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樽 44）新妖王

玉如辰被关入魔界的天牢，重兵把守。佘宁被佘静带走时，还有些呆傻，只是看着玉如烟不停的傻笑。玉如烟命人跟了过去，防止他又失了心智，伤到佘静一家人。

玉如辰的问题解决了，众人才忽然发觉忽略了一个问题。妖域的力量自然不能拱手相让，何况紫金伏龙罩还覆盖着大半个妖域。如今玉如辰和佘宁都被带回了魔界，何人来做妖王？思量来，思量去，姜天阳道：“那便由胡同做妖王吧。”

“不行，如今妖王就是个危险的位置，这样会害死他。”

“玉魔主听我说完，胡同做妖王，我和天栋做他的护法，再派去我们的一队人过去，这样可好？”

“你不回屠魔城了吗？”

“屠魔城有我父亲和母亲在，不会有任何问题。”

侗月妍爱子心切，声音有几分颤抖，道：“天阳，你的身体还未修复好，你必须再在神山中呆上半年。这天下少了你，并不会立刻分崩离析。”

“母亲，我……”

姜羽打断姜天阳的话，道：“少主，你的身体被魔息腐蚀了千年，若想恢复你的神力，必须听话。”

凤鸣道：“既如此，那便由在下带人去辅佐狐王做妖王，姜少主可放心？”

凤曲又不禁皱起眉来，魔女还未娶回家，倒是要先去做妖了。

方克戟道：“这样也好，凤凰本也是妖体……”

凤曲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大声道：“方老儿，你闭嘴……”

孟玉堂立刻道：“岳母莫要担心，我同凤儿也留在妖域陪着哥哥。”

渔翁道：“善乐坊已稳定，我也随着玉堂去妖域，凰王放心，有我这把老骨头在，定不会让他们有半点差池。”

慧翁也道：“平都最是安稳，也无需这么多仙人驻守，我们几个老东西也过去助助凤少主。”

“也罢，如今谁又会听我的。”

凤乐道：“母亲，我听你的，你可要记得把凰王的位置传给我哦。”

凤曲总算是开怀大笑了一回，这个小儿子倒是比凤鸣通透的多。

“玉魔主，如今群龙无首，想必莿棘宫中众妖正在为了抢夺妖王之位而在厮杀。无论是胡同，还是佘鹏都难以服众。我们想要扶持自己人坐上妖王之位，难免又要有一番争斗。还需劳烦魔君再一次陪着众仙前往，震慑一二，减少无畏的牺牲。并言明妖魔两界联手的必然性，恩威并施，笼络人心。”

“好。”

只要玉如烟应下了，魔山没有不应的可能。

“只是若是做妖王，蛇凰佘鹏是佘宁的弟弟，或许更名正言顺。胡同鲁直，容易被人利用。佘鹏秉性忠厚，心思缜密，是个可以信赖之人。”

佘静道：“玉姐姐所言甚是，七哥哥要比胡同稳妥的很。”

“那边依玉魔主之言，扶植蛇凰坐上妖王之位。凤少主，未免后患，那些魔爵……心术不正的便除掉，其余的都送回魔界比较稳妥。不知玉魔主可介意？”

“我魔界也只能圈禁他们，还望各位能尽快想到破解疫魔的办法。”

“玉堂，争夺妖王之位有魔君相助，胜券在握。有渔翁、慧翁和宋前辈几位随着凤少主留守妖域可保无虞，你去一趟海府，看看能不能从苏苏那里再问到些什么。”他想了想有道：“带着丝兰他们几个一同去，多缠她几日。”

“好。”

“既如此，妖域已定。苏娴并非歹毒之人，海府那一边也可放一放。魔界无需我等担心，平都还是交由众仙，我叔父带着落城几人也会留在平都。我等这便回屠魔城。若有异动，只需开启大阵，我屠魔城便会立刻派兵来增援。”

凤曲道：“各派都有人在平都，只要有异动，门派中的弟子也会尽快赶往平都，集合所有的力量，共同御敌。”

