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请烹晁错!
朝议刚开始,就有大臣愤怒的上奏,要求将晁错给烹死,刚刚坐下来的无精打采的刘长顿时清醒,睡意全无,这一上朝就这么刺激的嘛??
作为天生的乐子人,刘长满脸的好奇,“晁错这是对你做了什么事,到了要烹杀的程度呢??”
“这厮先言开商,使得天下大乱,本末倒置,又行以考核之令,使士牧豚,实属无礼,诈骗钱财,贪婪恶毒,不敬老臣,欺辱同僚,不顾百姓,追逐功名,阿谀奉承....”
这老臣越说越激动,说起晁错的罪行来,那是说的越来越多,刘长都有些记不住了,这厮方才停下来,随后指着群臣之中的晁错,骂道:“当烹杀此人,以儆效尤!
群臣以为然,纷纷点头附和道:“陛下,此贼子不除,大汉难安!
“此獠得志后,嚣张跋扈,滥杀无辜,私下用刑,更是藐视庙堂法令,罪大恶极啊!
“陛下,此人还颠倒黑白,不学无术,离间宗室,存心歹毒,迫害朝中忠良,连曲逆侯和淮阴侯,都被此人所辱骂,胆大包天!
“陛下!晁错不尊王法,屡次违背律法,殴打前来抓捕他的廷尉士卒,甚至还恐吓当朝廷尉!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朝议顿时变成了批斗大会,众人的弹劾是接连不断,作为当事人的晁错,就站在群臣之列,面对左右皆敌的情况,脸上居然没有一丝惧怕。
他不屑的冷笑着,这些人越是谩骂,他仿佛越是开心,洋洋得意的看着他们,迎着他们的怒火。
几个老臣被他这个模样彻底激怒,要不是朝议不许佩剑,只怕就要刺杀晁错了,看着他们开始卷起衣袖,晁错依旧不慌,只是澹定的看着一旁的张释之,提醒道:“这些人可是准备要当朝殴打同僚,你是廷尉,管不管?”
张释之倒是不迟疑,挡在了晁错的面前,皱着眉头,严厉的看着那些想要逼近晁错的老臣们。
看着一根筋的张释之为自己挺身而出,晁错心里自然是无比的感动,只是默念着;打起来,打起来,最好同归于尽!
在汉初,群臣朝议时打架是不罕见的,尤其是高皇帝时期,甚至有急眼了跟高皇帝动手的,例如某位舞阳侯,当然,刘长时代也有这种情况,曾经周昌就跟张不疑打了一架,不,准确来说,是周昌将张不疑打了一顿。
刘长倒是无所谓这些,他是最喜欢看人打架的,尤其是街头上女人打架,他能一动不动的看上几个时辰,朝议时打架当然也在他的爱好之中,不过嘛,看着频频皱眉的季布,刘长就知道,这架是打不起来的。
三公之中,张不疑去了河边,韩信不参与朝议,张苍只在意政务,不参与这种事情,而季布却还在这里。
“够了!
季布开口呵斥,群臣顿时安静。
晁错却咧嘴笑了起来,无声的对着周围的老臣说了话,虽然没有声音,可那唇语非常的清楚。
“老狗。”
“我打死你个奸贼!
晁错的挑衅彻底引发了群臣的怒火,这些年里,晁错确实得罪了太多人,相比历史上,晁错得势太早,故而所树立的敌人,比原先还要可怕,很多都是经历过开国的大臣,虽然地位不如那些彻侯,但怎么说也是经历过开国的大人物。
哪里会允许晁错这个毛头小子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当即有几个大臣冲了上去,张释之挡在晁错面前,跟他们缠斗在一起,或许群臣之中也有争锋,打着打着朝议就成了大混战,季布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所有参与者全部抓了起来。
刘长在上位,刚看了个开头,就被季布所阻止,未免有些失望。
季布走了出来,严肃的看着群臣,“成何体统!
居然当着天子的面,如此胡闹?!天下哪有这样的大臣?你们是存心要天子难看吗?!”
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卢他之揉了揉左眼,低声说道:“要陛下难看?陛下刚才笑得老开心了,我分明看到他拍手叫好....”
季布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吐槽,愤怒的说道:“廷尉何在?!”
张释之有些尴尬的看着押着自己的士卒,“臣在。”
季布看了他一眼,不好气的问道:“朝郎何在?!”
时任朝郎,负责监察庙堂礼仪的公羊寿同样在甲士的押解下抬起头来,“臣在。”
季布的脸更黑了,不再传唤他人,直接下令道:“都带下去关押起来!
卢他之忍不住了,急忙开口说道:“御史!臣冤枉啊,臣什么都没做,就是拉开大臣,就被人偷了一拳...”
“你留下!”
很快,朝中大臣就少了一大半,晁错当然也是被带走了。
朝议倒是进行的很顺利,因为大臣不足的缘故,刘长商议什么事都是很快就通过,在众人离开后,季布却没有走,他拉着陆贾,留在了殿内。
“陛下!今日之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季布皱着眉头,“今日起,我将安排人持剑在庙堂,喧哗闹事者,斩!
