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李傲霜道:“打是不打?”
“傲霜姐姐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我不是你姐姐,亮出你的冰魄神剑。”
李傲霜挺剑刺向玉如烟。玉如烟被迫亮出寒冰剑时,有一瞬的怔忪。她已经许久没有用过寒冰剑了,如今再见它,那些撕心裂肺的记忆撕扯着她的心。也不过呆了一呆,李傲霜的剑已飞至面前,玉如烟身随意动,幻空碟带着她躲过这一剑,寒冰剑欺风赛雪劈向玄冰剑。那一边烈焰灼烧,这一边寒风霜雪,一时间冰火两重天,众仙贪凉,自然的向着玉如烟和李傲霜这边移了又移。
孟玉堂抓住一只飞过来的箭,看向凤飞道:“凤儿,你是否会怪我请玉儿来?”
“玉堂哥哥心里是否依旧觉得,只有阿牛哥和玉姐姐才是亲近之人,连我也不是?”
“我不是……我只是心疼你,上一次成亲你跑了,这一次又成了战场。”
凤飞调皮的舔了舔飘落嘴角的霜雪,又饮了一杯酒,道:“谁人能有我的婚礼这样别致,陪着这群人假笑了半日,那才真叫累呢。”
“你肚子也饿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吃点东西。”
一对新人悄没声息的溜了出去。
李傲霜来势汹汹,玉如烟不再相让,只使出玉氏落花雨剑,借着幻空碟的速度,逼得李傲霜节节后退。李傲霜如何预料得到她进境如此之快,自己竟已不是她的对手。她异常的窘迫和愤怒,更不肯就此罢休。玄冰剑陡然幻化出漫天幽黑飞剑大雨滂沱之势袭向玉如烟。但闻破冰碎玉之声不绝于耳,飞剑尽皆被击落,玉如烟越过剑雨,一剑斩断了李傲霜手中的玄冰剑。玄冰门的镇派宝物就这样断做无数断。李傲霜呆愣片刻,既惊且怒,赤手空拳袭向玉如烟。玉如烟不肯伤她,处处退让。凤鸣再看不下去,飞身挡在玉如烟身前,低声道:“李姑娘,是凤鸣有负于你,与玉儿无关。”
“你便是因为一个魔女……”李傲霜的高傲让她无法继续说下去,转而道:“她毁了我玄冰门镇派宝物,我要杀了她。”
玉如烟道:“我并非有意毁了姐姐的剑,不若将我的宝剑送与姐姐,当做赔礼,如何?”
“我不要魔的东西。”
李傲霜再次飞扑而来,她的拳脚功夫并不差,自认同玉如烟应是不相上下,却不知如今的玉如烟亦是今非昔比,有幻空碟和寒冰剑的助力,这场中能胜她的已经不多。李傲霜步步紧逼,玉如烟左躲右闪,凤鸣几次阻拦,看上去似是两个人在对战李傲霜。玉如烟尚不能控制好剧增的力量,一时不慎,一掌击中李傲霜。李戈皓心疼爱女,又见镇派之宝被毁,再也安奈不住,飞身接住倒飞而来的女儿,交给了身后的李傲坤。他手中长剑挥洒如漫天星光,疾风斜雨撒向玉如烟。凤鸣一把推开玉如烟,凤凰真火若火树琪花迎向剑雨。
宫家三兄弟立刻围住了玉如烟,竟是使出宫家绝学饮羽箭阵。方克戟和南斗等几个老人落不下脸同小辈动手,只能眼巴巴的干着急,看着玉如烟被困在箭阵之中。劲敌在前,玉如烟再不能隐藏魔功,轮番使出劈空剑和开山剑,寒冰剑随着她力量增加,威力更胜从前,势如破竹砍断袭来的箭矢。自神弓、神箭尽归宫家之后,宫家三兄弟勤加修炼,进境大大提升。宫尧同宫崎更已达到随意引天地五行之素化箭而用,这丹穴山最不缺的就是火,于是乎无数火箭飞向玉如烟。玉如烟魔息漫上寒冰剑,舞出一片金色冰凌,水火不容,两相消弭。宫家三兄弟继续发火箭,火箭数量实在太多,玉如烟开始分身乏术,忽然放出一束斑斓火,那漫天火箭尽皆被斓火吞没。唬的众仙连连后退数十步,才没被斓火所伤。宫尧在空,宫崎同宫阑一左一右围着玉如烟快速转动,火箭夹杂着宫阑的桃木箭纷至沓来,无可遁形。玉如烟下意识的竟用了龙儿的万魔血功,她不能隔空吸干宫阑,确将宫阑吸向了自己,抓在手中轮起来去挡火箭。宫尧、宫崎投鼠忌器,立刻将火箭引向别处。宫阑奋力翻转,单手去抓玉如烟胸部。玉如烟倒是忘了他有多无耻下流,一时慌张,左肩上重了宫尧一箭。