姜野道：“老夫再啰嗦几句，单元山同丹穴山的即为前辈虽再行镇住了魔神。我以神力探知，发觉魔神的力量杂糅，倒似仙、魔、妖之气俱在，是何缘故一时想不清楚。这位柳老弟最通机巧阵法之物，既能做出可在善乐坊施法的法器，必然能想出它的奥秘。还请再行深习之，也好未雨绸缪。”

柳无心道：“在下明白，必当尽心尽力，不令各位失望。”

姜天阳道：“原谅我父子二人啰嗦，玉魔主，佘宁的秘术不除，神志不清，交给九公主太过冒险。”

柳无心道：“静儿担心哥哥，便让他们相处片刻，我自会去劝劝她，让她将佘宁交由烟儿定夺。”

“心无旁骛，让他妖力更胜从前，还是放在魔界，有魔山前辈在，天阳才能放心。”

玉如烟也道：“屹川的时空术我同姜少主都见识过，连我魔山老祖也被他骗过一次，找到他，怕是不太可能。他必然会伺机对我等逐一攻破，所以驻守各处的各位，都请加倍小心。”

“他不会那么快出手，半年后我会再下山，同各位再商大计。”

有仙感慨道：“姜少主有心了。”

“我等只知打打杀杀，全不懂筹谋应对，屠魔城当真是我等的主心骨。”

“不敢，不敢，天阳只是在尽力弥补自己犯下的过失。”

魔山道：“哼，你们的主心骨难道不是我魔山吗？”

如今仙魔之间紧密合作，少了许多过去的芥蒂。一来二去，仙人们大概都摸清了魔山的性子。有几个胆子大的小仙时长向魔山讨教法术，尤其那几个醉心剑法的，每次见到魔山，都要围攻偷袭他。魔山亦是个剑痴，乐忠于指点这些人，虽然下手依旧没个轻重，时常伤到他们，关系确是无比融洽，俨然成了忘年跨界之交。

其中一个仙人道：“自然，自然，魔君乃是我等最大的仰仗。”

“哈哈哈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魔山的笑声响彻天地。一片告别，安慰，叮咛，恭维的嘈杂喧哗声之中，玉如烟对凤鸣道：“凤少主，玉如辰训练的那批疫魔必然已经躲藏了起来，妖域向来藏龙卧虎，危险重重，我命魔英带几队魔兵随你一同前往，可好？”

“玉儿有心了，多谢。”

姜天月忽然小声道：“父亲，我也想多历练历练，见见世面，我可否跟着凤少主一同前往。”

侗月妍立刻猜出了女儿的小心思，凤鸣人中龙凤，当真是佳婿之选。她本以为心疼女儿的姜野必不会同意，没想到，他确爽快答应了。

“天星也留下吧。你们也该为你哥哥分担一些了，好生听各位前辈和哥哥、姐姐的话，莫要给屠魔城丢脸。”

姜天阳原是那般骄傲，不屑于阴谋诡计之人，这千年来的忍辱负重，各种算计，俨然像换了一个人。看着这样的儿子，姜野心下不免有几分难过和愧疚，这个儿子从出生开始便肩负起守护天下的大任，勤修苦练，除妖降魔，从来不留为自己考虑的余地，自己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女儿知道了。”

姜天月一蹦三尺高，兴高采烈的挽住了凤飞的手臂。姜天星也很开心，跟在了姐姐身后。

沙长老欲言又止了几次，玉如烟道：“沙长老，你也看到了，即为魔爵，永生受其掌控。如今我们尚未找到破解疫魔之法，大师姐还是留在魔界比较安全。”

冷凝竹忽然跪下来道：“雷教主、沙师伯、电师伯，弟子冷凝竹冥顽不灵，背叛师门，为虎作伥，罪有应得。你们就忘记有我的存在，让我自生自灭吧。”

沙长老道：“无论你是妖是魔，都是我四象教的弟子。”

