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院,准点来到单位的许多年,先到保卫科,去看望秦明辉。
后者已经大变样了,更瘦了,更加无神了。
比之前的姜东阳更加不堪,但也更不敢死。
毕竟他还很年轻,十七岁都还不到的年龄,哪会想死呀?
国庆节留守在保卫科的莫成友和小温两人,联合收拾了好几次秦明辉。
所以,这会儿的秦明辉,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许多年到的时候,透过三号室送饭的小窗口,还能看到秦明辉在做俯卧撑。
挺认真的样子,就是没有多少力气,还坚持不了几个。
看到秦明辉这样,许多年也没有搭理,起身便回了办公室。
走进第五设计室,跟陈小娴等人打了一声,他便准备开始今天的‘假装工作’。
今天是国庆后第一天回来工作,按照节前的预计,没那么快有任务下来。
所以,许多年已经计划好了今天要看的书本。
只不过,刚刚上班没多久,工作人员就来喊他了。
计春耕办公室,许多年领了任务,说是一个之前他们第五设计室的设计图纸出了问题,建设局那边要求他过去现场看看。
对于这个任务,许多年是有些抗拒的。
但总不能派遣顾海山他们过去吧?
他们只是设计员,去了估计也是白瞎。
没办法,许多年只能自己跑一趟了。
不过,他还是在单位里看书到九点半,然后才起身出门。
根据之前的地址,许多年很快便来到了施工地方。
这里是一处普通住宅小区的施工现场,目前已经完成了三层楼的混凝土浇筑工作。
只不过,许多年看着墙壁外围搭建的竹制脚手架,顿时皱眉不已。
按理说,就算是只有五层楼高的建筑,搭建脚手架的时候,也应该做好防护才对。
可眼前这个脚手架,一点都不专业。
建设局下属的施工单位,就是这样干活的?
那些工程师都是瞎了么?还是说为了省那点材料钱?
然而,现在的脚手架,都是竹制,可不是后世那种钢板材料,并且有很多安全规范。
所以,竹子值几个钱?
许多年没吭声,因为他不是建设局的工程师,更不是什么监理,对此没什么发言权。
“同志你好,请问一下,你们单位的监理工程师在哪里?我是设计院的设计员,今天过来找一下你们的工程师.”
看门的大爷,有点耳聋,眼皮子耷拉,似乎没睡醒。
“您说什么?”
“我说同志,请问伱们单位的监理工程师在哪?”
“哦,您是工程师啊,您来这里有什么事情么?”
许多年不想跟对方废话,看到里面有个工人,赶紧叫住对方。
工人一听是设计院单位的设计员,脸上顿时恭敬了起来,然后热情地帮忙带路。
走进工地内,许多年便跟对方聊了几句。
这些施工单位里的工人,过去原本是私人建筑工队的,几年前被收编了。
不过,即便这样,他们的待遇也没有好太多。
毕竟工地里都是脏活累活,赚的是辛苦钱。
工地旁边有一处小房间,是搭建的简易工地房屋,是监理等人平时的办公场所。
随着许多年走进来,里面翘着二郎腿的鲍彦新赶紧放下腿站了起来。
“您是?”
鲍彦新以为是领导来了,所以很是恭敬。
给许多年带路的工人,连忙说道:
“监理,这位是设计院来的设计员许多年同志,来找您商量设计图纸的问题。”
说罢,工人便准备出去了。
而此时的鲍彦新却突然坐了回去,继续翘起二郎腿。
表情有些欠扁,语气甚是不屑:
“你就是许多年?”
许多年心底是懵的,自己好像是第一次来吧,之前也没有见过对方。
但对方好像听说过他,而且语气极为不善。
也就是说,自己以前得罪过对方!
这就很奇怪了。
心底纳闷的同时,许多年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嗯了一下。
只见突然脸色突然变得很生气的样子:
“哼,你们设计出来的图纸也太烂了吧,没什么技术含量就不说了,这怪不了你们,毕竟早就听说你们单位有些人都是混日子的.”
“可是,拿出来的图纸居然有非常致命的错误,导致我们工地有好几位工人同志都因此受伤了.”
说着,鲍彦新还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份图纸,丢到许多年面前:
“这就是你们设计的图纸,水平高度有误差这种基础错误就不说了,设计出来的结构也是极为不合理的”
许多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表演,一句话都没有说。
因为对方大概率是不讲道理的,而且对方此时喋喋不休,那索性让对方把这口气出完再说。
过了一会儿,鲍彦新说完了,看到许多年还是那副表情盯着自己看,不由恼了:
“你看着我干什么?不知道把图纸捡起来自己看呀?”
