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华州城内的一处客栈之中,店小二将祝彪一行人引至二楼的一间上房内,推门而入,房内早有一汉子等候在此。
但见:此人身长七尺有余,豹头环眼,额间一条浅浅的红色竖纹,猿臂狼腰,身着赤袍,有神鬼莫测之能。
这汉子见祝彪等人入内,忙起身相迎,朝着祝彪拱手拜道:“马灵见过公子。”
祝彪微微一笑,扶住马灵的双臂,道:“自上次一别,祝某与马灵兄弟已是数年未见,这些年身处北地,却是辛苦兄弟了。”
“公子切莫如此言语,这些年马灵亦不过是听闻先生与夫人之令行事,不敢言辛苦。”马灵谦恭的应道。
祝彪莞尔一笑,将身子让开,便有一大汉抢出身来,朝着马灵声如洪钟的说道:“你这神驹子,一别数年,怕不是已经忘了某卞祥了。”
马灵看见眼前之人,顿时喜上眉梢,直拉着卞祥的手臂,道:“兄长如何在此,这些年可想煞马灵了。”
“你还好说,既几年前便入了公子麾下,为何不与某来信,直叫某在河北困居数载,若非因缘巧合遇着公子,某兄弟二人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卞祥故作生气的朝着马灵说道,直叫这平日里在金辽各方势力间游刃有余的汉子,连连拱手赔罪。
二人叙旧几句,也不喧宾夺主,祝彪又引王进与马灵相见,落座后便朝着马灵正色道。
“如今情况打探的如何了?”
马灵闻言,亦是正色道:“昨夜某三更时分翻墙入城,今早便出门打听,如今那王义老丈与史家兄弟都被关在府衙大牢里,受了一番拷打,性命倒是无虞,要想救人或需费一番手脚;只那玉娇枝娘子被关在太守府中,倒是不好办,早间又有两名东京蔡相府来的人入了太守府,不知会不会有变数。”
祝彪听罢,点了点头,道:“玉娇枝娘子那里咱们不用操心,那两名蔡相府的是咱们自己人,为首的你应听说过,乃是大名府的小留侯,另一人是少华山上的跳涧虎陈达兄弟,现下咱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将史进兄弟与王义老丈救出来。”
马灵听得言语,微微沉吟道:“小留侯许贯忠的名头某亦有耳闻,只他在太守府内,想必救出玉娇枝娘子不难,那州府大牢内某打听过了,负责拷打史进兄弟与王义老丈的乃是太守府内的一名管事,此人贪婪成性,待想个主意,擒住那厮,便一切好办。”
祝彪闻言,点了点头,朝着马灵说道:“兄弟既有想法,可有可行的方案?”
“某探听到那管事每日必去华州城内的一间赌坊,今日某便寻个时间去那赌坊会一会他,待得一两日相熟后,便诓骗其出来擒住,拿了他去州府大牢,借着那厮的名义提审史家兄弟与王义老丈,趁机救出。”马灵言道。
祝彪听得马灵言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那便先按这个办法进行,若有变故,再做安排。”
......
州府大牢内,一身长七尺的汉子被赤条条的捆绑在刑架之上,身上那九条刺绣黑龙已被鞭条抽打的血肉模糊,早间出现在太守府厢房内的心腹管事手里拿着鞭子,正一脸邪笑的望着面前受刑之人。
“想你史家大郎在这华州地界也是有名有姓的,何苦为了一女子在这里受皮肉之苦,你若识相,便写下一封书信与你那未婚妻玉娇枝娘子,待太守大人如愿以偿后,你不仅能够脱罪,日后你史家庄有太守府照应,自是前途一片光明。”那管事冲着史进满脸假笑的说道。
史进闻言,口中啐出一滩血沫,朝着管事怒喝道:“孙子,你只管抽打你史进爷爷,只莫给爷爷脱身的机会,否则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那管事听罢,也不动怒,只冷笑的说道:“你尽管骂吧,进了这大牢,却是别想着还能出去,老爷我也不会叫你轻易死了,有的是时间慢慢炮烙于你;只就算你这厮不从,你那娇滴滴的未婚娘子你也是再也见不着了。”
“那姓贺的狗官将某娘子怎么了?”史进心头一沉,朝着管事咆哮道。
那管事阴邪一笑,道:“罢了,便叫你这厮死得明白吧,那东京汴梁蔡相府的一位贵人从西岳降香来华州,太守大人欲把你那未婚妻送出去,已作为进身之阶,也算是你夫妻二人为太守大人尽了一份力。”
史进闻言,直感觉心头气血翻涌,一口老血自喉头喷出,呛了那管事一脸,牙呲欲裂,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欲要将眼前之人撕碎。
“哈哈哈,你只管愤怒,便是你再愤怒又能如何。”
那管事抹了把面上的血迹,走到史进面前,用那只沾满血的手重重的拍打着史进的面颊,哂笑道:“史家大郎,如今你方该知晓,民不与官斗,纵是你再怎样武艺高强,到头来你又能伤到太守大人分毫么。”
那管事说完便走,只留下一道道肆意的嘲笑声,在牢房内回荡。
只其却不知,在其转身之后,史进太气了头,用一双野兽般的眼睛注视着其后背。
方才听那管事之言,一开始史进却是怒由心生,万念俱灰,但慢慢的缓过劲来,却是心中升起一抹喜色,那西岳华山紧邻着少华山,山上动静皆在朱武的眼中,若真有甚贵人在华山降香,朱武不可能不知晓。
算算日子,公子应是也该到少华山了,若公子与朱武哥哥得知此事,必来救某。
然在此关键当口,却恰巧有贵人从西岳降香到华州,还讨要我家娘子,史进心下道:确实是一位贵人,只不是那贺太守的贵人,乃是某史进的贵人。
史进想明白来龙去脉,心中亦是对那贺太守与管事判了死刑,只这九纹龙却不知,因他这般想法,却是打乱了祝彪与许贯忠的全盘谋划,致使少华山与史家庄不得不提前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