雷馨儿含泪道：“大师姐，风哥哥如今是妖体，却也做了四象教的教主，我爹爹虽是半魔，却也依旧在竭尽所能守护苍生。我们必不会嫌弃你是魔的。待你摆脱了疫魔的控制，我们就接你回家。”

雷馨儿不过脑子的话，让蕊如风和雷霆钧俱是感慨万千。几个师妹、师弟也都一声声的呼唤大师姐。倔强如硬石的冷凝竹眼中满含泪水，她转过身去，不敢看自己过去的同门。

雷霆钧道：“玉丫头，我可否将凝竹带去善乐坊，训练她修习半魔功。”

玉如烟道：“疫魔对半魔亦是有影响，虽然抓回了玉如辰，我依然心中不安。总觉得屹川另有所谋，且所谋甚大。大师姐还是待在魔界的好。单元山多有克魔手段，玉堂会说于大师姐。禅魔亦是精于此道，我们会助大师姐克制住心魔。”

沙长老和电长老感激涕零，齐声道：“多谢玉魔主。”

又是一番言谈后，姜野带着屠魔城众人人离开。姜天阳走的干脆，再未回头望一眼。魔山随着众仙赶往妖域，凰王带着众仙，宋元龙带领凡间几个门派的掌门，一同离开了魔界。

如姜天阳所言，莿棘宫中一片大乱，打的热火朝天。魔山骤然现身，猛地一跺脚，所有妖都停了手，惧怕的看向他，胆子小一点的就要直接跪下去了。再看魔山身后那一众仙魔，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主。

石瑶带走了文虎、噬心、噬魂和鬼魅十长老等诸多大妖，玉如辰以妖魔炼化出来的那些魔爵都消失不见。后妖域又经善乐坊一战，单元山一战，闯入魔界对抗子规一战，以及莿棘宫几度争夺妖王的混战，如今能打的大妖已经寥落无几，只能说比凡间强上几分。

象王斗胆向前道：“敢问魔君再度驾临，所为何事？”

“为你们选个王。”

“不知魔君为我等选的王是谁？又要我妖域为魔君做什么？”

魔山倒是喜欢这种有胆量，有话直言之人。

“效命我魔山选出的王，便是效命于我魔山，可得我魔山的庇护。”

就在这时，鹤翁和慧翁带着佘鹏来到大殿之上，其后是蛇族的一些长老、护法，胡同也带着一队人马一同过来了。

“就是这条小蛇，如何？”

蛇众妖窃窃私语，若开锅的沸水。人人都知妖王佘宁的厉害，从不曾留意他的弟弟佘鹏如何。自从佘宁入驻莿棘宫，带走一批蛇族精锐后，佘鹏统治下的蛇界似乎销声匿迹了一般，未有任何动作。

白罴王看了看闭目养神的魔山，道：“魔君，我等都心甘情愿、誓死效命魔君。只是屈居这小蛇之下，心中不满。是否我都有争夺妖王之位，直接效力魔君麾下的权利？”

“你是在教本君做事吗？”

这一生怒吼，简直要吓得人魂飞魄散，白罴王普通跪下道：“属下不敢。”

佘鹏缓缓走上前来，站到了魔山身旁，一扫往日的沉稳内敛，霸气外漏，眸中精光四射，声如洪钟般喝道：“若有不服，可以一战。”

白罴王立刻站起来，道：“好，就让老夫领教领教蛇凰的厉害。”

如能打到对方服气，自然是最好的立威方式。可几个人对佘鹏的实力都不了解，若反被孽打了，对将来大局势必有影响。

慧翁上前一步，道：“老朽乃蛇凰右护法，你若能打过老夫，这妖王宝座就让给你，如何？”

慧翁那一派清风儒雅、仙姿绰约的外貌，看起来充其量是个老寿星，没有什么杀伤力。可这些妖也不是傻子，越是厉害的人越是内敛不外露。这分明是魔山带来扶持佘鹏的党羽，有见过世面的大妖已经认出，这老者就是仙界有着剑仙之称的慧翁。由他出站，自然是一百个的心里不服。

佘鹏道：“无妨，就让我讨教一下阁下的功法。”