后者毫无感情地说道:“你是在叫我么?”
“废话,这屋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叫你,难道叫鬼啊?”
“你自己扔的图纸,为什么让我来捡?”
鲍彦新更生气了,站起来道,“你们设计出来的错误图纸,难道不应该由你们来承担责任吗?”
许多年顿时笑了,“是么?难道你不知道所有从设计院单位发出去的图纸,都要经过办公室主任和建设局领导审核批准之后才可以拿出去用的么?”
“刚才你说的这些问题,根本不可能成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们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和建设局领导都是碌碌无为的大庸才;”
“第二种则是你们搞出来的假图纸,这位监理同志,你说是哪一种可能呢?”
听到许多年的分析,鲍彦新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强硬道:
“反正我不管这些,就是你们第五设计室拿出来的图纸不合格,结构不合理.”
说着,他自己亲手将地上的图纸给捡了起来。
接着,似乎为了说服许多年一样,把图纸摊开来。
指着图纸的几处已经画出来的错误,大声道:
“这就是证据,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第五设计室的图纸?这是不是不合理的地方?”
许多年扫了一眼,便道:
“高手啊,模仿得挺到位的嘛,一般人还很被你忽悠了呢。”
只一眼,许多年便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他们的原本的图纸。
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画画高手的。
别说建筑行业了,就说古董行业,有不少制作古董赝品的大师,在民国时代就已经极为出名。
特别是那些临摹古代墨宝的赝品大师,不仅在画画技巧上面趋于宗师之境,其他作假作古等手法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当然了,眼前这副设计图纸,只是简单的模仿,并没有太多高明的手法。
要不然,许多年也不会一眼看出来了。
鲍彦新闻言,却是脸色再变。
他没有想到,许多年眼睛如此毒辣,只是扫了一眼罢了,就立马道出了真相。
简直是魔鬼般的存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敢说这图纸不是你们的第五设计室的么?”
见对方还在聒噪,许多年顿时有些不耐烦了。
“你身为监理,也是懂图纸、会修改图纸的人,你自己能一眼看出来这图纸的设计结构极为不合理,难道我们设计院的所有人都是蠢材么?”
“你口口声声说第五设计室,就是想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呗?”
“我只能说你是被人当枪使了还感激别人,你是真的愚蠢!”
当即,许多年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只铅笔,在图纸圈了起来。
把其中六处模仿得很不到位的地方给表明了出来,因为手法习惯的问题,画出来的线条粗细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
毕竟每个人的习惯都不太相同,而许多年画的图纸,都是一气呵成的,根本不会有停滞感。
所以,看起来十分顺畅流利。
然而,鲍彦新依然不死心,指着印章和签名,说这个总不能造假吧?
许多年顿时跟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看着对方:
“我用得着去证明印章的问题么?且不说胡萝卜就可以雕刻一个印章了,就算是你们拿了建设局领导的印章,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就我刚才画出来的位置,足以证明我的清白了。”
“你们可以继续仿这些图纸,我保证你们不会做不到百分百复刻。”
“如果你还继续这么幼稚地想要污蔑我,呵呵,请随意,你们高兴就好。”
“不过呢,我回去之后,就会跟我们领导反馈这件事,到时候你,鲍彦新同志,呵呵!”
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许多年笑了笑,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用不着他来惩罚对方,或者打对方一顿出气。
因为单位自有办事的规章制度,到时候建设局领导责罚下来,鲍彦新不死也脱层皮。
毕竟这种事,可不是小事儿。
鲍彦新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他很想把眼前的图纸给撕了,可是他之前就已经提交了相关的文书,由建设局传递给设计院。
这些都是他犯错的证据,到时候追责下来,他逃脱不掉。
不过,他还有靠山,他的靠山,他的靠山肯定不会看到他去劳改的。
目光可怜地看了对方一眼,许多年转身离开了。
刚走了几步,又回头道:
“再善意地提醒你们一句,脚手架的安装明显是有问题的,再不加固防护栏,恐怕会出问题。”
“切,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搭建脚手架的,安全得很,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扮好人。”
见鲍彦新不领情,许多年撇撇嘴,转身离开了。
但,他刚走出简易房屋,就听到了一声巨响。
视线里,前方一个影子突然掉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痛苦的哀嚎声以及其他工人的惊呼救命声。
许多年拔腿便跑了过去。
从三层楼掉下来,就算不死,也会受伤,而且是重伤。
此处住宅小区的楼层高度一般,也就是三米左右并不算很高。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人影是从六米左右的高度掉下来的。
听到动静走出房屋的鲍彦新,也看到了那边的动静,以及许多年奔跑的身影。
不少工人已经围了过来,靠近地面的受伤工人。
许多年赶到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大感棘手。
按照他的处事原则,遇到这种事情,就不应该凑上前。
但人命关天的事儿,能帮则帮。
况且这位受伤的工人,赫然是刚才给他带路的那名工人。
只见地上躺着工人痛苦哀嚎,因为他左腿的大腿内侧被一根钢筋穿透了,血淋淋的一幕,极为骇人。
旁边的工人和随后赶过来的鲍彦新等人看到这一幕,都很不忍心,甚至有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许多年连忙喝道:
“你们散开一点,别挡住他呼吸了。”
“快点派人去附近的医院喊医生过来,有没有钢筋剪刀?快点拿过来救人啊!”
