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燃,喜房中耶律星拥着玉如烟,看着她强制镇定的神情,心中既心疼,又愤怒。玉如烟抬起头,费力的挤出笑容道:“夫君,你还在等什么?”
朝思暮想,终于美人在怀,即便状况频频,耶律星仍旧不能克制身体的**,确莫名害怕她会怪怨自己。玉如烟羽睫扇动,抬手去解耶律星的衣带。柔软温热的小手触碰到自己的肌肤,耶律星再也克制不住,附身亲吻起新娘。当他有几份急迫粗鲁的将她压到身下之时,玉如烟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眼睛、鼻孔和嘴角开始不断流出黑血,皮肤之下一股透着金色光芒的力量快速暴走全身。耶律星大惊,确无论如何无法安抚住那暴走的血流,那血流之力太过强悍,竟然反击耶律星。耶律星立刻命人叫来魔山和贺明。
魔山立刻记起,她今日强行复活了魔血,陡增的魔力让她全身血气翻涌,若不及时压制,必然爆体而亡。这种时候,连贺明也乱了手脚。魔山单掌抚其背,自身神魔之力注入她体内,那暴乱的神血立刻变得无比温驯,随着他的引导,流遍全身。如此几番疏导,那神血不再暴乱游走,确依旧不甚稳定。魔山又命人取来一枚紫幽山的魔果让她服下。折腾了一番,天光大亮,玉如烟终于沉沉睡去。
磨山道:“耶律,若能过了这一劫,如烟的魔力会剧增,只是在突破天魔之境前,她万不可再唤醒神血了。”
“小婿都记下了。”
“可惜了,你的洞房花烛可能要再等几日了。”
等了那么久,又何妨再等几日。耶律星守在昏迷的玉如烟身旁,片刻不离,生怕一个疏忽,他就要永远死去她。如果那样,他就会立刻去杀了姜梧月。
几日后,姜梧月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过来拜别耶律星。耶律星一脸的怨气,道:“梧月,你可否离开后,就不要再出现了?”
姜梧月嘴角一丝温润笑意转瞬即逝,朗声道:“我有些话想同玉如烟说清楚。”
耶律星并不想再生任何意外,也不打算让玉如烟见他最后一面。正要以玉如烟昏迷为由,将姜梧月送走。却没想到玉如烟提前醒了,她内心对耶律星充满了愧疚,急于要见到他,好让他安心,无论如何,她是不会离开他的。待他们以夫妇身份拜过魔山老祖后,再补他一个洞房花烛。她打发走身边的魔灵和魔英,一个人去寻耶律星,满面笑容,柔声唤道:“夫君……”
当她看到姜梧月时,笑容瞬间凝固。而下一刻发生的一幕,让她后悔终生。就在耶律星无限喜悦的回身望向玉如烟时,毫无征兆的,姜梧月的手掌穿过了耶律星胸部,将他的心脏掏了出来,瞬间捏的粉碎。耶律星不可思议的看着姜梧月,一掌击出,将他击飞。
玉如烟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般飞到耶律星面前,一把抱住了他,心痛的不知要说什么,眼泪扑簌簌落在耶律星脸上。
姜梧月一招得中,掌心中突然浮现一把光刃,飞向玉如烟。耶律星抱着玉如烟旋转身体,光刃再次刺入了他的身体。他紧紧抱着玉如烟,笑道:“如烟,是否这样,你就忘不掉我了?”
玉如烟擦着他嘴角汩汩流出的鲜血,全不顾姜梧月对自己的威胁,结结巴巴道:“耶律,你挺住,我们这就去找老祖,你不可以留下我一个人。”
玉如烟的身上又中了一刀,伤口好像一点一点的在扩大,她全然不顾,胡乱塞了一把药丸到耶律星的嘴里,蝶翼舒展,几个闪动来到了魔君殿,焦急的大喊道:“老祖,老祖,快救救耶律。”
七炉跑过来道:“魔君去见金娘娘了。”
“七炉,快帮我救救耶律,快救救他。”
七炉立刻命人去唤贺明。贺明迟迟不来,耶律星背上被光刃所伤的地方鲜血如注。玉如烟想要直接魔化了耶律星,竟发现耶律星的身体排斥魔息,没将他魔化,自己又遭了反噬。最后耶律星闭上了双目,歪歪的倒在了地上。忽然平地里一阵狂风怒吼,五缕黑烟争先恐后的逃离他的身体,显见着耶律星的身形似乎也缩小了。
看着那散去的元神,七炉道:“玉魔主,耶律兄走了。”
玉如烟不说话,将耶律星抱进密室,放入水晶棺。又慌忙的取回来一大箱子的灵丹妙药,一样一样的喂给耶律。
七炉一直跟在她身后,才发现她身上的伤也不轻,立刻道:“玉魔主,你的伤不轻,是何人所为?让我为你疗伤吧?”
玉如烟没听到一般,见所有药物都无用,她又抱着耶律星的尸体来到了尸魔坛。她结巴道:“天哥,你帮我把耶律制成尸魔吧?”