她恼怒异常,眼见着要控制不住魔息了,一剑挥向遁去的宫阑,一股冰寒彻骨的煞气罩住宫阑,瞬间将他冻住。极北万年冰锥的寒煞之气,等闲人承受不起,它冻住的不只是**,亦冻住了宫阑的元神。只消有人碰宫阑一下,倒在地上,就会断为数截,身死神灭。玉如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寒冰剑的威力,却还不知,她这一掌拍下去,宫阑势必化为齑粉。宫饶缠住与儒雅,宫绮引无数火箭环绕弟弟,却一时也无法笑容包裹他的寒冰。宫夫人情急飞身而来带走了宫阑。宫淼顶替了哥哥的位置,同宫崎连番飞出箭雨,在玉如烟疲于应对之时,宫尧终于亮出神弓和神箭。这神器带着灵性,对妖魔气息更是极为敏锐,第一支神箭如影随形射向玉如烟,第二支神箭反向追击玉如烟,玉如烟劈飞第一支神箭之时,两件神器相撞的震颤之力,让她气血翻涌,吼口微甜。她极力控制着,依旧有血从口角流出,幸好手中剑未脱。这一次她聪明了,寒冰剑离手迎向第二支神箭。玉如烟徒手挡下所有接踵而来的箭矢,震天巨响过后,两个神器分离,寒冰剑再度回到手中。玉如烟才发现那第三支箭同第二支箭几乎同时发出,就躲在第二支箭之后,以至于她未发现,眼见着那箭就要射向她眉心。这一箭,玉如烟必死无疑。
孟玉堂牵着凤飞的手走回来时,正看到凰王凤曲同宫琪瑞打了平手后,各自后退一步,互相瞪视着对方。凤曲发丝凌乱,发间插着两把箭。宫琪瑞袍袖都化作飞灰,焦黑一片,头发也燎没了半边,像条掉了毛的野狗。
只听凤鸣一声惊呼,飞扑向玉如烟。李戈皓长剑划向他的背部,宫尧射出的神箭直袭玉如烟眉心。一对新人惊住了,不过一顿饭的时间,竟拼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一时间数人飞身而来,数件兵器也挥了出去。只见四师祖不慌不忙弹出两枚绣花针,后发先至,李戈皓的宝剑落地。神箭偏了偏方向,擦着玉如烟的脸飞过,留下一道骇人的伤痕。三支神箭再次从不同方向飞向玉如烟,分别被南斗老头、方克戟、渔翁三个老头抓在手里。只是他们之前飞出来,试图阻挡神箭的武器倒似要来袭击玉如烟一般,同时飞向她。玉如烟挥剑挡飞三件武器,再也站立不稳,喷出一口血来。凤鸣立刻上前将她扶住。
凤飞怒道:“宫家人还真是不要脸,以多欺少,竟还用了神器对付一个弱女子。你们难道忘了你们的神弓和神箭如何到手了的吗?”
宫琪瑞虽外表滑稽,依然是一脸凌然正气道:“诛杀妖魔,又何必讲什么道义。”
“你宫家确实不配讲道义。宫三公子玩弄女子感情,最是淫荡无耻。连松果山下的凡间女子也不放过,还曾众目睽睽之下在琅玕树下同女仙苟合,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先占了花仙的身子,又弃之如敝履。竟然还将嘉兰仙子当盾牌,躲避金雕的致命一击,害的嘉兰仙子香消玉殒。凡人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养不教,父之过。松果山也不过是鸡鸣狗盗、强取豪夺之辈。一群做弓箭的工匠,还妄想取代我凤家在仙界的地位,简直痴心妄想。”
宫琪瑞激动万分,向着在场中的众仙道:“我儿行为不端,是宫某教育无方,今后必当严加管教。至于神弓,本就是我宫家之物,何来强取?佟玉麟空占了神弓千年,确参不透其中奥妙,致使松裔山败落,只求自保,对凡间、仙界毫无贡献。而我宫家历代为了除妖降魔披肝沥胆,死而后已。我的祖父、父亲皆在上一次大战中死去。我宫家所做之事,难道抵不过我儿的年少荒唐之举,便不配谈道义了吗?”
宫淼看了看依旧如冰雕一般的哥哥道:“我哥哥确实年少荒唐,做下许多卑劣之事。可如今他已经痛下决心要洗心革面,还望众仙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只是今日之事,难道因我哥哥风流多情,便要放过这个魔女吗?”