一边喊话的时候,许多年一边帮忙用力撕开工人左腿的裤子,查看伤口。
同时用撕下来的裤子,绑住了大腿,减缓血液的流失速度。
通过查看伤口,不幸中的万幸,是钢筋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穿透侧边的肌肉。
钢筋大约小拇指粗细,带着血肉的这一头冒出来三厘米左右,最顶部的地方极为尖锐。
下方则还有十多厘米的位置,且连通着下方的水泥地基。
旁边还有几根这样的钢筋,其中一根钢筋,距离工人的头部仅仅三公分。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那么多根钢筋,只中了一根,而且只是在大腿上面,要是换成身体的其他部位,简直不敢想象。
这让许多年十分不理解,这种地方,居然没有任何防护。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刚才已经有工人拔腿跑出工地去喊医生了,也有人去拿钢筋剪刀了。
工地里自然是不缺钢筋剪刀的,所以拿来之后,很快就可以剪断钢筋了。
钢筋电锯这种东西,目前内地应该是有的,但大概是在那些大型工地里才会有,比如大会堂等这样的地方。
剪断钢筋之后,许多年让人找来担架,然后抓紧时间把工人送去医院,否则再晚一点,指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钢筋明显是刺穿了大腿动脉,虽然许多年刚才已经绑住了内侧的大腿。
但如果不及时治疗,流血过多也容易造成休克,甚至是死亡。
加上工人是从六米的位置摔下来,鬼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位置受伤了?
不过,从工人痛苦的哀嚎声来看,他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此刻的鲍彦新已经彻底呆滞住了,眼看许多年跟着担架就要跑,他突然拉住了许多年。
“你这个乌鸦嘴,要不是你刚才说什么不安全的话,工人能掉下来么?”
“我们以前一直都好好的,就是你今天来了之后,就出事了,你是不是扫把星?”
被拉住的许多年,听到这话,都彻底愤怒了。
一巴掌甩了过去,直接把鲍彦新打倒在地,嘴角溢血。
“真特么白痴!”
其他工人也很生气,看向鲍彦新倒地的时候,顿感解气。
许多年这才让大家抬着担架,抓紧时间去附近医院。
刚没几步,又让人把鲍彦新给架上,等下让他支付医药费。
工人们还很听话,当即便去拉着鲍彦新,跟着担架后面一起去医院。
大家还不能走太快,而且还得帮助担架上的受伤工人扶住腿才行。
即便这样,工人还是哀嚎了一路。
路人看到这一幕,都纷纷驻足,看到担架上的工人,大家都忍不住皱眉且议论纷纷。
太惨了!
被钢筋穿透啊,这可是重伤啊。
走进半路,遇到了一个去医院喊医生的工人,后面还跟了两名医生。
许多年心说,这年头的医生,太有责任感了。
有了医生陪同,许多年就没有继续跟着了。
这本来跟他也没有太大关系,何况有医生在的话,那么受伤工人大概率可以捡回来一条命了。
于是,他脱离了队伍,回到工地,骑着自己的二八大杠回了单位。
节后上班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糟心事,讲真的,许多年还是很不解,到底是谁到捣鬼?
回到单位,许多年便直奔计春耕办公室。
“主任,您知道我今天碰到了什么事情么?”
计春耕疑惑不已,看着许多年身上还带着血迹,不由脸色微变:
“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你衣服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
当即,他把今天遇到的奇葩事儿说了出来,然后让计主任帮忙,将这事转告建设局。
毕竟这是大事儿,所以必须要查清楚,也要惩治一番。
听完这件事的计春耕顿时严肃了起来,脸上浮现一抹怒色:
“反了天了,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多年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简直无法无天,这样的害群之马就应该踢出去.”
“对了,还有你刚才说的脚手架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次偶遇吴阶平
沉甸甸的粮仓起伏不定、刘婉秋、杨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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