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东门之上,密密麻麻的陷阵营士卒振臂高呼,漫长的城墙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大军跃上垛口,刀枪呼啸着落在敌人身上。
和之前少数几个点的突破不同,这一次城墙上有太多的突破口。
这样一来是因为叛军在城上的兵力着实是捉襟见肘,漫长的城墙上根本站不满这么点儿人。
当然二来还是因为敌人的进攻来的太突然了,而且站在城头上放眼望去,火光明暗中,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在进攻,因此也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排布置兵力。
看着已经涌上城头的陷阵营将士,负责东门指挥的刘黑虎脸色都变了,今天晚上的安排是刘黑虎、祖虬负责东门,闻人世崇负责西门,而李助应该北门居中策应,虽然没有想过敌人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但是这些最基本的准备措施还是有的。
只可惜现在李助根本联系不上,站在城头上就只能看见城北冲天的火柱,而也正是这将半边天空照亮的火柱,不仅仅将伪楚军队最后赖以作为屏障的粮食消耗掉,而且也将士卒的信心和勇气都一并燃烧了。
相比于白日,夜间这些将士们的抵抗更加微弱,这些都是新轮班的将士,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久战疲惫,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决心。
一座孤城能够在敌人的浪潮之中屹立不倒,除了和主将有很大的关系之外,也离不开粮草、器械等的支持。
尤其是在面对扫平田虎、覆灭契丹十万铁骑这样的对手时候,因此如果没有这坚固的城郭和充足的粮草,这些将士是不会坚持下去的。
对此想来李助与闻人世崇也很清楚。
只是这个时候刘黑虎根本找不到这两个人,自家大哥在西门那边面对的压力应该和这边相差无几,所以刘黑虎能够理解,可是丞相这个时候就算是没有办法派遣援兵过来,也至少应该派人联络询问情况,为什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刘黑虎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白日腰间的伤口撕扯出阵阵疼动感,使得其保持这清醒。
縻貹的将旗再一次出现在城头,只不过相比于上一次,这一次几乎没有人还能够阻挡他。
一队队叛军士卒看着涌上来的陷阵营将士,想着的不再是向前将他们从城头上赶下去,而是怎么才能让同伴顶在前面,而自己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城中升起的火柱无疑已经告诉他们,这定远城守不住了!
“李助已死,北门已破,兄弟们各自逃命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声呼喊骤然从下面的街道上传来,几名“伪楚士卒”仓皇的奔跑着,而从城墙上溃退下来的一队叛军兵马顿时就陷入了慌乱,很多人都跟着这几个应该是消息灵通的“同伴”发足狂奔。
不管跑到哪里去,至少不能在这里呆着。
而城墙上,刘黑虎很快也听到了城下的呼喊声,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向城池的中央部分看去,那里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刘黑虎觉得自己应该相信这句话,毕竟丞相真的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自己保持联系了。
说不定敌人真的从北门突破,然后斩杀了猝不及防的李丞相。
这让刘黑虎更是背后直冒冷气。
虽然心中很不情愿,但是刘黑虎也必须得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李助才是整个定远城的领导核心,一旦李助出了什么危险,那么对伪楚士卒斗志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哥哥,我们也抓紧突围吧,至少现在西门大哥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而且南面还没有敌人。”祖虬手中长刀染血,快步赶到刘黑虎身前着急道。
眼前战局不可控已经是必然的了,随着縻貹一马当先冲上城头,项充、李衮也在争先恐后的发动进攻。
整个城墙上放眼望去敌军的旗帜已经远远多于自家军队,而此时縻貹领着陷阵营还在沿着城墙向上城步道的方向推进。
可想而知,一旦上城步道的出入口落入陷阵营的手中,那么城墙上的伪楚士卒就只能向北门或者南门的方向溃退。
在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敌人而且又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这样绝对是彻头彻尾的冒险,更重要的是城下的士卒也就断了和城上的联系,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混乱。
刘黑虎却无计可施,他的旗帜虽然还在飘扬,但是黑暗之中叛军士卒早就已经不注意这些旗帜,对于他们来说,现在逃命显然才是最重要的。
刘黑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是李丞相,也不是自家结义兄长闻人世崇,换做这两个人在这里,或许还能带给这些将士继续拼搏下去的勇气,可是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溃败。
“走吧,下城。”刘黑虎叹息一声,朝着祖虬道:“我们先去南门。”
与此同时,不远处縻貹一脚踹翻一名拦路的叛军,那叛军士卒并不是想要和縻貹打斗,而只是逃命的时候慌不择路撞了上来,看眼前的杀星没有和自己算账的意思,三下五除二逃入了黑暗中。
而縻貹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这个在他眼中不过是小鱼小虾的家伙,目光紧接着便落在了前方的城门上。
借助火光,他看到了刘黑虎的旗帜,这个白日里与自己做对头的鸟人,今夜总算落到自己手中了。
“走,追上去!”縻貹扬起大斧,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向南城门,而身后众多将士一拥而上。
此时西城门上,闻人世崇面对的情况或需要算比刘黑虎好上一些,鲁智深的陌刀营今夜被调到了孙安麾下负责正面强攻,此时西门进攻的乃是卞祥的雄安营。
作为祝彪麾下排名前列的大将,卞祥的能力并不单纯体现在其武力上,这九尺大汉在独龙冈上除了各营将领之外,与朱武的关系最为亲厚,其自成为一州兵马都总管之后,倒是将朱武的稳重学了个七八分。
眼见着东门与北门打得热闹,卞祥却丝毫不慌,只将进攻力度也在逐渐加大,让闻人世崇不得不重视,也因此,虽然很想知道北面还有东面到底怎么样了,此时闻人世崇也不得不站在这里老老实实的迎接卞祥的进攻。
如果让闻人世崇选择的话,他更愿意选择面对縻貹,因为和这样的对手打起来才更加痛快;卞祥的进攻节奏缓慢不说,似乎也并没有率先取得突破的意思,和这样的将领过招,闻人世崇只觉得心头犹如汤煮,无比的煎熬与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