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樽 49）对峙

魔川吐出一条大腿骨，砸向莿棘宫方向，若无紫金伏龙罩，这一下定然伤到了凤鸣。

魔川看着下跪的屹川道：“可查到了？”

“应该是青冥同金娘娘的儿子，一条万年紫金龙鱼。”

“哼，竟然骗了本君。”魔川带有几分不满的瞪视着屹川，道：“为何姜家人还未死绝？”

“当年屠魔城全部中了魔毒，就在我准备动手之时，青冥王突然到来，打了我们措手不及。后来屠魔城自行封印，青冥更是用自己龙身加了一道封印，千年了，我同姜天阳都未能解开它。”

无渊继承了魔川的残忍好色，屹川继承了他的谋算，可是他依旧更喜欢小儿子无渊，随之也更宠爱紫寒和清河。忍耐了数日，知晓了自己依旧是天下无敌后，如今便有些秋后算账的意味。

紫寒道：“祖父，您不知大伯这几千年来有多威风？”

“能将为父救出来，你也是大功一件。”

如此说着，魔川的眼中确分明未有一丝感激欣慰之色。

屹川恭谨道：“虽未能除去姜家，儿臣确也布了局，如今尚未到时机。”

“既然那些老东西都已经死了，我们还在等什么？”

“父亲，你沉眠善乐坊地底，吸了千年仙、妖、魔的修为，已非纯净魔体，我还是有些担心。”

“大哥就是太过谨慎，才害父亲在地底下多躺了几千年。”

“就是，那魔山多么厉害，还不是被祖父一脚踢飞。”

巨大的力量让魔川的头脑似乎变得比魔山还简单。屹川不无担心的看着魔川道：“父亲还是将体内杂息排出，再精炼几日为妥。”

“我等不及了。”

“您已是天下无敌，他们亦是惧怕的自我囚禁了，统治他们与否，又有何意义？”

魔川无心再听下去，忽然看到了人群中飘然欲仙的月笼沙。他顷刻来到她身前，粗鲁的一把撤掉了她的面纱，淫笑道：“貌可比曦云，”

二话不说，他虏走了月笼沙，当着众人的面便要强行奸淫。月笼沙在他面前简直可谓柔弱无骨，丝毫没有反抗之力。不堪当众受辱，月笼沙忽然拔出一把弯刀，刺向了魔川的眼睛。那弯刀上附着了紫金砂，令他的眼球瞬间燃烧了起来，很快的只剩了空洞的眼眶。魔川狂啸一声，随手抓过一个魔头扔进嘴里，咀嚼几下便咽了下去。双手覆过那只空洞洞的眼眶，眼睛又恢复如初。他望着月笼沙怒道：“你为何不肯从了本君，难道我不如我儿？”

一旁的无渊身体抖如筛糠。魔川一挥手，月笼沙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落在地上，满身的鲜血，任由魔川蹂躏。月笼沙偏过头，看着下方看热闹的妖魔冷漠的目光，以及那些期待着接下来能轮到他们的妖魔一脸饥渴之状，含恨闭上双目，一串泪随之滚落下来，手中弯刀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自己，风华绝代的月魔就此香消玉殒。

远在千里之外的姜天阳忽然感觉重获了自由，同时伴着深深的哀伤，竟不自觉地掉落了几滴眼泪。

玉如烟道：“姜少主为何落泪?”

