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去拿一下剪刀,他这胡子得剪。”小姑娘一点不嫌弃那满脸的污垢,原本想将他乱草似的胡须擦拭干净,接连搓了几下,发现并没什么用处后,直接回头。
她背后,到口一句我来的丁雪薇默然几秒,然后放下衣物转身去取剪刀。
剪刀能剪,可想将胡须弄干净,透出她记忆里的面容不容易。
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个想法···要是有刮胡刀就好了,哪怕不是电动的,手动的也行!
下一秒,手里一道冰凉传来。
下意识的,丁雪薇垂头看···刮胡刀!
她拿着的不是刮胡刀是什么?!
那种,便携式小柄,双层刀片的轻巧刮胡刀,那种,现实世界里爸爸喜欢的刮胡刀!
···她能隔空取物了。
愣怔瞬息过后,涌上心头的就是这个想法。
顿时,她动了拿几件衣衫的想法。
空间超市于她来说太过熟悉,里头的产品不说镌刻般的记忆,至少轮廓清晰。
也就在心念里,细节闪动时,空间超市里,服装区展示架上的衣物清晰的拓印在了脑海里,就跟亲眼目睹似的。
商业广场范围特别大,处于商业广场中心位子的超市,面积自不用说多,而超市过大的结果,不止商品品类较多,一些过季的物品也不会被收入仓库,而是集中堆放打折框或密集悬挂角落的折扣区。
之前她跟盼娣穿的保暖衣,如今想要拿出来的大棉袄,都是去年的积压货,都在堆积打折出售中。
此刻的丁雪薇是激动的,也冷静。
突变接连而至,她已经练就钢胆铁心。
激动,会。
与激动这种情绪同时产生的还有淡然。
垂眸,她端详着手中棉袄的大小,确定那人穿得了,又接连从空间里取出保暖衣裤,与无袖夹袄。
抱着新衣的丁雪薇还是去拿了剪刀。
这剪刀是她之前给小姑娘的那堆东西里的,也是空间出品,小姑娘都舍不得用。
她之前已经抱来了衣物,怎么又拿来一堆,小福妞并没什么异样想法,伸手,就要去取她手指上钩着的剪刀。
“我来吧。”丁雪薇一把将衣物丢在之前的衣物堆上。
小刮胡刀刀柄一转,刀头握在了指心。
刮胡刀是新的,套着塑料壳,并不危险。
面前人影交换,闭着眼让小福妞擦脸的男人慕然撑开眼皮。
稍显混沌的目光直视下俯近身,与其不过二十来公分宽距离的小脸。
“娘~”
“别动。”丁雪薇眉目紧绷,端上男人下巴的手指重了两分力道。
擦去污垢,露出清晰眉眼后,这双与自己极尽相似的圆眼,基本消除了此人并非便宜爹的可能。
深吸一口气,她目光下移,专注在男人杂乱的胡须上。
咔嚓咔嚓一顿,将乱成团,影响嘴巴大小的胡须剪短后,她接过小福妞递来的湿帕,边敷边擦,在将下部分脸面擦拭干净时,胡楂也软化了些。
将帕子丢进水盆,自然地上刮胡刀。
现实世界里,她没少看爸爸刮胡子,之前吃的猪肉,又多是她刮的毛,还别说,她这技术,挑个胆子都能以此为生!
负责的,在帮忙将胡须刮干净后,丁雪薇还帮忙擦了两把,之后,背锅身清洗起了刮胡刀。
“大姐?”
小福妞觉得丁雪薇的情绪有些不多。
说不上好。
一大一小的眉眼太过相似,脸形唇型也就大小的差别。
她可以肯定,这人就是丁家姐弟逝去的父亲。
然而,死而复生的父亲却没让人高兴。
小福妞不解,至少,丁雪薇这突然的悲伤她理解不了。
“是我爹!”
转过头,丁雪薇对上小福妞疑惑的眼神。
嘴角苦笑明显。
“想起我娘了而已!”
小福妞:“·····”
就不知怎么劝合适。
小姑娘明显知道徐氏死因的。
丁雪薇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说,并不是为徐氏感伤,而是剧情走向太过魔性!
原文里,女主就是一运气爆棚的锦鲤,并没有空间。
恶毒女配,也没有与她那战死沙场的冤种爹喜相逢!
如今,安平活着,男主听话,女主更是被她送了空间···明儿,说不准血崩的娘就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丁雪薇就感觉,剧情已经扭曲到不能再夸张了,明儿她那个便宜娘,就是从坟墓里爬出来,也吓不到她!
“先让他洗澡。”内心做出某种决定的她,拉着小福妞去打水,不多久,偌大的澡盆被灌满。
小福妞倒是不满七岁,但两方到底没有亲缘关系,让她伺候不合适。
然,这是她的空间,在这里,没有比她盯着更安全的。
征得小姑娘同意,丁雪薇便去解便宜爹腰带。
丁雪薇的想法是,让其穿着里衣泡水。
灵溪水对身体好,他手脚上的冻伤泡一泡有益,浑身污垢泡一泡好搓,却不想紧紧勒着的腰带一解,宽大不合身的羊皮大袄就这么敞开。
让那廋到数得清有几根肋骨胸膛刺激了的丁雪薇,一时做不出决断。
等着沐浴的男人见她不动,主动扯下大袄。
“···大姐!”
处于两人身侧的小福妞忽的屏住呼吸,直到肺部缺氧,感到疼痛,这才慌张吐纳,喊出一句。
丁雪薇处于身前,目光落到凹陷严重,养上两条金鱼都不会挤的肩窝,并没注意到处于腰侧痕迹,她在身侧,在腰侧的伤痕映入眼帘后,目光下意识的顺着伤口移动,然后就瞧见了纵横交错在背部的密集伤痕。
小姑娘本就心思软,又加上这人是安平父亲的加持,越发心疼难受了,一声大姐后,泪珠子脱线珍珠似的啪啦掉落。
丁雪薇落在便宜爹肩胛处的目光闻声而动,眸光流转间,那没有一片好皮的后背映入眼帘。
之前只听出鞭子落在身上的力道不小,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那人的力气是有多大,也直到衣襟打开,才明白,那被他揣在怀里的桂花糕为什么会散发热气。
他蔽体的,不过就一破旧羊皮大袄而已!
破旧的羊皮大袄,破旧的皮裤,皮靴。
漏在皮靴外的脚趾又红又肿就不说了,之前就瞧见了。
现在,看到的不过更多。
膝盖,大腿侧边,后背,但凡是能看到的地方,都是结痂又皲裂的血口子与新鲜鞭痕交错!
“大姐!”
小姑娘不能自已,被那些新旧鞭痕激得浑身颤抖:“他们太过分了!”
“喝~呼~”
丁雪薇沉吸轻呼,最终也压抑不住鼻头的酸楚感落下泪滴。
一个被当成母亲,一个被当成孩子。
生命里最重要的三种女人里,有两位在面前落泪。
他慌了,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