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城外大军不间断的攻城,杭州城墙摇摇欲坠。
今日北门城墙一度被突破,连带着四大元帅之一的司行方,也在与那花和尚鲁智深厮杀时,叫一红眼汉子趁机一铁链打死;若非史文恭率兵及时赶到,依靠个人勇猛逼退了鲁智深,北门今日便要失守。
叫方腊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便是经过数日的试探与侦查,已经确定了赤岸确实是祝彪大军屯粮所在。
夜幕渐渐降临,灯火通明的杭州城内,方腊眯眼眸静候着军中兵马调动。
“叔父,八千骑兵已全部就位,只待叔父一声令下便可出发!”方杰手执方天画戟,来到方腊身前恭敬的抱拳禀报道。
而方腊听闻后缓缓睁开了双眸,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既然已经决定那便不会在考虑成败,这就是他方腊!
不战必败!战了还有一丝逆转局势的机会,此战方腊不得不战!
方腊眼神跳过方杰,看向其身后的史文恭,拔出腰间佩剑,郑重的递给对方,沉声道:
“只恨朕本事稀松,不能亲自前往,只得将如此重担托付将军,八千骑兵全由将军节制,盼将军大胜而归!”
双手狠狠抓着宝剑,史文恭脸上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此时已是方腊势力生死存亡之际。
“圣公之恩,史文恭结草衔环以报之,纵刀山火海,某亦用这副身躯为圣公趟平了!”
火烛摇曳下,南国文武诸将齐齐单膝跪地,“愿为圣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方腊与史文恭对视一眼,又朝着自家侄儿与一道同行的上将军杜微重重的点了点头。
城门吱呀一声,缓缓的打开,三人重重的一抱拳,登上了战马,领着八千骑兵,缓缓消失在了夜幕下。
目视方杰、史文恭、杜微的身影消失后,方腊才收回了视线,明亮的双眸扫视众人,此时他再不复曾经的轻松姿态。
眼眸更是偷着一股杀气目视诸将,冷声道:“诸位,今夜吾等便在皇宫议政殿内等候袍泽归来!”
“喏!”
没有人是傻子,方腊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怕城中出现投敌之人,将今夜八千骑兵出城的消息透露给祝彪大军。
毕竟方腊如今的局势太被动了,尤其是今日北门险些失守,大军上下士气浮动。
因此八千骑兵出城的消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诸将坐镇议政殿,也是避免了消息的走漏。
诸将心中依然有疑惑,那就是八千骑兵出击城外大军的粮草重地,可粮草重地在哪里?圣公何时得知的消息?这些都是疑惑,但却被他们埋在了心底。
......
夜幕下,城外大军帅帐内灯火通明,诸将齐聚一堂,一个个透着不解的神色,深夜公子召他们来难道有大举动了?
帐内只有许贯忠脸上透着一股喜色,兴奋的拱手喊道:“公子,时迁兄弟送来密报,一个时辰前有一支兵马从杭州北门出去了。”
八千骑兵的调动,想要瞒过十几万的将士那是不可能的,祝彪听闻后脸上也露出了喜色,速胜的关键就在今夜!
而诸将却一个个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而祝彪未给诸将询问的机会,直接大手一挥,沉声大喝道:“传令三军,一个时辰后大军倾巢而出,强攻杭州城!”
“花荣汝率义从营火速驰援赤岸,今夜恐贼兵会奔袭我军粮草重地!”
......
八千轻骑在夜幕下悄悄赶路,若从天空俯视观看便会清楚的看到,这支八千兵马背后吊着三千骑兵同样在赶路。
南国骑兵出发的早,哪怕是绕了一个大弯,依然赶在了这支骑兵前头。
后方吊着的这支骑兵静静的在夜幕下赶路,寂静的夜幕下只有战马的响鼻声与马蹄声。
赤岸!
夜幕下无数的将士早已疲惫的躺进了营帐内休息,而一处军帐内却灯火通明。
朱武捧着一本《蔚缭子》孜孜不倦的阅读着,同时一侧还准备着笔墨不断的点点勾写,标注出自己的注解。
掀开大帐,一身甲胄的樊瑞走了进来,当看到还未休息的军师后,不由的开口道:“军师也该休息了。”
朱武这才恍然惊醒,抬头看着外面的夜色,才发现都这么晚了,笑着摇摇头看着疲惫的樊瑞轻声道:“樊瑞兄弟先去休息吧,某暗中巡视下军营就去休息。”
这句话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的樊瑞无奈的摇头,手臂上却拎着一件披风。
“军师,某陪你一起去巡视军营。”
一边说着的同时双手却没闲着,为朱武披上了披风,朱武好笑的看着樊瑞那双疲惫的双眸。
陷阵营把守赤岸,縻貹、李衮、项充三个都是浑人,冲锋陷阵勇猛非凡,但论心思细腻,三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眼前这混世魔王。
连续这几日,自己白日里不便露面,縻貹三人又摸不着头脑,压力却是大部分都落在了樊瑞的头上。
这段时间来,乌巢戒备明显提升令将士们也更加疲惫。
夜幕下军营内到处都是闪烁着火焰的火盆照亮了视线,一个个守夜的士卒疲惫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
朱武与樊瑞二人,按照朱武这几日制定的巡营路线走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生恐惊醒了帐内熟睡的士卒。
二人一路走到了大营外,夜幕下的暗哨不断从草丛中露出头,示意安全。
踏着草地,樊瑞熟练的学起了猫头鹰的叫声,顿时山林、草丛中不断传来有节奏般的声响。
草木被夜风吹动的声响中,朱武眯着眼静静的听着那一声声鸟叫,直至鸟声奚落下来后,樊瑞回头看向朱武,道:“军师,看来今夜方腊的兵马是不会来了。”
朱武笑着摇头,道:“大意不得,此时正是深夜,大军熟睡之时,更得多加小心;越是安全之时,越是危险,麾下的士卒可以放松,但咱们却是放松不得。”
见说此言,樊瑞重重的点了点头,相较于縻貹那般粗人,樊瑞却是十分珍稀跟在朱武身边的机会。
冈上的几位军师都是各有所长,当世难得的智者,这几日樊瑞如同海绵一般,不断的吸收朱武传给自己的知识。
见樊瑞如此神色,朱武会心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咱们去南侧军营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