刘长点点头,无所谓的说道:“你是御史,你自己来决定吧。”
季布又说道:“还有就是晁错这厮,陛下,晁错虽然才能,可性格太过恶劣,不可不罚,此人四处树敌,扰乱庙堂,必须要严惩!
陆贾附和道:“此人留在庙堂,确实有伤和气,他就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都很让人生气。”
刘长深以为然,晁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第二个最欠打的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揍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光是看他的表情,就瞬间来火。
至于第一个最欠打的,当然是刘赐那个不当人的玩意。
而且这厮也确实四处树敌,愣是将自己弄成了孤臣。
你说你又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酂侯,你连九卿都不是,你搞什么孤臣那一套呢?
刘长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厮确实该管教了,他连那两人都敢得罪,朕要是再不管,这厮都敢去拆祖庙了!
历史上的晁错...虽然没拆祖庙,可凿了高皇帝庙的墙....还气死了申屠嘉。
最后诸侯们起兵,理由都是“诛晁错,清君侧”。
他被皇帝忽然拉出去腰斩,朝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觉得他冤枉,纷纷拍手叫好,就差上街欢呼了,可见此人平日里处置人际关系是多么的优秀。
这人是个大才,可是不太好用。
他在跟皇帝提议削藩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想到诸侯将会谋反,甚至还想到该如何平定他们的叛乱,只是没想到,诸侯一反,他就被拉出去祭旗了。
“你们放心吧,朕会好好管教他的。”
刘长安抚好了两位大臣,这才让他们离开,卢他之此刻方才走了上来,揉着自己受伤的眼睛,骂道:“这帮老狗,早知道我就不来朝议了,亚夫非让我来,说可以学到东西...”
“我什么都没干啊,就有人偷了我一拳,正好打我眼眶了,您看我这肿的,以后我是再也不会来朝议了,我就去操练我的北军!”
刘长看着他那肿起来的眼眶,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特殊情况,主要是这次考核,安那个狡诈的竖子,有心要让权贵家的孩子们不参与,却故意将罪名丢给了晁错,这才引起了众人的愤怒。”
“他们其实也是在试探,他们很害怕,以后这个考核制度保留下来后,会应用到各个地方,遏制权贵,提拔寒门会成为以后的潮流,这跟他们的利益不合,这才忽然对晁错出手。”
“安这个竖子,倒是有了我的几分才能,知道这样的事情要丢给他人,不过嘛,朕已经有了锅侯..有了曲逆侯,这晁错,给他用也无碍。”
“往后大汉想要发展的迅速,提拔寒门就是必要的,不能让权贵垄断了官爵,那会引发大问题。”
刘长对卢他之这些人,是没有任何隐瞒的,他们一同长大,亲如兄弟,刘长对他们是绝对的信任,哪怕卢他之就是刘长口中的权贵,而卢他之居然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甚至还点着头。
“对啊,这些蠢物,凭借着父祖的功勋,作威作福,还想让自己的子弟们也继续享受,想要享受,为什么不去立功呢?”
“我回来之后,这些人也是整体来找我,都是暗藏祸心,想让我招募他们的一些亲人到北军任职,有的还想让他们给我当亲兵,磨砺一番,呵,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这些人想官爵想疯了,将北军当作镀金的地方,我拿这种人当亲兵,这不是嫌自己死的慢嘛?我让士卒们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刘长恍然大悟,他指了指卢他之的眼眶,说道:“难怪会如此。”
卢他之这才明白,他愤怒的骂道:“犬入的,再有人敢来求我办事,我非将他吊起来打!
“算了,你还是回北军吧,你要小心这些人啊,这些老东西,各个都不简单,看似鲁莽,心机还是很深的,你看,这次逼出了季布和陆贾,朕也不能无视了季布啊,他们就是想要逼走晁错,可能还想要杀了晁错...”
刘长眯着双眼,看起来对这些都是门清。
“你且回去吧,北军多操练,要是他们继续试探,那就帮他们镀金...”
卢他之这才告别了这里。
刘长即刻派遣吕禄,让吕禄将晁错押解到这里来,当初刘长将晁错赶出庙堂,其实就是在保护他,因为晁错总是站在那些权贵的底线上跳舞,他不是刘敬,刘敬得罪了那么多人还能活着。
因为他也是开国大臣,拥有跟他们一样的经验,甚至更加优秀,他能应付的来,可晁错还年轻啊,跟他们的儿子孙子一个年纪,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即使在政策这方面,他有非常非常杰出的才能,可是论阴谋诡计,他就是个弟弟。
可这次,刘长却不能再将晁错赶出庙堂,因为如今庙堂的很多政策,都需要这厮来帮自己推行,若是没有了他,刘长的很多想法都会成为空谈,无法进行。
甲士们押着晁错,走进了厚德殿内,刘长让甲士放开他,只留下晁错,其余人都离开了。
晁错脸色一变,从方才的悲愤,直接变成了欢喜,他咧嘴笑着,笑呵呵的说道;“陛下,这些人急了...坐不住了。”
“从考核来改制,果然是正确的,正好打中他们的名门,往后权贵就不可能再继续把持官爵了,只要官学建的够多,只要当廷尉的还是张释之那样的倔驴,那底层就有出头的机会....上下不会固定起来。”
刘长撇着嘴,“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群臣今日的愤怒,你也看到了,现在他们已经跟你水火不容了,说不定那天,刺客就要杀上门了。”
“哈哈哈,陛下的绣衣整日都跟在我的身边,还怕什么刺客啊,这些人都老了,完全不是我的对手,陛下不必担心,就在今日,我还趁着他们缠斗的时候,朝着人群里狠狠来了一拳!
