要找的天书。”
隋翀已经无法去思考这些事,愤怒的声音开始颤抖,道:“难道时光珠是假的,为何你……”
“不是的,父亲,没有时间解释了,你快带着大家都走吧。魔川马上就要到了。”
“要走一起走。”
“来不及了,我们都不会时空术,即便时空珠在手,也只能带走几个人。”
“戴驹,去把弟弟、妹妹都带过来。”
戴驹含泪忘了一眼隋茵道:“是,魔尊。”
“父亲,孩儿不走了,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让他疼上一把。我要卸掉他手臂,砍掉他的命根子,让他也体会一下,何为羞辱。”
隋茵越说越激动,身体再度开始瑟瑟发抖。
隋翀握着女儿抖动的手,安抚道:“茵茵,茵茵,你听父亲的,你的仇为父一定会为你报,你随着弟弟妹妹们离开,无论发生什么,都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不走,我要亲手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
很快,戴驹将几个年级小的弟子都带了过来。
隋翀道:“戴驹,可还记得当日那个白衣老丈呆过的地方?”
“弟子记得。”
“带弟弟妹妹去到那里,自然会有人帮你们。切记,就算是听到我的死讯也莫要再回来,也不要想着去报仇。”
“师傅,弟子不走,弟子跟你一起杀了魔川。”
“你若死了,何人来照顾茵茵?”
“那我们就一起死,师傅,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
商贯几人也全都跪了下来,俱是咬牙切齿道:“冲进皇宫,杀了那个畜生,为茵茵报仇。”
“本尊命令你们,快点走。”
跪了一地的人,没有一个要离开。
“好,你们都想在这里等死是吗?那我先杀了你们,也好过让你们受辱。”
隋翀说着举手就要去打自己的小女儿,隋茵一把拉住父亲道:“父亲,我想明白了,我不走了,我答应嫁给他,我继续为你做内应。”
“我隋翀对不起我的女儿,此仇不报,天诛地灭,走,快点走。”
“我不走,我要亲手杀了他。”
“不好,他到了。”
魔川的气息越来越近,隋翀一掌将隋茵打晕,将那半卷残书和之前那一张画都交给了戴驹。他催动时空珠,戴驹几人瞬间消失。于此同时魔川闯破结界,出现在面前。
“茵茵在何处?”
隋翀立刻跪下来,头埋伏于地,以此来掩去自己脸上怎么也藏不住的滔天恨意。他咬破了唇舌,才压心头怒火,极力控制者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
“茵茵不是在宫里陪楚妃和小皇子吗?”
“你是说她没有回来吗?”
“可是茵茵出了什么事?”
“这几个家伙酒后无状,冒犯了茵茵,本君特来带他们给茵茵赔罪。”
“茵茵并未回来过,小女心胸豁达,断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同人计较。魔君无须亲自登门致歉,也许她又不知道去哪里野玩了。”
“是吗?”魔川看了看一直跪在地上,不肯抬起头的隋翀道:“今日我同茵茵切磋之时,她忽然撒出漫天的朝露之露,瞬间破了本君的魔光。魔尊何时得了这好东西,怎不与本君分享?”
“魔君此前让属下研究如何提升护体魔光之力,属下以为,必要先知道其弱点,防患于未然,才能寻法不断壮大。七彩朝霞之露,非女子不能取。我便让茵茵想尽办法,取来了少许。本来是要我亲自试试是否灵验的,这些时日追踪屹川,一直未见到茵茵。没想到她太过调皮,未经我允许就用在了魔君身上,实在是大逆不道之罪,还往魔君饶了她这一回。”
“原来如此。魔尊可听说过屠魔城曾有一本无字天书。”
“听无渊公子提起过。”
无渊一脸懵道:“我何时说过。”
“无渊公子醉酒时曾问过属下是否能帮你破解一本无字天书,好让魔君对他另眼相待,灭灭苏魔主的威风。”
无渊矢口否认道:“我没有说过。”
一旁的藏鲁道:“似乎说过。”
无渊一拳将藏鲁打到一遍去,却也不敢过多辩解。
“本来本君就是要将此书交给魔尊你去研究,没想到你确心急的要茵茵去偷。”
“属下不明白魔君何意?”
朱厌冲了进来道:“义父,那些小的都跑了。”
魔川一把揪起隋翀道:“说,你偷了天书要去送给谁?是屹川,还是玉如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魔君来了后,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对本尊百般试探,若有十足的把握,何不直接杀了属下?我倒要问问魔君,到底是天书丢了,还是你们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而想要颠倒黑白,欲盖弥彰?”
隋翀双手交错,变幻万断,瞬间挣脱了魔川的钳制,周身沐浴在烈火之中,怒目道:“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魔川一愣,想要压住魔尊,确反被对方的气势镇住,一时哑口无言。就在这时,魔韶快步跑了进来,附耳道:“秉魔君,那本残书找到了,压在了一条手臂之下。”
魔君面不改色,看了看一旁的苏算,一时不知如何缓解如今的尴尬之局。苏算不知道魔韶说了什么了,咄咄逼人道:“那我问你,为何你女儿会时空术?”
“在苏魔主眼里是不是天下之人皆会时空术?那不过是小女因缘际会得来的一张隐身咒。我女儿果然出事了,你们将她怎么了?说,说!”
隋翀怒火中烧,一掌将苏算击飞。苏算柔弱无骨般撞在墙壁上,落在地上动弹不得。
“是不是你们都有份?”
一条火龙冲天而起,烧向朱厌几人。打不过魔川,打这几个妖魔,隋翀不在话下。他将一腔怒火和隐忍之恨都发泄在了这些人身上。眼见着朱厌几个人狼狈不堪,魔川强势拦下隋翀。隋翀再无任何遮掩,使出所有手段招呼同魔川。他本就熟稔魔川的套路,自身实力强悍,全力搏杀下接下了魔川几百招,让魔川再度对他刮目相看。魔川抓着他的双腿,将他大力摔在地上,又是一拳想直接要了他的命,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踩着他的身体道:“过去本君对你太过仁慈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本君不留情面。本君要你立刻立下血契,认我为主,永生永世不得做背叛本君之事,若为此誓元神俱灭。”
隋翀门人全部冲了进来,商贯看着师傅受辱,怒道:“师傅,和他们拼了。”
隋翀一摆手,道:“如魔君所愿。”
隋翀划破手掌,同魔川立下了血契。
记忆如此,魔川所幸毫无顾忌了,道:“你们所有人都要认本君为主。”
“我们的主人只有我师傅北魔尊。”
魔川挥掌袭来,隋翀一把推开商贯,身上又挨了一掌。
“所有人听令,即刻立下血誓,否则门规处置。”
所有人哀嚎不已,又不能违抗魔尊之命,含恨立下了血契。
“敢问魔君,小女是否已经丧命?”
“本君并非辣手摧花之人,必不会那般对茵茵。许是她女儿家娇羞,躲了起来。”
魔川转而大笑道:“本君绝不食言,既然答应娶茵茵为魔后,就不会反悔。若是茵茵回来了,还望岳父大人将她送入宫中,哈哈哈哈哈。”
魔川同身后的妖魔大笑着离开。隋翀狂喷出一口血雾,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