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一早就备好了,步骤心头演练过几十遍,来回地煮与砸并没让丁雪微手忙脚乱,相反,在这过程里她还发现了问题。
一般的纸臼太小,施力范围太窄,竹纤维不是被打散的,而是被舂碎了。
也不是绒绒的纸料不好,而是怕做出来的纸缺少韧性,散渣。
“十九哥,这一锅咱挑到泉边用石碾试试。”
打被拨到她跟前,所有一切都听她安排了,别说用石碾,就是用嘴嚼都只是她的一句话。
片刻工夫,十九带着其中五人,与丁雪微担着竹片出现在石碾边。
“咦,徐爷爷,徐哥哥!”
通常,村里人不会在早上使用碾子,早上大伙都在地里忙活,一般来说,用碾子的时间都会是晚饭后。
有需要的人家会早些时间歇工,吃了饭过来。
看到徐家爷孙丁雪微有些诧异。
“家里豆面接济亲戚了,中午等着吃。”徐老含笑解释:“就快好了。”
丁雪微等人担着的竹块一眼可见,徐老倒是没说我让你的话。
表示了解地点了点头,丁雪微上前帮忙。
村里这个石碾不小,碾盘直径宽达两米,碾轮最厚处三十来公分,推起来还是挺费力气的,徐家爷孙额头密布着汗水。
对丁雪微等人的帮助,爷孙俩没拒绝,原本还得在小半个时辰才能细腻的豆面在丁雪微等人的帮助下,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
“家里今儿没事,你尽管吩咐你徐哥哥。”收拾好,徐老爷子冲丁雪微一句。
丁雪微含笑拒绝:“我这边人多,再来,不过试试。”
“···那,有需要你说。”徐老爷子迟疑。
“我可没客气过。”丁雪微浑不在意。
她用到人时确实不会客气,可她的不客气通常都伴随着厚重的报酬,说大伙帮忙,还不如说是给大家一个接受她好意的机会。
敛了敛目光,徐老爷子没再说什么,爷孙俩背着七八十斤的豆面离开。
相比稻谷,豆子,这泡了敲,敲了又煮的竹片简直折磨人,不过,相对面积不大的纸臼来说,这石碾,推顺后简直不要太轻松。
“应该再将纤维敲松些。”
丁雪微一嘀咕,十九就让人去取工具,不多时,没有推碾的三人便在一边嘭嘭敲打了起来。
这儿看看,那里瞧瞧,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大小花送来稀豆粉,她才知道已经正午了。
“雪薇姐,那边先送了,我们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先送了那边。”大花边拿碗筷边说。
中午吃稀豆粉,晚上煮面是丁雪微早上计划好的,豆面都是她泡的,张家母女这把手倒是搭得不费力。
“我娘说,晚饭你也不用急,需要送来的咱也给送过来,牲口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姐妹会处理好。”
不该计较的时候没必要计较,一心放在造纸上的丁雪微干脆将做饭的事儿交给张家母子。
边吃,她边交代晚上用什么打汤头,新收的鸡鸭鹅蛋该怎么送。
对认真做事的丁雪微,张七婶儿是真瞧得明白,而她一着急,村民们就被影响到,这天的晚饭,家家都吃得早些,饭后,一半去了牲口棚那边,一半来了石碾边。
经过一整天的碾压,碾槽里的物质已经变得松软绵密,与竹片是一点相似处都找不出来。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理智上来说,捞纸应该放在明儿再做,可瞧着碾槽里的纸沫,她就没办法冷静地等待明天的太阳。
“十九哥,碾子打扫干净你们就去休息吧。”
“不累。”十九脸色有点不好,转了一天,有点想吐。
看了他几秒,丁雪微也不强人所难,让他带人将碾槽里的纸沫收拾好便又摆了一碾竹松。
村里人的好意她不能拒绝不是。
将这边的事情交给村里人后,她领着其他人回到牲口棚边,不多会就将工具铺展开。
捞浆并不容易,翻纸更难,直到晚上十点左右,她才将第一张完整的纸从纸帘上取下,而有了前面的种种经验,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是越做越顺,半夜时分,纸榨上已经有两公分的厚度了。
“嘶!”
歇下来,她才发现肩膀痛得难耐,而扬起的头真对高升的月亮,这才发现已经不早了。
“大伙~”
那里还有大伙,就是侍卫们,都只剩十九跟另外两人了。
“之前便让他们休息去了,碾子上的取了回来,明天再稍微碾下就行。”十九告知。
十九话音才落下,捧着夜宵的张七婶儿就过来了。
“正好。”
没有人天生就小气吝啬,再来,做的是丁雪微的也知道她一向不亏待人,张七婶儿送来的宵夜很丰富。
十九三人一人两颗炸蛋,三个软饼,丁雪微两颗炸蛋一个软饼。
“婶儿,咱俩一人一半,我吃不完。”丁雪微将自己的份分出来。
张七婶儿倒也不拒绝,不过,她只掰了三分之一软饼:“晚饭吃太多了。”
强塞难看,丁雪微也不再继续,快速吃了便与张婶儿踏上了回家路。
这一天她用脑太多,睡下时又已经是下半夜,第二天起来时太阳都老高了。
“雪薇姐,我给你打水。”
听到开门声,留在家里的小花就立即奔向厨房,丁雪微走到厨房门口时,她将洗脸水都调好了。
昨儿寻思着一天三餐太过麻烦张家母女,就想到油焖饭这一办法,早上焖一锅,不止早上能吃个饱足,中午也不用再浪费时间,热一热就好。
锅盖掀开,油滋滋的焖饭香气弥散。
“雪薇姐,你铲锅底些的,我不久前才看过,锅底些的还热乎。”
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吃不香,煮了个蛋花汤后丁雪微拉着小花陪吃,待她歇碗,小花都撑得揉肚皮了。
“我觉得,中午不用吃了!”
“没事,你正长身体呢,一会儿就消化了。”
“消化不了,都到喉咙这里了!”
小姑娘蹙眉比画,跟着打嗝:“嗝,嗝,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撑过!”
丁雪微炯炯有神:她是塞娃儿塞习惯了!
“给你泡杯茶,喝点茶会舒服些。”
“别,雪薇姐,我喜欢这种感觉。”小姑娘傲娇又得意:“我要好好记住这种感觉。”
“·····”
丁雪微满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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