萧天虽经常同耶律拌嘴,确一直记得他当初帮着自己照顾龙儿,心里还是当他做朋友的,见他惨死如此,心中亦是难过。
“妹妹,你真的想让耶律同外面那些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吗?”
“天哥,你能把死去的龙儿救回来,为何不能让耶律也回来,我不要求完好如初,只要活着,能同我说话就好。”
“龙儿尚有一口气,我那些魔娃娃也都是身体完整,耶律的心已经碎了,妹妹,大哥也帮不了你。”
玉如烟又去寻章通,章通亦是无奈摇头。终于赶过来的贺明也不住的摇头,他想要看看玉如烟的伤口,被她一把推开。玉如烟失魂落魄的带着耶律星的尸体回到玉魔坛,再度放入水晶棺中,摆在自己的卧房里。她一遍遍的摸着耶律星的脸,同他说话。不知何时,魔山来到了她身旁,先抚平了她后背的伤口,轻抚她的头道:“老祖回来晚了,乖孙孙受苦了。”
玉如烟马上擦干眼泪道:“老祖,你快救救耶律,你一定有办法的……”
“他非魔体,这一次,外公也帮不了你了。”
“让他成魔吧?”
“他功法奇特,不受魔息侵染,你同七炉渡了那么多魔息,亦是无济于事。”
玉如烟再次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全然不知道魔山和萧天一众人都说了什么。她愤然将所有人赶了出去,没日没夜的守在水晶棺前,累了就伏在棺上睡,醒了,又继续同他碎碎的念叨着。不断有人来道别,她都没有出来过。
五鬼宗的人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门外的魔灵和魔英见玉如烟抱着耶律星飞走,立刻冲了进来。姜梧月发出数枚冷月斩,已是没有余力。就在这时,几个魔头冲了过来,拦住魔英和魔灵,姜梧月顾不得许多,立刻逃离了魔界。到了凡间不知何处,身后传来月笼沙的声音:“梧月……”
姜梧月转身一掌袭向月笼沙,紧接着发出数枚冷月斩,体内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轰然倒在了地上。月笼沙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无法唤醒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亦不知身在何处,月笼沙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他耳中。
“梧月,你体内魔息伴你千年,一朝除尽,对你灵体损伤极大。我想着,也只有这里才能让你将养生息。我也只能将你带到这里了,再向前,就会被雪国人发现了。”
姜梧月趴在冰雪之上,凌冽的寒气灌入口鼻,险些令他窒息。他蹒跚前行,眼泪不自主的流下来,那一张张活生生的脸出现在面前。越走向深处,他越有些害怕,终究还是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们,凛然浩气的父亲,桀骜不驯的母亲,精灵古怪的弟弟,傲气十足的妹妹,他们几人骑在马上,甚至妹妹手里的剑还挥舞在半空中。他拼命地想要靠近他们,确怎么也无法触及,焦急的一声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直到力竭,再次倒在地上,眼泪砸在冰上,燃起冰蓝的火焰,说不清是幻想,还是真实。
耳边再次响起月笼沙焦急的声音。
“梧月,我如今不得自由,不能常伴你左右,我会每个月来看你一次,等你好了,我便带你离开。”
月笼沙留下姜梧月,独自离开。
魏献的手下将这些日子以来,善乐坊的动向一五一十汇报完毕。
“当日十方长老禁锢了时空,我们的人怕暴露,不敢靠的太近,也只看到玉如烟捅了那坊主一剑,确未听到他们说了什么,连那坊主容貌也未看清。”
吕方道:“善乐坊可有任何动静?”
魏献答:“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吕方看向月笼沙道:“你是如何让玉如烟闯入雪林的?”
月笼沙恭恭敬敬道:“玉如烟对冯阿牛用情至深,我不过说了几句话,他要死了的话,就激得她去了雪林。”
常明惊道:“看来玉氏同善乐坊的阵法有关,不然她不可能轻易破阵。”
月笼沙道:“属下只知她身上有半魄铃。”
“竟将半魄铃送给他人,想不到这任坊主竟是个儿女情长之人。你确定冯阿牛就是坊主吗?”
“属下确实不知,不过是胡乱猜测的,难道魏献亦不知吗?”
魏献小心翼翼道:“当年他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失魂落魄的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浑身脏兮兮的。属下又急着脱身,对他容貌如何,确实未太过留意。如今想来,似乎有几分相似,说是兄弟倒更合适。”
常明道:“这个冯阿牛神出鬼没,轻易的就逃避了我们的追踪。若不是他毁了虫谷的荡尸虫,轻松驾驭斓火,我亦不敢确定他就是善乐坊主。”
魏献也道:“冯阿牛被玉如烟带走,那几个护法修为不够。不论谁归林,如今阵法不稳,正可趁机破了它。”
吕方冷冷道:“你可会破善乐坊的阵法?你训练出的人,可对抗得了善乐坊中的半魔?荡尸虫被毁,疫魔兵团被阻,你们几个可敌得过不死不伤的夜游兵?如今玉如烟十有**知道了真相,魔界若插手,哼……”
月笼沙立刻跪下道:“是属下思虑不周,才让玉如烟等人窥了先机……”
吕方道:“也不能全怪你,如今耶律星死了,玉如烟只要不帮善乐坊,你已经是大功一件。”
吕方望着月笼沙的眼神哪里有半分奖赏的意思,月笼沙一时心思千回百转,不敢出声。
“月魔主,我很好奇,你为何擅自行动?”
