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縻貹哥哥!”
项充与李衮眼见着这一幕,顿时牙呲欲裂,咬着牙向前冲,可惜二人虽也是武艺不凡,但此时狭窄的地形中,恶人擅长的标枪却是施展不开,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办法取得突破。
一支支箭矢呼啸着从縻貹的身边掠过,显然这些叛军弓箭手也都意识到了縻貹的威胁性,所以就算是可能会伤害到其余的袍泽性命,此时他们也是顾不上了。
“杀!”几名叛军校尉怒吼着扑上来,他们手中都拉满了弓,几乎可以说是以自杀的形式对着近在咫尺的縻貹拉动弓弦。
縻貹手中朴刀挥舞的水泼不进,这朴刀相比于縻貹的开山斧轻了不少,自然也让縻貹舞起来更快。
一支支箭矢呼啸着打过来,多数都被朴刀弹开,不过还是有一支箭矢从缝隙之中窜过来,刺中了縻貹的肩膀。
縻貹骤然吃痛,闷哼一声,下意识的后退。
而几名叛军校尉冲在最前面,一齐向縻貹扑过来,与此同时,刘黑虎也终于挣脱了陷阵营的纠缠,从背后直冲向縻貹,手中的钢刀一下子举起,縻貹虽然可以清晰的听见身后呼啸的刀风声,但是眼前同样近在咫尺的刀枪,更是随时可能会取走自己的性命。
“当!”縻貹手中的朴刀堪堪拦住了两把刀,可刘黑虎的那把钢刀,眼见得就要落在他的头上。
刘黑虎到底是追随闻人世崇混迹江湖多年的,无论是动作还是时机的选择都毫无问题,只要这一刀看下去,縻貹非死即伤。
不过恰在此时,一枚流星锤斜地里飞打过来,一下子磕开了刘黑虎手中的刀,刘黑虎下意识的回头,一道头散青丝细发,身穿绒绣皂袍的身影,在陷阵营的人群中若隐若现。
能够在如此紧要关头救下縻貹的,又善使流星锤的,便只有混世魔王樊瑞了。
樊瑞本就是使流星锤的好手,又得石宝悉心传授经验,如今一手流星飞锤使得越是神鬼莫测,方才若不是心急救下縻貹,流星锤下刘黑虎非死即残。
眼见着流星锤磕在刀刃上,擦着自己的胸口掠过,刘黑虎不由得悚然一惊,这泰山君麾下还真是个顶个的能人。
想到这里,哪怕是心高气傲的刘黑虎,此时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
敌军在昨日第一次进攻的时候就倾尽全力,但是作为防守的一方,他们却只能添油加醋一般向城头增添兵力,这无疑是兵家大忌,可是整个战场的主动权都掌握在对方的手中,李助也可以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有人知道定远城还能够坚守多长时间,没有人知道敌军这样如同山洪一般的进攻,还要持续多久,但是包括刘黑虎在内,所有脚踏实地站在定远城城上的人,却并不能感受到脚下的这座城带给他们的丝毫安全感。
一名陷阵营士卒及时的将縻貹的斧头递给他,虽然肩膀上还插着箭矢,身上也不知道多了多少伤口,但是縻貹挥动大斧依旧虎虎生威,叛军士卒只能无奈的后退。
刘黑虎忍着腹部的剧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挺刀纵身而上,不管怎么说,得先把縻貹从城头上赶下去。
“列阵!”
此时不需要后方的樊瑞提醒,縻貹显然也意识到叛军的防御正在变得有条理,河东之战厮杀出来的习惯与纪律,縻貹霍然举起自己的斧子,陷阵营将士也在他身边逐渐汇聚。
如果叛军决定列阵,而陷阵营依旧以小团体的形式各自为战的话,那自然就很容易被各个击破,狭小的城头上很难让两支军队展开阵型,这自然而然也是对统帅指挥能力和随机应变能力的考验。
河东之战,无论是对阵田虎还是契丹,陷阵营都是啃硬骨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难题。
上城的陷阵营将士越来越多,所以刘黑虎很干脆的压了上来,继续僵持的话对于自家守军可没有好处。
“压住阵脚,放箭!”就在这个时候,闻人世崇的声音骤然响起,预备队总算是赶到,箭矢呼啸而来,很多为了攀爬方便而根本没有携带盾牌的陷阵营将士惨叫着倒下。
“盾牌!”縻貹的声音有些喑哑,连日的征战让他的体力流失的也很快,不过他也知道,如果抵挡不住这一次敌人反扑的话,这些人都得被从城头上赶下去。
上城容易下城难!
