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守双方都有着不得不坚持的理由,两军开始发力,攻城战犹如那绞肉机般,无数的生命流逝,同样这也是男儿向往的热血战场。
汾阳城头上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脑袋,接着一口口大果被抬了上来,充满恶臭滚烫的金汁从天儿降,正在攀登云梯的士卒被淋到后,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有的因疼痛难耐,忍不住一抹脸,那皮肉犹如浆糊般粘连便被摸了下来,令人头皮发麻,给人一股心底上的恐惧感。
还有那滚木石块,不断的从城头上抛飞而下,顿时正在攻城的士卒响起了阵阵惨叫声。
“倒挂攻城梯,贴住城墙,躲避擂石滚木。”解珍、解宝二人见此一幕,猛地朝着攻城大军沉色喝道。
一边大喝,一边亲身示范,便见得解珍、解宝二人把住工程梯两侧的粗壮树干,倒转身形,不再面对城墙,而是背对着城墙,身体尽力的往城墙靠,一时间落下的擂石滚木绝大多数都打在了工程梯上,少有能击中的。
见此一幕,工程梯上的士卒皆是有样学样,竟是一瞬间减少了伤亡。
大军后方的杜壆,遥望着前方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道:“倒是有些本事,可惜跟错了人,埋没了这身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本事。”
“杜壆哥哥所言极是,不过也正好,此番有孙立带来的一万梁山军打头阵,也好叫咱们保存住自己的实力,否则打下汾阳城,折了太多兵马,公子那里追究起来,咱们却是不好交代。”
见说此言,杜壆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兄弟慎言,这种话你我心知肚明便可,用不着说出来。”
李懹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道:“那哥哥,可是继续强攻?”
“强弩覆盖交替掩护,投石车炮轰,攻城大军死命登城。”
杜壆沉声一喝,麾下的士卒仿佛不要钱般,根本不顾及将士的性命,冷血的将令不断下达。
空中箭矢互相乱射,巨石、冒着呛人恶臭气息的金汁不断从城头泼下来,哪怕再彪悍的士卒都不禁发出阵阵痛苦的悲鸣声。
漫天的厮杀声下,战马打着响鼻连连晃动,马背上的杜壆凝视着城头的战况,短短一个时辰,攻城大军已经伤亡惨重,但同样在铺天盖地的箭雨和投石车的炮轰下,伪晋守城叛军伤亡同样也不小。
虽然此番攻城的部队都是梁山军,但是孙立从盖州带来的梁山军也不过万余,一来伤亡总有尽头,二来若真将这伙子梁山军拼尽了,公子在宋江那儿面上却是也不好看。
只让杜壆觉得不满的却是这伙子梁山军的战斗力,想来当初自家公子兵围梁山泊,与那钱伯言瓜分梁山时,那宋江去芜存菁,留下的梁山军都是昔日的精锐喽啰,哪知今日一见,竟然是这般不济事。
此时大军后方的孙立冷眼看着前方攻城的大军,嘴角微微上扬,只有孙立与其胞弟孙新,以及两位心腹解珍、解宝兄弟四人知晓,此番从盖州带来的万余兵马,其中不过两千原本的梁山军,其余皆是盖州的伪晋降兵,只不过兵孙立训练月余,包装成了梁山军的身份,所防范的便是今日这般被消耗的局面。
“兄长,咱们此番这般做,真不会出问题么?”
小尉迟孙新坐在马背上,面容上多少有些不安,只前方那杜壆可不是等闲之人,那泰山君是何等人物,往日如何威压梁山且不去提,便说如今连坐拥五州之地的田虎与十万契丹人都败在其手中,可见这人是如何了得。
杜壆能在那泰山君麾下一帮子虎狼之将中,稳居第一大将的位置,便足以看出此人的能力非凡,在这等人眼前耍花招,却是由不得孙新不心中忐忑。
对于自家兄弟的忧虑,孙立自然了然于心,只意味深成的说道:“无妨,这等伎俩本就瞒不住,但只要咱们不说破,谁也拿不出证据来;此番田虎覆灭,那泰山君已经不是我们能仰望的了,日后或许是再也不会相见,咱们兄弟要想这大宋立足,首要的还是自己手中有兵马才行。”
见说此言,孙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心中的忧虑并未减轻;那泰山君本就与自己兄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说以后难有交集,但若此番将其惹恼了,却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来。
血红的晚霞如幕布般在天穹上铺开,日落西山时,解珍、解宝兄弟终究还是领着一小撮精锐,突破了汾阳城头左侧的一处防御,连续登陆下,城头上已拥挤了数十名攻城的士卒。
杜壆看到这一幕后,也暂时放下了对孙立的成见,振臂一挥兴奋的大吼道:“传令花荣将军,义从营绕城射击掩护,大军全面攻城。”
咚咚咚~
震天的擂鼓声下,攻城大军仿佛打了兴奋剂般,疯狂的冲锋起来。
“杜将军,末将请战!”霹雳火秦明却不似孙立那般心思深沉,前翻几次都是跟着祝彪麾下的大军行动,如今已算是把自己全心全意的当成了此番征剿田虎与契丹的战将,见此良机,当时朝着杜壆抱拳道。
此时对于秦明的请战,杜壆却是没理由拒绝,自己麾下此番虽有五万大军,但战将却少,花荣与韩滔要统率义从营,自己的副将单廷珪需统领后军;盖州来的孙立一伙人面和心不和,用起来不顺手;此时能用的,也就只剩下秦明。
杜壆大手一挥,喝道:“秦明听令,命你率两千精锐速速攻占城头。”
“末将领命!”霹雳火秦明沉声一喝,翻身下马,自领大军而去。
山呼海啸般的杀声,响彻在汾阳城上空,秦明的身影一出现在战场上后,攻城大军的士气瞬间攀升,无论是昔日的梁山军,还是杜壆麾下的数万兵马,都曾见识过这员虎将的厉害。
一袭熟铜甲的秦明率领着两千精锐冲到了城头下,所迎接他的是漫天的箭雨与滚烫的热油,秦明望着城头之上,脸上露出一抹狠厉的色彩。
绕城掩护射击的花荣伏在马背上,见此一幕,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短暂的犹豫过后,手中画雀弓拉满弦,三支箭矢电光火石而去。
箭无虚发,每支箭矢射出后,城头上都会响起一阵哀嚎声,而伴随着花荣三支箭矢之后,义从营的箭雨也随之到来。
汾阳城头惨叫连连,秦明侧过头,见着不远处的义从营骑兵呼啸而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便是如此,真论起来,自己却是对不住这位昔日的大舅哥。
短暂的沉默过后,秦明身形一震,口中咆哮道:“兄弟们,死命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