月笼沙再拜道:“我,我,我未能为主上夺得斓火,害的吕使的弟弟丧命。也未能控制住宋应龙,夺得龙鳞,更失去了七炉的信任,沦为弃子。我怕,我怕主上让我回到无渊身旁。”
这个理由近乎完美的解除了吕方心中的疑惑,但他还是不肯就此罢手,又追问道:“冯阿牛杀了耶律星后去了哪里,你当真不知?”
“我当时被困在天牢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柯晨救出我后,只告诉我,他恼怒耶律星娶了玉如烟,而杀了他。”
“听说你同玉如烟多有不睦?”
“她屡次扬言要抢我魔主之位,更使的耶律星退婚于我,害我在魔界颜面无存。最后更以烈焰岛之事,令的七炉魔君让我让出魔主之位,做她的打扫奴婢,这口恶气,属下如何能咽的下。”
“当日玉如烟闯尸魔坛,听说消失几百年的玉面魔现身去救她……”
月笼沙指甲扣如地底,果然魔界还有他们的耳目,索性自己没有什么破绽。她仍旧埋头道:“姜梧月同耶律星情同兄弟,他二人一同去救玉如烟,也许是为了帮耶律星。”
吕方待要问什么,无渊突然带着鹤瓮几人突然现身,色眯眯的看着月笼沙道:“月儿在哥哥手下果然是能干了许多。”
月笼沙控制不住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魏献看了看他二人神情,转移话题道:“吕使,紫寒少主用情太深,反被佘宁挟制,是否要……”
无渊道:“不必,如今我已能控制住佘宁,不需尔等操心。待紫儿玩儿腻了他,再杀之后快。”
月笼沙身体抖动的让吕方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道:“月笼沙,你先跟着魏献,你二人需的时刻监视善乐坊的动静,若有异常,立刻来报。”
月笼沙逃也似的随着魏献离开。
吕方看着大气也不敢喘的鹤瓮道:“将抓住苏娴的经过再详细说一遍。”
鹤瓮恭敬道:“玉如辰被玉无欢救走之后,消失了几日,后来她们不知如何找到了苏娴,逼问她经核中是否有关于如何解除生死契的内容。苏娴恨她害蓝翎被我们抓住,就给了她假的解除生死契的办法,实则是噬魔之法,致使玉无欢和玉如辰二人均受了反噬重创。玉无欢伤的比较重,眼见着就不行了,玉如辰才带着他来求我救她父亲,发誓永远不再起离开黑沙教的心思。并说服玉无欢也同属下立了生死契。后来,也是她帮着我们又找到了苏娴。”
“她为何每每都能先于你们找到苏娴?”
“这个她曾经也禀告过,花樽大战之时,她便注意到道出那一队人马是夜游兵的那个女子是苏娴。虽然二人都蒙着面,但她还是认出了蓝翎。众人护着玉如霞回平都时,她便装疯离开,去找过二人。她和蓝翎都蓄养过疫魔,到底有一些感应。最后被他找到了二人的藏身处。她便以替苏娴找到灭了焚经阁的人为诱饵,取得了她的信任。只是蓝翎并不信任她,中途又带着苏娴跑了。”
“那苏娴为何会助你们引玉如烟去善乐坊?”
“我们以蓝翎性命相挟,加之,她自身也狠毒了玉如烟,才肯乖乖的听话。”
吕方脸上的嫌弃一览无余,道:“只要玉如辰肯摇尾祈怜,玉如烟未必不会救她父女二人。若要毁了生死契,随便找个人杀了你就可以。焉知她和苏娴之间没有阴谋?”
“属下愚钝!”
吕方也知道鹤瓮并非蠢笨之人,定是玉如辰使了什么法子,逃了无渊父子的欢心,使他不得作为。果然无渊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试问哪一个人不想杀了同自己有生死契的人,寻回自由身。我看玉如辰对黑沙教忠心耿耿,你们确屡次放走邓旭,戏弄与她。”
“不想无渊公子也会为别人着想?”
“哼,你当我无渊是无脑之人吗?我早就用控术试探过那父女二人的衷心,丝毫没有问题。倒是你,终日谨小慎微,跟个老鼠一样,如何能成大事?”
吕方懒得同无渊犟嘴,看向鹤瓮道:“苏娴关系到经核,必须交由主人处置。玉如辰……她还有用处,不可不用,也不可不防。”
“属下明白。”
吕方和无渊互相看着对方,冷哼一声,各自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