“月笼沙……应该死了。”

“她亦是个苦命的人。”

“亦是可恨之人。”

玉如烟道：“紫金伏龙罩早晚会被破开，我却不能就这般丢下他们逃了。你还是回去吧，守住凡间最后一点希望。”

“玉儿，我想留下来。”

魔山带着众魔走了进来。

萧天笑道：“自然要留下，才好共商大计。”

玉如烟不再躲避姜天阳的目光，道：“何必做无畏的牺牲？”

“我并无它图，只是……”

“妖域有一半在大阵之外，大阵内的妖亦是多有二心者，凤少主他们更需要你，我若抵挡不住，自然会逃，这世上又有谁比蝶儿的速度快。”

姜天阳道：“亦不知屹川在魔界布了什么局，你叫我如何放心？何况当日你和金娘娘母子三人都未追得上屹川。”

紫龙道：“那不过是我大意了而已，这世上就不可能有比我青冥龙一脉更快的存在。岳母，紫龙要和你的蝶儿比上一比。”

金娘娘笑着揉了揉紫龙的头，道：“等我儿再大些，便可追上他了。”

姜天阳又问：“你要如何处置玉如萧？”

“我已让七炉将如萧关了起来，就由姜少主带走吧。”

琴桐奔进来道：“玉如烟，你为何又将你弟弟关了起来？”

萧天道：“他出卖我们，没杀了他，已经是妹妹仁慈。”

“不可能，萧儿恨透了他们，不可能为他们做事。”

玉如霞道：“母亲，如萧被他们用控术控制了。”

“我不管，放了他，他最怕被人关起来。”

长须老怪无奈道：“女儿，睡会儿吧。”

长须老怪轻轻一挥手，琴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姜天阳看着一旁的玉如辰和佘宁道：“玉如辰依旧是个隐患。”

“毫无魔力，想来她也控制不了其他人了。倒是这个小蛇是个祸害。”

魔山说着双手伸向佘宁，龙儿立刻飞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佘宁身前。

“不许动我爹爹。”

只要站到玉如烟身旁，佘宁就很安静，脸上时不时的还荡起笑意。他附身抱起女儿，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脸慈父的笑容。

玉如烟起身道：“姜少主，我不能杀了龙儿的爹爹。他一直认得我，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吧。”

“这样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带走吧。”

“平都是最后的希望，不能有任何闪失。玉如辰和佘宁都留在我魔界。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会将他们就交由魔山老祖处置。萧儿，就拜托姜少主了。”

姜天阳取出寒冰剑，放到玉如烟手里。

“让它陪着你，我能安心一些。”

“你比我更需要它？”

“就让它代替我陪着你吧？”

一直强忍着泫然欲泣的玉如霞破涕为笑道：“姜少主原来这般肉麻。”

魔山厚着脸皮将金娘娘拉倒一遍道：“阿金……”

“谁然你这么唤我的？”

“娘娘……”

金娘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阿金，如果我没有被那厮打死，你就嫁给我吧？”

金娘娘看了魔山一眼，没有说话。

“那我便视你答应了。”

金娘娘心事重重的向人群方向走，魔山也跟着走回来。

姜天阳再次恳求道：“魔君同玉魔主不如也同天阳一同去平都吧？”

“我魔山绝不丢下我的子民，抱头鼠窜，他来，我便同他同归于尽。”

“如今他比之当年更加厉害，您已远不是他的对手。”

云烛道：“魔君，我等愿意追随魔君共抗魔神，是否让玉魔主带一部分人离开，保存实力？”

“烟儿流着我魔山的血，岂会像你们说的那般不中用，她是要同本君并肩作战的。”

“是，烟儿会一直陪着老祖。”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孙儿。”

玉如霞终于没忍住，哽咽道：“老祖，霞儿无能，不能同你并肩作战。”

“无妨，如霞乖孙孙照顾好娃娃们，等着我和烟儿凯旋。”

龙儿痛哭流涕道：“老祖，我不要走，我要陪娘亲和你。”

“龙儿乖，娘亲不会有事，随后就去找你们。”

当玉如霞去抱玉如辰手中的孩子之时，她突然发疯了般反抗，奈何毫无魔力，本能的伸手去抓挠玉如霞，哀哀乞求道：“我对你们已没有威胁，只求你们将我的孩子留给我。”

玉如霞看了看玉如烟，终是将孩子还给了玉如辰。玉如霞泪水连连的看了看玉如烟和魔山，抱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就在姜天阳带着长须老怪、琴桐、佘静、柳无心、玉如霞以及被捆绑着的玉如萧准备离开之时，玉如烟忽然道：“姜少主……不论发生什么，不要来救我。”

