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屠救了我们?南竹不解,正想问问,一道红影闪来,下面的赤兰阁主已经飞了上来,众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狼狈不堪的模样上,此时哪还有半分飞天仙子的仙气。
焦急的龙行云嘴里呜呜,明显在关心母亲的伤势。
庾庆却想用脏话问候这女人,想问问是几个意思,当初制定计划,决定先引诱时甲时,他就担心过时甲背后的禅知一,虽说禅知一看似没来,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问过这女人万一对上了禅知一有没有把握,这位赤兰阁主让他放心,甚至是态度倨傲,很是不把归剑山庄庄主当回事的样子,明显是有力压的把握。
既如此,他庾庆当时也就放心了,毕竟是大名鼎鼎的赤兰阁主,实力可以想象,加上还有同为高玄境界的药屠出手相助,谁知却玩出这么个结果,一交手就被禅知一打的喊“快跑”,对上禅知一几乎难有什么招架之力,什么玩意。
千算万算没算到漏子会出在这女人身上,他真不知道这位阁主哪来的底气不把归剑山庄庄主给放在眼里,那情形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不过又不得不承认,也是这女人关键时刻化解了危机,一句让药屠快走,救了大家一命。
而此时的赤兰阁主却无心其他,宛若惊弓之鸟,警惕着四周道:“侥幸脱身,此地不宜久留,速返凤头岭。”
没人有反对意见,最近最安全的地方似乎也只有凤族那边,一行迅速调转回去。
药屠很快又蹿了出来,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原来药屠并未跑远,听到打斗动静消失了后,又悄悄溜了回来,躲在暗中观察,确认禅知一没再出现才归队了。
凤头岭客居的一栋吊脚楼内,黑灯瞎火中的时甲并未歇息,而是在黑暗中踱步来回不停。
突然,窗开,惊的他猛回头,正要喝声问谁,一道熟悉的声音先响起,“是我。”
是禅知一的声音,其人宛若幽灵般从窗口猫身闪了进来。
时甲惊异,低声问:“庄主,你怎么来了,得手了吗?”
黑暗中的禅知一亦低声道:“未能得手,是陷阱,赤兰和药屠根本就没离开,交手中我已经暴露了,得逃了,现在已经顾不上你们了,你自行想办法脱身吧。”
陷阱?时甲先是大惊,旋即有点激动,既然是陷阱,能让庄主说出“逃”来,此地之凶险可想而知,庄主就更没必要跑来了,这是怕没人向他们报信,确切的说,是特意来知会他脱身的。
他激动道:“庄主,我们现在可以想办法脱身,归剑山庄那边怎么办,那么多人一时间如何脱身?怕是来不及呀!”
禅知一:“大荒祀后,一大家子并没有回去,我让他们走了海路。唉,卷入这种事情,家破人亡是常事,我不得不早做准备,茫茫大海上,不在正常航线上,想找到一艘船没那么容易,我有充足的时间赶去将他们转移,你们自己小心。”
时间连连点头,“庄主小心。”
禅知一又快步到窗前,迅速翻了出去,鬼魅般消失了。
时甲则贴在窗边,聆听外界动静,好一会儿都不见有异响,也听不到任何打斗动静,他才松了口气,估摸着庄主应该是已经脱身了。
他随后出了门,招呼上了归剑山庄此番一起前来的随行人员,也是在天族山受过刑的那些忠心可靠之人,一阵秘密叮嘱后,一行直接跑人,行李什么的统统没要,直接摸黑遁入了茫茫山林中。
洞外坪地上,向真依然独守在篝火前,之前的柴已经烧完了,他大晚上的又砍了一堆来,一直烧着,等着,似乎要烧到天亮为止。
突然,他抬头望去,只见几只飞骑掠过夜空,紧接着数条人影飞落在了篝火前,正是之前离开了的庾庆等人,不但一个不少的回来了,还多了个药屠。
向真站了起来,怔怔看着庾庆等人,眼神里有意外,发现这次居然没骗他。
没人理他,牧傲铁把人质又押进了山洞内看管,其他人抬头看天。
赤兰阁主还在天上,还没下来,喝斥住了三位千里郎,发出了警告,“今晚的事,若是从你们嘴里泄露出去半个字,自己掂量后果。”
围绕她盘旋的三骑纷纷口出人言,“不敢不敢。”
赤兰阁主这才甩袖飞落在地,空中三骑如蒙大赦般迅速振翅远去。
“我去趟凤金旗那边。”篝火旁面色凝重的药屠扔下话也闪身而去了。
庾庆对向真挥了挥手,示意其早点去休息,向真懂意思,也习惯了,自觉去了洞府里回避。
庾庆走到蹙眉的赤兰阁主身边,试着探话道:“多亏阁主反应快,让药屠前辈先跑了,这才吓跑了禅知一。”
说到这个,赤兰阁主忍不住幽叹,“禅知一蒙面行事,说明不想暴露身份,我和药屠的介入导致他暴露了,他明显动了杀机要将我们灭口,药屠跑了,他自然就没了再灭口的必要。情急之下的尝试,不想真的成功了,侥幸而已。”
一旁的南竹恍然大悟,方知原来如此。
庾庆却皱了眉头,不由观察了一下赤兰阁主的反应,看样子不像说假话,反倒让他有些疑惑了,不知这女人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回过头的赤兰阁主又淡淡给了他一句,“是我小看了禅知一。”
简简单单一句,算是对之前误判的抱歉,仅此而已,深刻反思的话就别想了。
话毕一个闪身而去,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中,连自己儿子都不管了,也不知她去了哪。
庾庆无语,皱眉不展。
南竹看了看他反应,一手拍在了他的肩头,“算了,你还指望这女人真能向我们道歉不成?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她也算是尽力了。”
庾庆偏头看着他,反问道:“禅知一因何出手拦截我们?”
