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元年岁末,江南之地捷报入京,京西节度使祝彪率二十万大军平定江南,贼首方腊为乱军所杀,尸骨无存,江南之地悉数收归朝廷所有。
一时间朝野沸腾,任谁也没有想到,在平定淮西王庆之后不久,江南的方腊也被平定了。
而此时的祝彪,在未得朝廷诏令的同时,已经率领大军返回了山东之地,二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进驻京东西路各处州府。
不仅是独龙冈被大军团团护卫住了,连带着济州府知府张叔夜、兵马都总管宋江,东平府知府钱伯言,也被兵马礼送出境。
寻常百姓或许看不出甚么不妥之处,然而在有心之人和有识之士眼中,祝彪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了。
......
一抹月色洒在庭院中,焦挺与杨再兴在谏言阁门口站得笔直。
闻焕章、许贯忠、萧嘉穗、朱武、李助、刘敏等人环绕着祝彪的桌案,除了超然物外的乔道清与公孙胜二人,此时祝彪麾下的智囊团成员都已经在这里了。
如果这屋子出了什么意外,恐怕赵佶与朝廷笑都能从梦里面笑醒。
“按照朝廷的计划,到时候军队会从汴梁城南南熏门入城,沿着御街直接到宣德门。”
祝彪站在一幅汴梁城的舆图面前,敲了敲,“陷阵营到时候虽某一道进城,但此番事关重大,縻貹有勇无谋,樊瑞还差些火候,陷阵营需要有一人统领,诸位可有人选?”
见说此言,萧嘉穗当仁不让的出言道:“某来吧!”
祝彪闻言点了点头,一旁的几位军师也是相视一笑,萧嘉穗确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独龙岗没有有勇有谋的大将,但此番祝彪需要的不仅仅是打仗的将军,萧嘉穗无论是行军作战,还是武艺上,都是顶尖的。
是以由萧嘉穗统领陷阵营入京,若出现意外,不仅叫祝彪能有个商议的人,武力上也能给到帮助。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此番祝彪入汴梁,与之前平定河东时会汴梁时完全不一样的概念,那个时候赵佶能允许大军入城检阅,那是因为当时赵佶或许把祝彪当做假想敌,但远远不够重视,也不相信祝彪敢造反。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赵佶对祝彪与祝彪麾下的二十余万大军已经是如鲠在喉,允许祝彪带着一营兵马入城,已是最后的底线。
“宣化门是皇城城门,也是上次平定河东时赵佶检阅大军的城门,所以一切都合乎礼制,并无问题。”
许贯忠眉头紧蹙,此时加了一句,“但这里面却有一个问题,根据燕青兄弟送来的情报,朝廷安排的军营并不在早先商议好的东城含辉门,而是以犒赏有功将士的名义,安排在了南熏门外的玉津园。”
其余人还不太明白这个意思,而闻焕章是土生土长的汴梁人,登时皱紧了眉头:“这玉津园在城南,始建于后周世宗显德年间,是汴梁四大名园中修建最早的一座,太祖立朝后被扩建为皇家园林,历代诸皇帝曾多次临幸玉津园,后来随着皇帝临幸的次数愈来愈少,玉津园便逐渐没落了;此番赵佶将玉津园作为大军驻地,不仅彰显了朝廷的气度,也叫咱们不得不跟着此阳谋来应对。”
顿了一下,闻焕章有些无奈的又补充了一句:“相比于驻扎在城东含辉门外,玉津园距离汴梁尚且有一段距离,而且从玉津园到广济河乃是最远的。”
广济河乃是祝彪此番入京的第二套方案,一旦汴梁出现意外,韩世忠麾下的水军便会从兴仁府出发,沿着广济河,直如汴梁城外。
而曾经汴梁城的那支“抖音水师”早已在王安石变法下,彻底消失在历史中,是以一旦韩世忠兵临城下,大宋根本没有水军可做防御。
“朝廷在这上面是咬死了的,我们没有多少和朝廷争夺的余地,”许贯忠沉声说道,“显然这也是朝廷的底线所在。”
闻焕章、萧嘉穗等人对视一眼,都能够理解,如果朝廷真让祝彪把大军驻扎在含辉门,进退自如下,那恐怕才是疯了。
而祝彪微笑着说道:“只要进了城,军队驻扎在玉津园还是含辉门差别都不大,城内有燕青与乐和兄弟在,赵佶想要我性命也没那么容易。”
祝彪这话虽有些托大,但在场众人也未反驳,燕青与乐和扎根汴梁这些年,自然已经是盘根错节。
便是众人方才所讲的事情,在大宋朝廷内也不过几人知晓,毕竟赵佶也不傻,不可能在祝彪还未进京前,便将消息告知祝彪,燕青能打听出这般消息,已经可见其能量了。
“公子此言有理,只要陷阵营在城外驻扎,在哪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
许贯忠再次接过话来,沉声道:“另外石秀兄弟传来消息,童贯调了五万西军,由种师中亲自统率,如今已进入河北境内。”
“呵呵,连种家兄弟和西军都调动了;看来咱们这位赵官家真是把一切都算到了,只要有一丝可能,都想把公子彻底留在汴梁当驸马呀。”
朱武上冈前久居河东,少华山与延安府相去不远,对于种家兄弟与其麾下的西军自然是十分了解。
话虽有揶揄之意,但朱武却是立刻接着道:“西军乃大宋禁军最精锐的兵马,而种家兄弟手下的种家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若是叫种师中到了汴梁,局面对咱们来说就被动了。”
“公子,河北之地需要控制住才行。”朱武话音方落,一旁的刘敏便立刻警觉道。
祝彪闻言点了点头,眼神看向下首的李助,朝着这位上冈后一直默默无闻的金剑先生开口道:“李军师如何看待此事?”
改换门庭之后,李助并不想出头,只一心教导自家侄子李懹,然此时叫祝彪点名,倒也不藏拙。
“早先朝廷便任命公子做了大名府留守,提督河北军政大权,此番公子大胜而归,派遣麾下将士进驻河北倒也不算为例。”
李助幽幽的说了句,接着道:“不过种家军不是好相与的,前往河北的人选必须要压得住才行。”
祝彪闻言,与身旁的闻焕章对了个眼神,微微笑道:“便叫杜壆与孙安领兵六万进驻大名府与周遭各州府,如今大名府兵马都总管闻达、兵马都监索超乃是某的人,其二人麾下亦有两三万兵马,想来足够拦住种师中了;不过杜壆、孙安终究是武将,还请李军师与刘军师一同走上一遭,如何?”
此言落罢,李助与刘敏相视一眼,拱手道:“自当遵命!”
祝彪仔细端详一遍舆图,沉声说道:“陷阵营最近的训练,由萧军师亲自盯着,我们前去汴梁,本意并不是为了和朝廷斗争的,更需要展现出来咱们大军将士的英姿。”
如今身份与时局完全不同,祝彪需要的不再只是区区一个独龙冈与东平府,要的是整个山东与河北之地,现在依旧面临着没有足够人才的问题。
所以趁着这一次机会,他也想要展现出来一支百战常胜军的铁血英姿,告诉那些不得志的在野遗闲与落魄的将门子弟,在朝廷之外,他们还可以有另外一个选择。
除此之外,祝彪当然也必须要把握住这一次机会,用最少的兵马向朝廷展现出来最威猛的力量,必须让大宋朝廷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