姜天阳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紫龙死死抱着龙儿，她才没有挣脱出去，确是哭的肝肠寸断，人已经看不见了，哭声还是传了很久才停歇。玉如烟转过身，偷偷擦去自己的泪水。

魔山道：“七炉，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从今日起，我带着如烟入山闭关修炼，除非魔川来了，否则不要来打扰我们。”

魔山带着玉如烟进入紫幽林，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打斗训练。

数日后，魔界上空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按耐不住寂寞的魔川又来魔界叫阵。魔山带着众魔，看着头顶紫金伏龙罩外的魔川丝毫不畏惧。

“魔山，你如何学会了做缩头乌龟了？”

“你妄为魔界的川流，只会奸淫掳掠，如那过街的老鼠一般让人生厌。”

“没想到你沉睡了近万年，还是如此蠢笨，若没你帮忙，我怕也没那么快出来，哈哈哈哈。”

“出来的快，死的便更快。”

“小魔山也喜欢逞口舌之狂了吗？何不出来，同本魔神打上一仗？”

论口上功夫，魔界如今也只有萧天了，他骂道：“老蟊贼，有本事你就进来。有阴谋诡计就赶快使出来，莫在这里耽误工夫。”

“小小尸魔如此狂妄。”

魔川一掌轰出去，虽然隔着紫金伏龙罩，竟还有轻微波动袭向尸魔。众魔俱是心惊，看来紫金伏龙罩被破除怕只是时间的问题。

“魔山，你不会是怕了吧？你魔功不行，又没有脑子，何德何能做魔界之君？几千年前将你打散原型，下次定叫你灰飞烟灭，永生永世不能回来。”

无渊父女三人开始轮番帮着魔川言语挑衅辱骂魔山。

玉如烟握着魔山的手，安抚道：“老祖，他一时也打不进来，不如我们下一盘棋。”

玉如烟同魔山就在魔川的眼皮子底下下起了棋。魔英立刻让人端茶、倒酒，备好佳肴，还特意招来一群艳丽的魔女一旁服侍。

魔力黑道：“都傻站着什么意思，唱个曲，挑个舞，给魔君助助兴。也让天上这老怪物看看，何为风雅。”

魔山并不怎么会下棋，萧天在一旁帮着出谋划策，云烛在一旁指责萧天乱出主意，几个魔头嬉笑怒骂好不开心。

这才是魔君该有的样子，而自己简直就像个落魄的山寨王。魔川大怒，开始狂轰乱炸击打紫金伏龙罩。三处阵眼的人轮番换人，维持大阵的力量不竭。又是久攻不破，魔川暴跳如雷，迁怒于屹川道：“我要立刻杀了这厮。”

魔山头一次发觉不动手打魔川，竟也能这般快乐，不禁抚掌大笑，吵着要再下一盘。几个人旁若无人的饮酒作乐。

“魔山，你且在这做缩头乌龟，我定会像当年杀你妻女一般，再一次杀光你所有的亲人，哈哈哈哈。”

魔山猛然将棋牌砸碎，就要飞出去，被玉如烟拦住了。

“你不想替他们报仇吗？他们死的时候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你的妻子，嗯，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别有一番风味，你的小女儿柔弱无骨，被我瞬间捏爆了头颅……”

魔山从未提过这些事，那是他最深的伤疤。若不是群魔按着他，他早已冲了出去。

“老祖，莫要冲动。”

魔川终于看清了玉如烟的容貌，垂涎欲滴道：“果然神似曦云，更胜曦云，你若肯从了我，我便饶了魔界所有的魔，如何？”

玉如烟娉娉婷婷向前一步，下一刻出其不意出现在魔川面前，一剑轮下去，转眼间又回到魔山身旁。饶是幻空碟速度奇快，她还是挨了魔川一掌，靠扶着魔山才勉强站稳。魔川的头被一分为二，伤口肉眼可见的慢慢愈合，狂笑道：“小美人，下一次你便没那么幸运了。”

