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月初大军自东平府出发,一路快马行军五七日,已至相州境内。
相州南部,有一县城,唤作汤阴县,荡水出县西石尚山泉,流经其县……县因水以取名荡阴,唐太宗贞观元年,以水微温又改名汤阴。
汤阴县在此时或许籍籍无名,但在数年之后,便会一位人杰的崛起,便后世人所熟悉。
汤阴县城东三十里永和乡孝悌里,祝彪吩咐大军暂停休整,便与萧嘉穗打了招呼,领着卢俊义、林冲、武松、杨再兴与焦挺五人,往左近的王家庄而去。
王家庄庄子不大,住着的庄民大都姓王,庄子的领头人,正是日后岳武穆麾下大将王贵的父亲王太公。
进了王家庄,祝彪倒是未急着去寻那人,而是前往拜见了王太公;王太公虽唤作太公,但也不过年岁五十,古代人的寿命较短,许多人四五十岁,便已经自称老夫了。
未等到祝彪等人到家,便见着一位精神头十足的老者迎了上来,对着祝彪等人问道:“不知几位来我王家庄所为何事?”
王家庄乃是偏僻所在,平日里都是庄内人走动,就算是外来人也是熟面孔,今日祝彪等六张生面孔入庄,早便有庄民前来告知了王太公。
祝彪朝着王太公拱了拱手,道:“见过太公,在下山东祝彪,乃是朝廷派往河东征剿田虎的主将,今日行军,路过此地。”
“老朽不知什么朝廷征剿田虎的主将,只常听人提起,山东有个仁义无双的泰山君,年岁不过二十出头,也是唤作祝彪,可是阁下?”王太公将信将疑道。
“江湖薄名,太公无需在意,那也是我。”祝彪复又朝着王太公拱了拱手。
见说此言,王太公却是依旧未放松警惕,又道:“阁下既是泰山君,想来也不会在我们王家庄胡来,只不知阁下既然要去剿灭田虎,此等国家大事当头,为何来王家庄盘桓?”
祝彪倒是不嫌麻烦,依旧笑道:“不瞒太公,我身后的这三位兄长,乃是如今住在贵庄的铁臂膀周侗大侠的弟子,此番大军路过汤阴,特地前来探望。”
听得此言,王太公面色一怔,朝着祝彪身后的几人上下打量一番,当先走到卢俊义面前,问道:“你可是大名府的玉麒麟卢俊义?”
卢俊义闻言点了点头,又见得王太公走到林冲面前,问道:“你可是东京城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
“正是。”林冲应道。
王太公微微颌首,最后有冲着武松问道:“你可是在阳谷县做都头的武松武二郎?”
武松点了点头,问道:“太公如何晓得我师兄弟三人名讳?”
得了三人肯定的答案,王太公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沉声道:“你三人的名讳,乃是周大侠告诉我的,不过你们却是来晚了,周大侠年前已经仙逝了。”
“什么?师傅怎会仙逝了?”
卢俊义、林冲、武松三人闻言,如遭雷击,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王太公,浑身颤动。
祝彪看着三人神色,心下叹了口气,此事却是祝彪疏忽了,于公于私,却是应该让绣衣使多注意汤阴县的动静;然而也怪不着绣衣使,实在是如今的大宋江山太过纷乱,田虎、王庆、方腊这三处,便叫马灵、时迁脱不开身,石秀又要监管海路,燕青那边盯着汴梁城,便是如今杨林、曹正、朱贵等人也是分身乏术。
“太公,不知周大侠是因何仙逝的?仙逝前可留下什么话?”祝彪朝着王太公又是拱手道。
此时王太公清楚了几人的身份,说起话来温和了不少:“周大侠倒是去的轻松,无病无痛,寿终正寝,如今被安葬在庄子的东边;周大侠生前曾言,他过往收了三位弟子,便是卢俊义、林冲、武松,在他死后,必会前来寻他,周大侠让我转告三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莫要仗着一身本事,为非作歹,周侗一生行事,俯仰无愧与天地,如今寿终正寝,此生无憾,三位无需挂怀。”
卢俊义、林冲、武松三人闻言,俱是虎目含泪,这三个往日里刀枪不避,铁打的英雄,彼此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悲痛。
“太公,不知庄上哪里可以沽酒买肉,我这三位兄长,想去祭拜一下周大侠。”祝彪将卢俊义三人情绪低落,便全全安排出言道。
“此事不妨,几位先随我回家,我叫家里的浑家准备好酒肉,便带几位去祭拜周大侠。”王太公心中没了警惕,露出淳朴的笑容来。
祝彪谢过了,便领着几人跟着王太公往家中而去,不多时到了一处小院,王太公朝着屋内喊了一声,转出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
王太公与妇人说了话,那妇人便去准备酒肉了,这时却有一少年走进小院内,看了祝彪等人一眼,朝着王太公道:“爹,家里来客人了?”
听得言语,王太公微微一笑,朝着祝彪等人道:“这是老朽小儿子王贵,过往也曾跟着周大侠学艺。”
说完这话,王太公便指着卢俊义、林冲、武松三人道:“这三位与岳小子一般,都是周大侠的亲传弟子,算起来也是你的师兄。”
那少年闻言,浑身一震,忙朝着面前三人推金山倒玉柱的拜道:“王贵见过三位师兄。”
卢俊义、林冲、武松三人见状,忙七手八脚的扶起王贵,上下打量,武松忽的道:“师傅曾经写信与我,说在汤阴收了块绝世璞玉,可是你?”
见说此言,王贵眼神一暗,道:“我可没那么厉害,我只是师傅的记名弟子,师傅他老人家说的绝世璞玉不是我,乃是岳飞师兄。”
“岳飞?”卢俊义三人俱是叹了句。
祝彪此时神色有些恍然,这个名字,还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迄今为止,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
简单的叙话些许时间,王太公的浑家从屋内提出一个竹篮来,里面装了酒肉,递给王太公,祝彪等人拱手谢过了。
“爹,你在家歇息,三位师兄要去拜祭师傅,便由我来领路吧。”王贵接过竹篮,对着王太公道,说完便领着众人往外走。
祝彪六人辞别了王太公,在王贵的带领下,便径直往庄子东边而去。
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小山坡,那山坡上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茔,墓碑前,一位一身黑衣的劲装少年,正全神贯注的挥舞着手中的红缨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