没有人回应他,又有哪个女仙肯暴露自己曾同宫阑有染,或是正同他打的火热。
福禄洞主道:“此女绝不可留,当日她在烈焰岛被白岐逼迫之时,便已有入魔之相。在花樽之时更是大开杀戒。如今不过短短数月未见,魔功竟飞升至此。加上她手中的宝剑,和万年魔蝶,若任其壮大,将来势必是我等的心腹大患。”
“不错,刚才她闪烁其词,分明是早已魔性大发过,不知杀戮了多少无辜之人。”
金灵渊道:“我儿在烈焰岛,可是死在你的剑下?”
秋水斋的新任掌门白离道:“我兄长成了废人,也是拜他所赐。”
“我兄长墨旭是如何死的?”
“我派掌门柳辰尸首无存,可与你有关?”
方克戟道:“烈焰岛之事,我已同各位掌门解释过了,绝非玉丫头之故。”
“方克戟,你怕是早已同妖魔勾结了,不然为何几次三番助这魔女?”
“莫不是你看上这魔女了。”
“放屁,老夫杀了你。”
南斗老头拦住方克戟,道:“老夫可以作证,确是金不换同白岐勾结,意欲抢夺斓火,死于赤婆之手,并非玉如烟之故。”
“那赤婆残暴肆虐,坏事做尽,斓火更是毁天灭地之物,为何赤婆杀不得,斓火毁不得?”
墨泽道:“为了诛杀赤婆,毁了斓火,便要杀了我们几派中人吗?”
“那赤婆面目全非,你们怎知她就是商秋濯?竟还助纣为虐,帮着她诛杀我辈。”
“赤婆竟将斓火之焰送给了玉如烟,当知他们早就勾结在了一起,一同蒙骗众仙。白岐上仙,墨旭上仙死的好惨。”
方克戟和南斗都是个嘴笨的,一时竟不知如何分辨。
孟玉堂道:“不论金不换也好,白岐也罢,甚至墨旭上仙的死,都同玉儿无关。若各位仍旧心存疑虑,在下愿意带着众位去烈焰岛一探究竟。”
“玉堂哥哥,他们哪有那个胆子去闯斓火岛,也只能学看门的狗在这里乱叫。”
一向同八仙不睦的一位老者道:“凤在天当年同商秋濯情同兄妹,怕不是两人联合,坚守自盗,骗了其它六仙。后又分赃不均,才被商秋濯重伤?”
凤在天道:“你是说老夫同秋妹害死她的夫婿,杀了黎星,确留了白岐和柳辰那两个祸害吗?”
那人被凤在天的气势唬的瞬间闭了口。
宫琪瑞道:“本座愿意带领大家闯烈焰岛,杀了妖婆,毁了斓火。然今日之重便是要杀了这魔女,她同魔界早有勾结,尸魔萧天更是收养了她的女儿。五鬼宗耶律星,善乐坊均同她牵连不断,众仙都是亲见!当立即斩杀,万不可放虎归山。”
众仙立刻分成了以丹穴山同松果山为首的两大阵营,显然的对妖魔的痛恶使得宫琪瑞占了人心,更多仙人想要诛杀玉如烟,也有不少人不想参与纷争,退在一旁。
五、六师祖终于吃尽兴了,提着大刀如屠夫般挡在玉如烟身前。
五师祖道:“说了这么多废话,何不一战定乾坤,这天下就没有打架解决不了的事情。”
六师祖道:“若都打起来,死了一半,还怎么对抗妖魔?我们也不想欺负小辈,就我们三人出战,你们六人出战,如何?”
凤在天看向金山道:“前辈,在天愿意……”
金山道:“在天,我单元山惹出的祸事,自当我单元山解决。”
众仙已被四师祖的绣花针惊到了,再不敢小觑这两个小老头。松果山宫琪瑞,玄冰门李戈皓,荼蘼山涂彩石,摘星坞冷星舒,墨玉山墨泽站了出来,还差了一个人,宫琪瑞回身看了看身后壮大的队伍,确没人敢站出来。宫琪瑞正欲叫自己的夫人出来。**川掌门宋世梵站了出来。
方克戟道:“宋前辈,当日烈焰岛之事,从头到尾你都亲见。”
宋世梵道:“诸位,烈焰岛之事老夫亲见,方克戟所说都是事实。白岐死于赤婆之手,柳辰被斓火烧死,墨旭则是被白岐所杀。若还不相信,自可去烈焰岛求证,只要你们打得过商秋濯和她的牛角兽。而至于玉如烟,方掌门,若她没有入魔,我自不会为难与她。可她已入魔,且魔功增进如此之快,也已伤过人。佘宁如今为妖王,她同魔界亦有牵连,定然要铲除,你和南斗最好不要参与进来。”
南斗老头道:“宋世梵,你为何还如此顽固不化。难道仙人里没个渣滓,魔里没个心善的吗?”