“下一次便是紫寒和无渊，你最好看好了你的废物子孙。”

萧天道：“差不多了，我们该去用膳了。”

一行人无视天空中的众魔，立刻回到魔君殿。魔山立刻给玉如烟疗伤，这一掌险些要了她的命。她奄奄一息道：“老祖，我应该直接杀了紫寒。”

“你杀了谁，他都会无动于衷，他就是个冷血的畜生。”

“若我走了，老祖要记得，在帮我报仇前，不可以轻易的死了。若老祖走了，烟儿也发誓，一定会不折手段帮你报仇，报仇雪恨之前，如论如何艰苦，都会活下去。”

“老祖答应你，绝不莽撞。听，那个畜生又开始咆哮了，哈哈哈哈。”

魔川在魔界外叫嚷数日，也无法冲破紫金伏龙罩，愈发的暴躁残虐。吕方看着屹川身上的伤，道：“主上，魔神他……如同子规般疯疯癫癫……”

“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些，提醒下边的人，没事不要靠近他。”

“无渊他们也太过嚣张了。难道他忘了当初是怎么死乞白赖，苦求你出山的了吗？”

“被你压了几千年，有些怨气难免。你放心，我不会让父亲动你们几个。”

“玉如辰魔力尽失，恐怕没什么用处了。”

“那就想办法让她恢复魔力。”

“没人能够靠近她，连关在何处都不知道。”

“玉如萧呢？”

“不知怎么，暴露了。”

“过慧易夭，我倒希望她蠢笨些。”

吕方明知故问道：“主上，你为何不阻止她砍魔神那一剑？”

“灭灭他的气焰也好，那一剑对他也没有太大伤害。让妖域的人动动吧。”

吕方狐疑的看了看屹川，他不相信主上对紫金伏笼罩会束手无措。他说让妖域动一动，但看他的部署，如此的不痛不痒，分明就是为了交差。魔神如今疯疯癫癫的，若没有任何行动，不知道又有谁要遭殃了，也许就是自己。

善乐坊已是千疮百孔，雪林被毁，夜游兵不再，半魔所剩无几，紫金伏龙罩威力大受影响。第三处阵脚被改在了莿棘宫，只有姜天阳、凤鸣等几个人知道。所有人还以为阵脚在善乐坊。

凤鸣战在莿棘宫最高处，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被蹂躏孽杀的小妖。在妖域呆的久了，连姜天月也懵懂的明白了，为何当日玉如烟不赞成讨伐妖域。

姜天月道：“凤哥哥，你不去看看玉姐姐吗？”

“我不令她担心，对她才是最好的。”

“那我们就这样白白的等着吗？”

“他们在魔界这么久都未得手，接下来就该是妖域了。”

佘鹏道：“凤少主，还需要我做什么？”

“屹川的眼线遍布天下，法坛附近除了众位仙家，妖族任何人不得靠近。劳烦妖王挑一批狐族和蛇族的亲信，亲自在外把守。”

佘鹏点头答应，同胡同一同离开，自去安排。

凤鸣道：“最稳妥的往往是最危险的，总觉得会有意外发生。”

孟玉堂道：“我也很担心玉儿他们。听说她出了结界，伤了魔川，险些丧命。”

“能伤了魔神，又逃回去，看来魔力又增加了。”

孟玉堂笑道：“说来也是，她增长的速度让我等汗颜。”

有人跑进来道：“凤少主，有大批妖魔靠近莿棘宫了。”

众人立刻出门，凤鸣去调动人马截杀妖魔，孟玉堂带人增援法坛附近。半个时辰后，妖魔被斩杀殆尽，未有机会靠近法坛。凤鸣立刻发了信号，告诉姜天阳妖域一切安好。佘鹏和胡同业已带着领队人马赶赴法坛附近，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