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李氏恶心到,丁雪微就想,明儿早上问大夫,若是可以回家休养,便回去了,却不想,不久后狂风大作,半夜十分突降骤雨。
啪啪落在瓦片上的雨滴,仿佛在试着击穿瓦片,呼呼咆哮的狂风推搡不甚紧致的门窗。
屋里,昏黄的灯光张牙舞爪地将毫无睡意的两人身影撕扯揉捏。
一年前,也就是这么个雨夜里,江坝决堤,漫漫洪涛尽情席卷吞噬,紧接着,不停的雨水助势纳威!
对雨水,如今的丰城府居民,都有种无法言喻的复杂心情!
没雨,怕庄稼旱死,有雨,怕人也跟着涝死!
“雪薇,你说,这雨,明儿早上时会停吗?”
此时的小李氏,音调里虽透着担心,恐惧,却一点不做作。
她是真怕大雨一下就是几天!
“谁知道。”
丁雪微的忧虑不比她的少。
这么大的雨,哪里还有心思吃早饭,不过是借口出去看看情况罢了!
田里,红薯南瓜被淹了,瓜子花生也被泡了,便是辣椒,玉米都没有一株在雨过天晴时保持站姿!
十一一早,丁雪微便奔波在了田野上,吴掌柜瞧见人时,她浑身湿透,一双脚被泥土包裹。
天灾**都没法阻止,几个女人倒还算冷静,点点头后站在门洞处观望。
“各位放心,出水孔干干净净的。”药馆掌柜走近与妇人几个说。
小李氏说得真切,丁雪微听着却只有好笑。
正有此意的丁雪微,猛然回头。
“爷爷,我去前头看看。”丁雪微弯腰站起。
第二天一早,城门口排起了长龙,出城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
“老五跟守城的差爷们不是很熟?”坐在车厢里也被打湿衣裳的小李氏怂恿。
发现她讽刺的目光,小李氏有片刻心虚。
许久后,缓过神来的小李氏想要解释。
担心,她们在药馆里,便是担心,让自己去找药馆的人就是了,那里需要她这个外人去掏出水孔,分明是使唤她使唤习惯了,但凡有吃力不讨好的事,都觉得应该她来做。
丁雪微下车时,处于马头前的丁老五后退几步,目光隔着雨帘相交,丁老五抬起双手:“你牵马,我去前头瞧瞧。”
“爷爷,我去取早饭。”
“雪薇,你别误会,我不是怕会有什么意外,只是纯粹的有些担心这药馆会被淹,若非我腿脚不好,不会让你去淋这个雨的。”
小李氏瑟瑟发抖。
“我有点不放心家里。”
中午,两人在厨房里会合,下午也自行解决了。
“爹~”
“这么大的雨,出水孔会不会被堵?”小李氏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发抖:“雪薇,你出去看看,可别让院子淹水!”
丁老头注视了她几秒后点头。
一瘦弱男子忽地往内院走,很快,回转的他也跟药馆借了蓑衣斗笠,紧跟着又有两人开口。
…
“李氏,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我去就是。”丁雪微给了他个没必要的眼神。
被困在城里过,丁雪微的担心丁老头是一眼便知,而丁老五,听得多了,心头自然也有数,接了蓑衣斗笠就出了门。
丁老五给了爷孙俩一个没事的眼神。
不用担心城里淹水,丁雪微吃了后便躺下休息,而为了方便,取回早饭的丁老五也买了碎米。
丁雪微也不跟她争辩,收回目光就穿戴起来。
丁雪微突的出声。
经过去年,对这样的大雨毫无反应的除了聋子,可能就剩襁褓里的婴儿了,丁雪微这边拉开门的同时,隔壁几家也先后打开房门。
雨夜总给人一种阴森绝望感,当又一个雨夜来临,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无心睡眠。
见托着灯的丁雪微,丁老头安抚。
紧跟着丁雪微的几个妇人不好继续上前,在丁雪微走近丁家父子时,停在门洞处。
在丁老五提着食盒,挎着包袱,背着新斗笠蓑衣回来时,药馆里的陪护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跟他们一样来自城外,担心也没法子离开。
丁老头沉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转向丁老五:“你去吧。”
淡淡的李氏两个字,让想要据理力争的小李氏彻底没了脾气。
她们出门得早,雨水也没在城里堆积,出城不过早晚的事,真心没必要为了赶这点时间去求人!
才觉得在城里没有点房产不方便的丁雪微,差点没让这场大雨劝退,而这雨,一下就是四天,这四天里,它不止没有停止过,还一直保持着差不多的大小。
时间在这哗啦啦的雨水里显得格外漫长,短短半夜,众人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而随着晨光的显现,心里的忧虑更加繁茂。
之前,公爹不是没用严厉的目光警告过她,可之前每次都不过警告,这次,那双洞察敏锐的双眸里不止警告失望,还有些她说不出来却害怕的东西。
半掀着车帘,看着车外情况的丁老头蓦然一个历眼。
“先吃。”
不止不敢再试探丁老头的底线,也不敢寻求帮助。
丁雪微没有立即去找人,也没有莽撞地去掏出水孔,而是托着油灯往廊檐下看,确定院子里的水流顺畅,这才往前边院子去。
“没事。”
“再大的事都有人做,你跟着下田做什么?”
外头下大雨,车厢里下小雨,迟早都会被淋湿,再来他这心里也没数!
在二进院落里,医馆里的做诊大夫,药童及男院那边的几个轻伤,陪护都在,丁老头父子的身影赫然在列。
看着她这泥猴样,吴掌柜没好气:“你又不是没有人手!”
“闲着也是闲着。”丁雪微不甚在意。
相比这两天被风雨暴虐的庄稼,她这一身算得了什么:“是那老管事着急了?”
那么大的雨,也管不得路上队伍能不能按时到达,她们有没有遇到同样的风雨了,那天丁老五过去取早饭时,吴掌柜告知了园子管事雨后约见的事,哪知这雨一下就是四天,而昨晚雨才停,今儿吴掌柜就找上门,除了那老管事着急过户,催促他来找人,再没别的事能让他在明知道自己会忙的时候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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