晁错比划着,开心的说道:“他们不但没有伤到我,反而吃了亏,陛下只管应付好季御史,其余的事情,我自己来操办!”
刘长茫然的看着他,晁错都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陛下,怎么了??”
“哦,没事,以后离北军大营远一点....”
“这是为何啊?”
“因为朕这个人吧,一喝酒就容易说漏嘴,你反正离北军大营远一点,没有坏处。”
......
“赐啊,不许乱跑!”
“我知道!
“不许跟人打闹!”
“二哥,我一定听你的...你就别再啰嗦了!”
“不许对别人吐口水,不许路上脱裤子,不许....”
刘勃喋喋不休的对刘赐说着,脸上满是担忧,今日,雍娥教给他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去太学的时候带上弟弟,刘勃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让这个竖子离开皇宫,这不是放虎归山嘛?
雍娥也有自己的看法,这个儿子不成器,不学无术,而且整日闹着要出去玩,又怕他偷跑出来,最后她选择让刘勃带着孩子去太学,希望刘赐能感受到太学里的氛围,但凡能有一点读书的心思,雍娥都知足啊。
雍娥想的很好,就是苦了刘勃。
刘勃在看到这厮的装扮后,脸就黑了,这厮披着木头做的甲,带着弓箭,坐上了自己的特制小战车,这哪里是去太学,这特么是要上战场啊!
好不容易帮他换了衣裳,他还是那跃跃欲试的模样。
刘勃忧心忡忡,死死拉着弟弟的手,一路朝着太学走去,这一路上,他都是不断的劝谏弟弟,刘赐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骂人了,可他这是第一次外出,又怕以后哥哥不带他,只能忍着。
好不容易来到了太学外,迎面就是两位王子来迎接刘勃。
阿耆和加帕洛,这两位犹如水火的死敌,却也无奈的一同来迎接,刘勃跟他们打了招呼,刘赐则是好奇的看着他们,因为言语能力的问题,阿耆笑呵呵的跟刘勃闲聊,而加帕洛只是焦急的看着他们聊天。
他已经在很努力的学习雅言,只是学到如今,也只是略懂口语,他注意到了一旁的娃娃,模样跟刘勃有些相似,这让他眼前一亮,即刻将孩子抱了起来。
“小王?小王啊?”
他用蹩脚的雅言询问道,而正准备往他脸上吐口水的刘赐听到,即刻停止了自己的行为,好奇的询问道:“你不会说雅言?”
“不会,一点点。”
“哈哈,这太好了,你想要学吗?我可以教你啊,我雅言说的老好了,两岁就会说了,我教你啊!”
加帕洛也是听懂了一小部分,笑着说道:“学习,学习。”
“好,你听着啊,你好,就是问候,雅言的问候,入你母...跟我学,入你母!语气要凶狠点,这就是雅言的问候,你知道了吗?以后遇到人,就这么跟人问候....”
“啪~~”
刘勃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急忙将他从加帕洛的怀里接走,笑着说道;“实在抱歉,我这个弟弟,从小顽劣,实在抱歉。”
“哦?这位也是?”
“这是我四弟,唤作赐。”
“我是老三!”
刘赐不情愿的叫道。
刘勃瞪了他一眼,阿耆只是违心的夸赞道:“当真可爱,想来也会是一个贤明的王!”
“哈哈,你是个会说人话的,没错,我以后就是贤王!
就在刘勃无奈的时候,周升也是不情愿的来到了这里,身后还跟着几个群贤,他们依依不舍的将周升送到了这里,见到刘勃,也是急忙行礼拜见,而在这个时候,刘赐也跳了下来,看着面前比自己年长些的孩子,跟他对视。
“你谁啊?”
“家父西庭国太尉夏侯灶!我是夏侯赐!”
“呵,家父大汉皇帝刘长,我是刘赐,你这厮,怎么配叫赐呢?你今日就得改个名字!
“你比我小,分明是你抢我的名字!我告诉你,我阿父身高八尺!”
“呵,才八尺?我阿父身高十尺!
“我阿父一顿能吃一只羊!”
“我阿父一顿能吃一头牛,我阿父那饭量,那是大汉第一饭桶!
“你胡说!
我阿父才是饭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