想要从城头上安然无恙的下去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项充、李衮同时护卫在陈智深的身边,生怕自家哥哥一时冲动又陷入重围。
縻貹霍然提起来自己手中的斧头,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力气有如刚才那样继续冲锋几次,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已经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体力正在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流失。
几名校尉也是已经下意识的聚拢在縻貹的周围,而他们的身后,源源不断的有陷阵营将士登城。
显然城下的杜壆也意识到了这是今日最后突破的机会,所以不断地向上派遣军队,只不过因为李助的援军也在源源不断的冲上来,双方只能在城墙上来回拉锯。
縻貹下意识的侧头看去,不远处的城墙上,叛军的旗帜已经被拔掉,取而代之的是孙安、卞祥、鲁智深等人的将旗,显然杜壆已经把这边能够指挥到的所有将领都派上城了。
箭矢呼啸着从盾牌之间穿梭,叛军弓箭手几乎是顶着陷阵营将士的盾牌射箭,箭矢带着强大的力道打在盾牌上,很多刀盾手只能踉跄后退。
而縻貹此时不退反进,当他看到迎面的两名弓箭手退入人群之中开始张弓搭箭的时候,伸手一把推开前面的项充、李衮二人,大吼一声,直接向着叛军杀过去!
项充、李衮有了前车之鉴,此时哪敢再让縻貹孤身一人再次陷入重围,与縻貹同时发力,前方猝不及防的叛军刀盾手被硬生生的冲开,而那些后面张弓搭箭的弓箭手,看着转眼之间近在眼前的刀斧,目光之中仅剩下了恐惧!
“嗖”一声锐响破空,一名跟随在縻貹身边的校尉中箭倒下,而縻貹不退反进,手中的开山斧大开大合,当真有劈山断水的气势,十多名叛军弓箭手几乎是被他砍瓜切菜一般砍翻在地。
“放箭!”闻人世崇眉头紧皱,对付这样的对手,他并不想堆人命。
“当当当!”
一声声金属撞击下的锐响在城头上回荡,这些箭矢有的被縻貹挥动斧头拨开,有的被从了斜地里杀出来的一人拨开。
縻貹还待要冲时,身后猛地窜出一人,樊瑞一把扯住縻貹的甲胄,沉声道:“哥哥,鸣金,收兵!”
“什么?!”縻貹瞪大眼睛,嗜血的双眸看向樊瑞,只道是自己听错了。
“杜壆哥哥有令,鸣金收兵!”樊瑞扯着嗓子又喊了一遍。
“死了这么多兄弟,老子不撤,你个牛鼻子憋不出好屁来,你怕死老子不怕死!”縻貹一把掀开樊瑞,狼嚎般的厉声道。
樊瑞却是不管縻貹此时的牛脾气,伸手向城下的方向指了指,道:“李助的将旗已经竖起来了,我们的登城速度根本比不上敌人援兵开上来的速度!公子就在城下,黑厮你若是不退,某樊瑞也不是贪生怕死的,到时候陷阵营拼光了,你自己去与公子解释。”
顺着樊瑞手指的方向看去,城下数百步外,祝彪端坐在马背上,只静静的望着城头,却叫縻貹忍不住后背发凉,最后只跺了跺脚,恨恨的吼道:“撤退!”
一名名刀盾手开始收缩,而城墙上原本各自占据一小块地盘的陷阵营将士也开始汇聚,李衮与项充都带着亲卫顶在了最前面,长矛手紧跟在他们身后,将敌人逼退。
“干鸟头,闪开!”
縻貹怒气未消,却并没有和樊瑞等人一样先退入自己阵中,反而向前踏出半步,一个人挡住两三名想要上前的叛军士卒。
“掩护縻貹哥哥回来!”樊瑞一声令下,上城的少数数十名弓箭手全部集中火力在这边,箭矢不断的落在縻貹的左右两侧,阻拦那些想要围攻縻貹的叛军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