宋世梵不耐道:“南斗不用多言,不过一场比试而已,老夫又不是去送死。”
渔翁时长下山,还算正常。五、六师祖许多年未痛痛快快打过架了,前次妖魔围山也不过是牛刀小试。如今两个人满眼放光,早亮开了架势。
金山道:“速战速决,不要影响了玉堂和凤儿的婚礼。”
金山一本正经的话,让众仙心头不悦,单元山未免也太过猖狂。这不悦和因不悦而起的激昂斗志并未持续太久。不过一刻钟,宫琪瑞为首的六个上仙被打的落花流水,颇有老子打不肖子孙屁股的意味。除了渔翁受了点伤,五、六师祖毫发未伤,精神百倍,斗志昂扬,恨不能再拉几个人出来打一架。出战的六人是如今仙界的中流砥柱,竟然打不过三个老头,这份打击不可为不小。
金山道:“胜负已分。不论你们容不容的下烟丫头,今日都不得在这里闹事。日后能不能抓得住她,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墨玉山、摘星坞的掌门已心下有了决定,真相大白之前,并不打算对玉如烟动手。李戈皓因着女儿之故,同丹穴山的梁子就此结下,实难恢复,率先离开。
宫琪瑞拱手道:“单元山前辈手段了得,晚辈佩服。只是玉如烟并非单元山弟子,她日若相遇,晚辈必不会手软,还请各前辈体谅。”
宫夫人道:“玉如烟,阑儿无事罢了,若有事,即便追到魔界,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玉如烟脸色紫白,笑道:“若他死了,便是我为仙界的姐妹们做了善事。若没死,便祈祷他莫要再遇到我。”
宫琪瑞带着门下之人离开。胜负已定,宋世梵并不纠结,继续饮酒阔谈。唯有荼蘼山的涂彩石乐颠颠的凑到七位师祖身边,扬言要放弃荼蘼山山主之位,转拜单元山为师。五、六师祖看他穿的花花绿绿,疯言疯语的,竟有相见恨晚之意。聊着聊着,就定了婚宴后要到荼蘼山小住几日。
玉如烟趁七个老头没人注意她,唤出幻空碟,飞的远了,才敢传声道:“几位师祖,烟儿知错了,我再不来仙界捣乱了。玉堂,凤儿,祝你们恩恩爱爱,百年好和!”
凤鸣在她刚有所行动时,已经追了过去。孟玉堂同凤飞闻声也要去追,被渔翁拦下。渔翁自己追了过去。
玉如烟恹恹的,感觉到体内的蝶儿似乎也同她一般恹恹的,飞着飞着竟自空中坠落下来,被赶来的凤鸣接住。
她笑道:“凤哥哥,你可是有话要同烟儿说?”
“我担心你。”
“今日那些人,除了你母亲同那老凤凰,可没几个人打得过我。”
“玉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冯兄他……”
“为何都要提他,他或许已经死了。”
“你要去哪里?”
“五鬼宗。”
“为何?”
“我姐夫要同五鬼宗结盟,耶律宗主允诺只要我嫁给他,他就助我姐夫渡过难关。”
“你是要将自己卖掉吗?”
“凤哥哥,玉儿除了姐姐,已经了无牵挂,便也再不会委屈自己,你莫要替我担心。”
“随我回丹穴山。”
“不行,我若回去了,那七个老头一定把我扔进池子里去泡。”
“你说对了,泡三天就好了。”
渔翁的拐杖飞出无数带刺的枝条,将玉如烟捆了个结实,牵着她回了丹穴山。
婚礼被打扰后,终究是无法恢复起初热烈喜悦的气氛,大家都有些兴致缺缺,陆续有人离开。最后只剩了丹穴山、单元山同荼蘼山的人。
金山道:“在天,烟丫头并无恶意。”
“凤儿刚刚已将过往之事说于晚辈听了,是在天气量狭小了。”
凤曲道:“前辈,我一直很喜欢如霞那丫头,只是见刚刚玉如烟的样子,怕是……”
金山道:“无妨,魔息尚浅,抓回去在化魔池里泡泡就好了,总会有办法的。若实在没有办法,就像曦云师祖一样,留在单元山就好。单元山可镇住她体内的魔息,我阁中也有诸多克魔镇魔之法,定让她能控制住心性,不去为祸苍生。”
就在这时,玉如烟被渔翁和凤鸣带了回来。涂彩石是个玲珑剔透之人,也寻了借口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