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已经到了上朝的时候,古代除了青楼勾栏,缺少娱乐方式,睡得早自然也就起得早,因此上朝的时候,大臣都得三更起床、五更到宫门外。
甚至到了清代,因为汉家官员不允许住在内城,所以都得刚刚过了子时就起床,也就是凌晨一点爬起来。
这让祝彪想想就觉得害怕。
宣德门前,蔡京朝着祝彪大步走过来,虽然起得很早,看上起精神头却不错,见到祝彪微微一笑,一众朝臣面前,祝彪也不好怠慢,急忙上前两步:“蔡相。”
“嗯,第一次上朝吧,感觉如何?”蔡京笑眯眯的应了一句,给人一种长辈和疼爱的晚辈说话的感觉。
周围已经不知不觉有很多官员在等候,此时看到蔡京与祝彪如此,不少人都提起精神;虽说如今朝堂上王黼做了左相的位置,但明眼人都知道,蔡京才是那颗屹立不倒的大树。
一些本来就只是听到些许风声的官员心中已经有些惶然,后悔自己昨天怎么没有前去拜访这位新晋的大宋红人。
哪怕是祝彪闭门谢客,至少将自己的名剌递上去,也能表明曾经来过,表明自己是有结交祝彪的意愿的,总比现在想要上去搭话又害怕蔡京来得好。
祝彪知道蔡京这只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寒暄,但是这对于他今日已经足够了,因为蔡京往这里一站,已经在告诉周围的官员,他蔡京是支持祝彪的,甚至一些蔡京的门生故吏此时也已经站在祝彪身后周围。
这些人祝彪根本就没有见过,不过他们此时都含笑和祝彪打招呼,似乎一副和祝彪很熟稔的样子。
“承蒙蔡相挂念,尚好,在前线打仗的时候早就习惯了,这倒头就睡、说起就起的本事还是有的。”祝彪笑着说道,“若是换作原来,说不定就直接睡过了。”
祝彪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蔡京闲扯,而目光不断地在蔡京左右挪动,记住那些和自己打招呼的官员,很多人他根本叫不上名字,但是知道等会儿一旦遇到问题,他们十有**会站出来帮腔。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钟声,而紧闭的城门在这个时候缓缓打开,蔡京与祝彪一边低声交谈着什么,一边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而祝彪虽然是此番平叛河东的功臣,但此时的身份不过东平府的防御使。
这等身份放在山东与东平府算是个人物,但在这高官权贵遍地走的汴梁皇城,却是排不上号,只得跟在队伍最后面。
庞大的上朝队伍穿过宫门,走入正殿。
文臣武将分班站立,祝彪的位置正在大殿的柱子一侧,可以比较舒服的向后顶在柱子上,他只是扫了一眼周围的朝臣,便低头冥想,不再理会周遭的各种眼神。
“官家驾到!”
大内总管李彦尖细的嗓音传来,紧接着以蔡京、王黼为首的文官,和以童贯、高俅为首的武将一齐躬身,毕恭毕敬的向着赵佶前来的方向一拱手:“参见官家!”
“诸位卿家平身。”赵佶的声音有些低沉,可以想象这位大宋朝的当家人,昨夜休息的也不太好。
众多大臣入列,李彦的声音有些尖锐:“今日上朝,有本速奏!”
当即蔡京率先手持笏板出列,朗声说道:“启禀官家,河东之战已过去大半月,今日祝将军奉命前来朝中面圣,自当陈述河东战局,同时祝将军乃是我大宋年青一代少有之将星,老臣对祝将军关于当下时局的见解甚是期待,还请祝将军不吝赐教。”
这一次朝会的主要话题就是这件事,祝彪前来汴梁当然不是吃喝玩乐的,这个大家心里都清楚。
只是没有想到蔡京竟然会如此开门见山的说到此事,这显然根本就不给其余人一点儿缓冲的机会,直接将整个朝会的气氛推向最**。
祝彪结束冥想,当仁不让的出列,冲着赵佶郑重的一拱手:“末将自山东到河东,大军攻破壶关后,所经沿途也有不少被田虎霍乱的州县,这些地方有一个共同点,靠近州城县治之处尚且有人烟,可是一些荒郊几乎都是只有荒草,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翘首以盼王师······”
整个朝堂上已经完全寂静下来,只有祝彪的声音在回荡,一道道目光汇聚在祝彪的身上,他们不清楚祝彪为什么不说河东之战的事情,而是说到这些。
河东本就不富裕,百年以来,一直是大宋与辽国、西夏作战的后勤之地,田虎趁着西军攻打西夏趁机叛乱,聪明人都能想象得出河东百姓面临的是什么。
所以虽然不知道祝彪为什么会说这个,但是至少没有人会站出来说祝彪说的有问题。
“在末将看来,河东之战之后,最要紧的便是恢复河东的民生,百姓安定了,我大宋才能安定;养精蓄锐、厉兵秣马,为日后的北伐燕云做好充分的准备。”
北伐燕云!
此言落下以后,朝堂众臣俱是精神一振,蔡京嘴角微微一笑,不管昨夜如何,至少这年轻人还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高坐龙椅的赵佶来了兴致,朗声道:“祝爱卿既然说到北伐燕云,却不知如何北伐?”
祝彪最后一番话,可谓是挠到了赵佶的痒处,赵佶之所以迟迟不对祝彪做出安排,等的便是这句话。
“北伐是必要的,燕云之地乃历代先皇遗志,更是我大宋朝亿万百姓的期盼,但却不可操之过急,我们需要足够的兵员、需要足够的粮食、需要足够的资本,才能够一举扭转原本的局面,同时不叫女真人占了便宜。”
一名童贯下首不远处的将领缓缓站起来,沉声说道:“可是现在辽国政局不稳,按理说正是需要我们抓住机会出手的时候,若按祝将军所言,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
听到质疑声,祝彪的目光转移过来,那将领看上去并不像是武将,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上面并没有多少武将常见的风霜刀刻的痕迹,反倒是像一个著书立说的文人墨客,所以一身武将的衣袍穿在身上怪怪的。
似乎也意识到了祝彪的疑惑所在,那人当即一拱手:“本官延康殿学士詹度。”
眉毛一挑,李荩忱打起精神,宣和三年六月,詹度出任中山马步军都总管、安抚使要职,成为北宋末年担负对辽金等国守卫的重要将领。靖康元年三月,金宗望军攻中山、河间,詹度令士兵以水浇城墙,速冻城冰,金兵久攻不得手,两镇皆固守不下。
被宋钦宗赞誉:尔乃秉节不移,撄城固守,能出奇策,屡挫贼锋,昔张许之守睢阳,二颜之守朔郡,不足为卿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