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多海经常来青松镇,对城里的道路较为熟悉,绕过两条街就找到了杂货铺,先把媳妇要的东西买齐,这才带着陈平逛街。
沿街有诸多的铺子,还有各种摆地摊的,吆喝声不断,两人逛街归逛街,也只是四处走走看看,东西不能乱买,家里的每文钱都计划好了用途。
陈平抽了抽小鼻子,闻到了从远处飘来的香味。前面是一处卖肉汤的,就在街边架着一口铁锅,铁锅里炖着乳白色的骨头汤。
摊位后面摆了几张不大的木桌,里面坐满了食客,看得陈多海都暗暗咽了口口水。这眼见就到晌午,两人的肚子也饿了,倒是有从家里带来的烙饼,干吃烙饼也噎得慌啊。
一碗肉汤的价格着实不菲,足足要十五文钱。陈多海舍不得花这个钱,可今日是第一次带儿子进城,当父亲的什么都不买也说不过去。
最终陈多海只要了一碗肉汤,端回来放到陈平面前,又拿出从家里带的烙饼,“快吃吧。”
陈平心里挺不是滋味,跑过去跟老板又要了一个碗和汤勺,“爹,这碗肉汤这么多,我一个小孩子怎么喝得完,咱们分着吃。”
陈多海闻着肉味,早垂涎三尺了,欣慰道:“好,爹没白疼你小子。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肉。”
他也只是倒了半碗汤,把汤里的肉都留给了陈平。
看着父亲的眼神,陈平没再谦让,两人开心的吃着,就着肉汤手里的烙饼都变得香了些,很快就吃饱喝足,两只碗里自然是干净见底。
陈多海拎起布袋子结了账,带着陈平继续逛,走到一间药材铺门前,上面的牌匾写着中仁堂三个大字。
陈平随父亲走进中仁堂,里面冷冷清清,一个伙计迎了上来,问道:“客人是来看病还是抓药?”
陈多海摇头,小心翼翼问道:“小哥,我们不看病也不抓药,想问下你们这里收不收药材?”
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眉目间带着几分阴厉,上下打量番陈多海,不耐烦的说道:“快走,快走,我们这不收药材。”
陈多海笑容凝固在脸上,极度尴尬。陈平有些气不过,就要与这郑大夫争论,陈多海一声不吭,拉着他已经往门外走了。
出了中仁堂的大门,陈平气呼呼道:“不收就不收,还赶人,这郑大夫也太势利了!”
陈多海苦笑一声,像这种事他碰上的多了,哪怕被人骂两句他也是忍气吞声,是他没有男人的血性吗?究其原因是他处于社会的底层,付不起为这个血性而产生的代价。
出师不利啊!
陈平也沉默起来,难不成自己几天的辛苦要白费了?他可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爹,这城里还有别家药材铺吗?”
陈多海这时候已经有些犹豫,之前他就觉得陈平是被忽悠的,刚刚又被折了面子,已经对卖药材不抱什么希望了。
“有倒是有,东街那边还有家广益堂,这次要是不行的话就咱就别找了,算算时间也该去跟你潘大叔碰头了。”
“嗯。听您的。”
两人又走了大约几百米,便来到广益堂门前,看门面这是一个比中仁堂还要大的药铺。
陈平自告奋勇道:“爹,这次我来问。”
一走进铺子,便能闻到各种药材散发出的味道。一个伙计正在药柜前按客人方子上的清单抓药。店里还有一个头发须白的老者,捧着本书在那看。
陈平走上前,问道:“老人家,您是这里的掌柜吧?”
老人放下书,抬头一看面前是个小屁孩,脸上不由挂起和善的笑容,好奇问道:“小娃娃,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平撇了撇嘴,指了指老人的衣服,老人身上穿着灰色的锦袍。
老人会意,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小娃娃挺机灵,老朽就是广益堂的掌柜。我姓郑,你叫我郑大夫就行,你们有何事啊?”
陈多海见状便放下布袋,掏出一把晒干的山莓叶,笑道:“郑大夫,我们是山里来的,我娃听别人说这是药材,在山上采了些,我一个糙汉子不懂,您帮着掌掌眼,要是真的您看看收不收。”
郑大夫有些意外,抓起来看看又闻了闻,断定道:“这确实是味药材,处理的还算得当,只是价格略低些,你们愿意卖吗?”
陈多海喜出望外,点头道:“愿意,郑大夫能给个什么价?”
郑大夫沉吟道:“一斤四百五十文,你们要是不放心,价格可以随意去别家打听。”
陈多海大喜,他没有听仔细,只觉得这袋子叶子能卖钱已经是很好了,可等他反应过来是四百五十文一斤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这点不起眼的药材竟然这么值钱,这一袋子大约能卖……
好吧,算学这种东西是他的软肋。
陈平觉得这个郑大夫并没坑他们,见便宜老爹激动到无法言语了,爽快道:“成交!您老把这些称一下吧。”
而郑大夫也将父子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行医接触过那么多人,眼光可谓很毒辣,不由笑道:“人小鬼大,你这小娃娃有意思。”
忙完的伙计过来给称重,重三斤四两,郑大夫拿出一个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着总价,还没扒拉完就听陈平开口说道:“一共一千四百六十三文!”
郑大夫打完最后一颗算珠,与陈平说的数目一致,这下轮到他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孩子。
“小娃娃,这是你算出来的?”
郑大夫满脸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