说时迟那时快，佘鹏的蛇形剑亮了出来，疾风闪电般袭向白罴王。众人心下不免担心，佘静确是对自己的七哥十分有信心。当年蛇谷形势复杂，他为了护住母亲，低调内敛，但求明哲保身，确并非真的无能。似是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佘宁在入驻莿棘宫之前，毫无保留的将九龙吟、蛇虚剑等诸多功法都传给了佘鹏。佘鹏心思缜密，且深谋远虑。当年叱咤风云的狐王也落得那般惨境，狐族从此一蹶不振。前车之鉴，作为佘宁后盾的蛇族更需不断增强自身实力。而他自己更是勤修法术，日日不辍。白罴王仗着自己年岁大，身经百战，小看了佘鹏。佘鹏已清灵诡异的剑法占了先机，立时戳了白罴王锐气。本来要暗中出手的慧翁也慢慢退了回去。实力相当的双方打斗之时，心气至关重要。白罴王气势大弱，自乱阵脚，心中又思虑顾忌诸多，开始渐渐只剩了防守之力。二人大战几百回合，单见佘鹏一声龙吟，白罴王心神恍惚之间，被削掉了半个肩膀。瞬息间，佘鹏收了蛇形剑，威风睥睨道：“可还有人要尝尝九龙吟的厉害。”

众妖缄默，并不是没人敢再挑战佘鹏，实在是觉得忤逆魔山之意，实非智举。

见众妖不再说话，凤鸣道：“在下凤鸣，蛇凰左护法，便由在下向诸位分析一番当今形势。”

未等凤鸣说完，妖群里又是一阵骚动。仙界的剑仙慧翁和下一届的仙主，竟然双双给佘鹏做了护法。更兼有魔君做他的坚实后盾，佘鹏这排场当真的大到让人不得不臣服。能同白罴王打了平手，也算得上一方霸主，可跻身大妖之列了。

凤鸣开始详述魔神过往，以及人、仙、妖、魔联合抗敌的必然性。这些各部落的首领之中，有几位之前便随玉如辰去过平都，听闻了那一次仙魔的辩论。无渊等人控制佘宁，操控妖域之时，众妖早已见识过无渊的残暴狠辣，被他孽死，无辜吞咽的妖不在少数。若是魔神比无渊还要可怖，妖域若不同仙魔不合作，首当其冲便会被魔神第一个覆灭，不知何时沦为他们父子的口粮。魔山至少不会随意就吞了他们。虽是各怀鬼胎，多有首鼠两端之辈，确都同意了臣服魔界，奉佘鹏为王。这般情景原也由不得他们选择，一个不同意就会成为魔山脚下的肉泥。效命魔山，还是效命魔川，原也没什么不同。今日归顺魔山，改日归顺魔川，也未为不可。

新王登基，立刻命妖域各部迁徙至紫金府笼罩能覆盖住的半个妖域之内。不愿意前往的，也不勉强，各凭天命。玉如霞姐妹亲自前往九妖洞，将曲俏母女三人接回了魔界。玉如霞又随便编排了些借口，将蕊无情也留在了魔界。

魔界的天牢困住了玉如辰，确困不住凶猛无比、愈发厉害的佘宁。所幸，他只要见了玉如烟都会安静下来。玉如烟便将他封在紫幽山上，如今他喜欢蛇身示人，庞然大物的身躯在紫幽林中狂奔穿梭，等闲魔不敢靠近。每日玉如烟在神山上吸纳灵气，练习功法之时，他就会温驯的守在一旁，有些风吹草动，便冲在最前方。蕊无情和柳无心都别想跟在玉如烟身后。玉如烟时长轻抚其头，安抚他的情绪，就好似这蛇身九龙头的怪兽是她的灵宠。毕竟曾经相爱过一场，见他沦落至此，又思及龙儿，玉如烟内心亦是无限哀伤。魔山倒是很开心，有佘宁在，他不用时时担心玉如烟的安危。只是他几次去青冥海都无功而返，心情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