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抬头看着走远的魏诺,抬步跟了上去:“魏大人高见啊!”
魏诺见陈立农眼中的敌意没有了,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成功带偏了他的想法,顿时笑了:“哈哈哈,彼此彼此。”
“哈哈,魏大人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陈员外客气了。”
“魏大人,走,我们去诗宣楼看看,今年的青年才俊是不是比往年之人更胜一筹!”
“好!”
……
温浅坐着莫老头的牛车到了镇口就下车了。
她在路上走的好好的,在经过一家书肆时。
忽然,里面冲出一位中年男子,他眼露精光,一脸不悦的拦在了温浅面前:“温秀才,你可是让我好找啊,这都一个月多了,你答应给我写的话本子呢?”
“话本子?”温浅闪了闪眼眸,有点懵,此人有些眼熟,应该在哪里见过。
中年男子看出温浅的迟疑,误以为他没有写,激动的抓住了温浅的袖子,脸色难看道:“温秀才,你不会没写吧?我这里可是有好多书客都交了定金,一直在候着你的新书,你砸了我朱叔的招牌是小,若是得罪了陈员外,你让我如何是好?”
温浅顿时想了起来。
中年男子名叫朱文圭,是个老童生,考了十年也没当上秀才老爷,便开了家书肆谋生,不仅与原主去世的爹有些交情,原主那些话本子都是寄卖在他的书肆中。
所以这个朱叔是找我要小说书,不……是找我要话本子的!
温浅脑海快速闪过这些想法,眉目拧了拧又缓缓舒展,“朱叔误会了,话本子我已经写好了。最近事情比较多,忘在家中了,下午我就给您送来。”
朱文圭听了这话,松开了手,和煦一笑:“写了就好,写了就好。你若有事就先忙,明日送来也不迟。”
温乾此人,年仅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与自己有点同病相怜,颇有些心心相惜。
顾才让他把话本子留在书肆贩卖,没想到却意外获得了读书人的喜爱,甚至引来了达官显贵之人的追捧,其中就有不能得罪的陈员外。
温浅眸子闪着一丝意外,暂时分不清他话中的真假,再次施礼后,端直了身子,目光淡淡的看着他:“朱叔客气了,我下午定把话本子送来。”
朱文圭笑道:“好。”
“多谢朱叔宽容,在下先告辞了。”温浅拱了拱手,越过朱文圭继续往前走。
朱文圭见温浅清清冷冷,疏离而又冷淡的背影,脸色一黑,眼眸闪过一丝厉色。
他倒要看看这温乾今年能不能中举?
又想起温泉贵的死,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世界上有才智的人虽不多,但也不会少。
或许,还没来得及一鸣惊人,就烟消云散了呢!
收回视线,朱文圭转身进了书肆。
温浅走到陈府旁的柳树下,停住了脚步。
只见陈府正门大开,左右两边各站了一个下人,两人手中均拿着一本书名册。
每个进去的人都要报上名讳,不是由左边下人在书册中画一笔,就是在右边下人的书册中画一笔。
随后,两名下人会朝来人点头哈腰,或是拱手一礼,一切井然有序。
正当温浅准备走过去时,身后响起了一道熟悉声:“大哥,你也是来参加诗会的?”
温浅扭头一看:“江淮!”
江淮轻笑:“嘿嘿,我还以为你又不来呢!”
温浅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戏谑的看着江淮:“怎么?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实则并没有关于诗会的信息,只能连蒙带猜。
江淮嗤笑道:“哈哈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滥竽充数,看个热闹罢了。走,一起过去!”
温浅点头:“好。”
二人来到府门口,两名下人立刻询问:“两位公子好,请报上你们的名讳。”
“温乾。”
“江淮。”
左、右两边下人开始在名册里找了起来,
很快右边的下人就翻到了江淮的名字,朝着二人问道:“你们谁是江淮,在名册上画勾!”
“我来。”
江淮边说边接过右边下人手里的笔,在名字后面的空白处画了个勾。
右边下人立马对着江淮点点头,客气又不失礼貌:“江童生,里面请进。”
江淮笑着踏进大门,随后退到一旁等着温浅。
此刻左边下人已经翻完了名册,没有找到‘温乾’的名字,只得静静等待右边同僚的翻找。
右边下人见三双眼都盯着他,微微有些紧张,翻看的速度立马快了起来,眼见名册快到底了,依旧没有‘温乾’二字,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只好埋头继续翻。
温浅注意到他的紧张,以为名册中没有他的名字,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袖口。
她记得温粮说过,这个玉佩是一个陶喆的富家公子给的,凭它也能入诗会。
突然,右边下人惊喜的喊道:“啊,我找到了!温乾,秀才功名,家住温家村……”
说着递出了毛笔,弯腰行礼:“温秀才好!”
“嗯。”温浅轻哼一声,正拿着玉佩的手一顿,又默默放回了袖中,接过下人的笔,一气呵成的画了个勾。
她抬头挺胸的来到江淮身旁,两人并肩,说说笑笑地走在府中。
时值六月,夏中。
春季中的多数娇花都已开到了尾声,半谢不谢,美中不足,带着丝丝迟暮。
陈府诗宣亭外的花圃却还在各领风骚,争相斗艳。
温浅一眼就瞧见了百花之中的牡丹,它正妖艳至极的绽放着自身的魅力,最小也有碗口大小,最大的却足有一个足球那么大。
花瓣层层叠叠,曲曲折折,把身旁同样清雅芬香的黄菊,以及娇弱唯美的芍药压制得淡然失色,其余花骨朵娇小的名花更是毫不起眼。
果然是应了那句诗: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百花齐放迷人眼,不及花王贵人心。
要是搁在现代,温浅二话不说,直接把它搬走,独赏芳华。
一只大手轻扯了扯他的长衫,斜眸一看是江淮。
温浅才发现自个竟然因为这牡丹,失了神。
“大哥,我们是奔着诗会来的,可别误了时辰。你若是喜欢花,诗会结束后,我带你去我家庄子上看花海。”
江淮笑着说完,催促道:“快,走过这片花圃,进入前方翠竹林,那里就是诗宣亭了。”
“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一道愉悦动听的娇美声从花圃尽头的竹林边上传来。
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身穿正红色杉裙,朝她缓缓走来。
是她!
看清来人,温浅暗呼不好!
正是在风雨楼大门口,被她误踩了脚的孟浪姑娘。
一旁的江淮见到来人,赶紧拱手随了个常礼:“江童生见过陶小姐。”
陶艺对江淮的常礼不屑一顾,扬着头笑眯眯的看着温浅,一派纯真无邪:“公子,可否告诉我你的名讳?”
温浅很不喜欢此女看她的眼神,天真娇蛮的外表下似乎藏着怪异的贪色,淡淡回应:“在下一普通书生,不值得陶小姐挂念。”
“不!你是不是书生无所谓,就凭你这俊朗如玉的容颜,在本小姐这里就普通不了。”
陶艺眼露痴迷的看着温浅的脸,又贪婪的打量他玉树临风的身姿,越看越满意。
这比她以往俘虏的青年才俊都强,尤其是这满身的淡漠气势格外迷人。
“你这是要去诗会?”
“如此一来,即使你现在不告诉我你的名讳,我也能从其他人口中获知,比如…………”
陶艺眼珠子一转,看向一旁偷瞄看戏的江淮:“江淮,你可知身旁这位公子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