南竹上下打量他,那意思像是在问你傻不傻,“自然是想从我们口中得到想要的情况。”
庾庆:“药屠跑了,确实是没有了灭口的必要,但既然已经暴露了,他又有继续拿下我们的实力,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的话,我…”南竹将心比心后,不禁咦了声,“禅知一跑的有点蹊跷。”
庾庆:“连赤兰阁主都不是他的对手,药屠就更不行了,药屠就算把凤金旗拉来,禅知一只怕也未必会怕,更何况是将他吓跑,能吓跑他的只有一个原因,周围有他确信的更强大的存在,不跑怕来不及。”
南竹摸着下巴狐疑,“跟赤兰阁主这么一对比,禅知一的实力确实非同小可,这天下能让他怕的人怕是不多,能吓跑他的人就更…”说到这愣住了,猛回头看向庾庆。
庾庆迎着他目光徐徐吐字道:“那几位至尊中,应该有人法驾亲临了这一带,而且禅知一已经知晓了。”
南竹有点惊吓到了的感觉,惊疑道:“药屠脱身吓跑了他,莫非是那位大族长来了?”
庾庆脑海里又浮现了池碧瑶向自己告知的她被禁足的原因,貌似自言自语道:“禅知一能掌握那位大族长的行踪么?他若知道,必然是有人告诉了他,什么人能掌握那种大人物的动向?只怕未必是忌惮那位大族长……”
乌洛族,那间挂着风铃的吊脚楼内摇曳着灯光,飘然而至的赤兰阁主忽看了眼自己的狼狈样子,然后迅速看了看四周,抬手将自己衣领子给扯开了些,半露雪白的丰腴,这才伸手去敲门。
手还没触到门,里面便传来了熟悉的男人声音,“进来吧。”
赤兰阁主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看到了盘坐在矮桌前夔族打扮的那个白山,正在编织麻绳。
这两天乌洛族在大量制作麻绳。
入内关门的赤兰阁主快步到他跟前,单膝跪地,“大圣,果然是禅知一,我不是他对手……”
她把事发经过详细讲了遍。
当听到药屠逃跑后,令禅知一投鼠忌器罢手了,白山手上编织麻绳的动作渐渐停下了,盯向了微微晃动的油灯火苗,目光幽幽而诡谲,待赤兰阁主细述完毕后,他才回头注意到了她的狼狈样子,又问了句,“你让药屠先走,药屠跑了后,禅知一就罢手而去了?”
赤兰阁主点头,“是的,已经没了灭口的必要。”
白山又继续编织手上的麻绳,嗯道:“好,我知道了,禅知一把你伤成这样,我会找他算账的,早点回去歇着吧。”
要起身的赤兰阁主又犹豫了一下,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略吞吐后还是问了出来,“大圣,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是禅知一的对手?”
白山波澜不惊的回道:“高玄境界中,禅知一少有敌手,你不是他对手也正常。”
赤兰阁主骤然抬头盯着他,心弦惊颤,知道时甲的背后是禅知一,知道可能会诱出禅知一,知道自己不是禅知一的对手,他却没有任何阻止,甚至没有任何提醒,自己差点因此丧命啊,为什么?
终究是没敢问出心里话,低头起身告退了。
她人刚从乌洛族上空飞走,屋内的白山挥手一甩,屋外一阵风起,卷向了远处山中。
不多时,一条人影迅速潜行而至,到了吊脚楼门口,正是天羽。
里面一声“进”,把他招了进去。
依礼拜见后,天羽跪坐在了白山跟前。
白山简单絮叨了几句禅知一突袭的事,然后交代道:“大荒祀后,禅知一将主要家小集中在了一艘船上,此船已经到了博浪岛以西的位置,有海妖一直跟着,禅知一应该会赶去跟家小会面,你亲自去一趟。”
天羽怔住了一会儿,旋即回道:“大圣,我这里正在督查凤金旗孙女的下落,不便脱身,是不是换个人去更合适?”
白山手上的活不停,目光也在盯着手上活,“凤金旗孙女的事交接,在禅知一赶到之前扣下他家小,高玄境界中也只有你的速度能后发先至赶到他前面,你去吧。”
这个理由让天羽无以推辞,只能起身领命,“是。”
继而转身,大步离去,颇显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