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羽凡的脸色有些淡淡的,目光在温浅身上扫过,见她独自一人躲在暗处,便问:“你也是墨轩的爱慕者,来看他出嫁?”
他仿佛很是肯定的语气,透着一股子清高气傲的藐视,若仔细倾听,才会察觉出他语气中的一丝羡慕。
温浅微微一琢磨,便知雷羽凡在这里的身份虽然高贵典雅,却过得并不开心,跟他的真实境况相差无几。
温浅轻摇头,想了想,才淡淡说道:“不是,我一平民百姓,哪有资格肖想国公府的世家少爷。我就是想来看个热闹,顺便捡点喜钱,饱餐一顿罢了。”
她之所以把自己说得这么惨,只是想让雷羽凡明白。
这世上有许多许多的人,比他更惨,更可怜,他没必要为自己那一点不如意影响自己的道心。
“哦?你穷得吃不起饭了?”
雷羽凡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温浅一眼,眼底多了几分温和。
可看她没有补丁的白色长裙,一身冷清淡然的矜贵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吃不起饭的人啊?
“嗯,我这身行头还是借的同窗的,只因我有重要的事,必须来帝都。”
温浅说这话时,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窘迫,继而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裳,生怕弄坏了的小心模样。
雷羽凡以为自己的问话,揭了眼前之人的伤疤,他慢慢地走近一步,不动声色道:“瞧着你眼生,原来不是帝都之人啊!”
“是。”温浅抬头,故作深沉的上下打量着雷羽凡,好奇道:“看公子身穿华服锦袍,容貌生得也是天姿国色,莫非也有烦心事?”
她一抬头,雷羽凡近距离仰视着这一张十分美丽的俏脸。
这脸生得漂亮清冷,年纪不大却称得上是英气逼人,眉目如画,在帝都一众贵族小姐中,也将是拔尖儿的出众之人。
她也不是为了墨轩而来,那我是不是可以……
温浅见雷羽凡看着自己的脸不说话,忍不住起了一丝打趣的心思,笑问道:“公子不说话?莫非你的烦心事就是嫁人?”
“哼!”听到她的趣味话,雷羽凡冷哼一声,眸中的神情却有了几分黯淡。
没想到这女子不仅长得好看标志,且善解人意,也不显摆自己的聪明睿智。
雷羽凡顿了顿,对她说道:“今日这墨国公府的喜钱,你就不要想了,新郎官已经逃婚了!”
“逃婚?”
温浅心中了然,按照‘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剧本,这墨轩确实要逃婚。
“嗯,可惜了想娶他的马将军,马将军可是北魏国的第一猛将,有才又有能,长得好看又英美,单从外貌而言,和你不相上下,身份地位嘛……,可胜你数倍!”
雷羽凡说这话时,故意贬低了她。
“那可未必,你看到的好,或许并不是好呢!”温浅轻轻一笑,转身欲走。
既然新郎都逃婚了,再留在此处,说不定就会惹上麻烦,还是离开为妙。
“等等!”
雷羽凡忽然开口叫住了温浅,解下腰间的金色绣袋,递到了温浅面前:“拿着!算是我在你身上的投资!”
“嗯?”温浅微愣,继而严肃的盯着雷羽凡:“你知道我的学子身份了?”
“不知道!不过,看你周身的书卷气息,猜出你是读书人并不难。”
雷羽凡一脸冷傲的看着温浅,眼底却闪过一丝犹豫,接着信誓旦旦道:“若你能高中头名,我定会许你一个不输墨轩的好夫郎!”
“你说什么?”温浅一脸懵,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雷羽凡像是没听到温浅的问话,把绣袋飞速塞到她的手里,猛然转身离开。
此时的他,臊得满脸通红,藏在袖中的手快速握成拳,随即又松开,一会儿握一会儿松,无比在彰显他紧张又兴奋的心情。
今日,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违抗母皇的命令,摆脱侍卫逃出皇宫。
他本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他听到百姓议论,国公家的三老爷墨大人,今日嫁男儿。
才想起墨大人嫁的是最受宠爱的小公子墨轩,娶他之人还是将军府的马兰。
一个是他的手帕交,一个是他敬仰的女子。
尤其是墨轩心中另有其人,他想来看看情况,谁知刚从后门入国公府,就遇上了逃婚的墨轩。
两人匆匆说了几句,就各自分开了,为了帮墨轩脱险,他还故意通知了墨国公来接驾,又故意拉着墨国公聊了片刻家常话,才走出国公府。
踏出大门的一瞬间,他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发着淡淡红光的绝美女子,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他这一跟,才发现这个女子近距离看,不仅模样出挑,气质也是万中无一。
还看出了他心中的烦恼,更是刻意贬低她自己,从而开解他。
雷羽凡感受到她的赤诚,他想留住她,哪怕千难万险…………
温浅见雷羽凡一声不吭的离开,想起他的话,急忙打开绣袋,当看清里面的东西,不由摇头轻叹:“他可真是善解人意!”
原来,绣袋内装着金花生,每个花生都有大指姆大,细细一数,共有十八个,若是单纯论价钱应该值一百两左右。
温浅本还在为创业的启动资金而发愁,如今雷羽凡主动送来一袋子金花生,虽不多,却够她去赚更多的钱了。
哪里赚钱最快,当然是赌坊!
她刚要行动,却想起自个现在可是赴京赶考的学子,若是去赌坊,再被躲在暗处的情花树抓住把柄,岂不是就无望走科举了。
想到这个可能,温浅立刻停住了脚步,她拿出一个金花生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同,她刚要把金花生放入绣袋中,却在金花生的底部摸到了一个字。
反过来一瞧,是个“皇”字。
这让温浅的眼中冒出一阵精光,急忙把金花生放入绣袋,随后揣入怀中。
去赌坊,会掉了读书人的气节。
若是去花楼,便是读书人陶冶情操的雅致之所,这金花生可是宫中之物。
去花楼拍卖,岂不更好?
说干就干,温浅在帝都的花楼门前徘徊,一家一家的找适合的拍卖之所。
太豪华太气派的花楼不能去,毕竟那里都是达官显贵之人的欢乐窝,能轻易得到宫中之物,没什么稀罕的。
太冷清太偏远的不能去,若老板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她的金花生就是羊入虎口,打了水漂。
找了半天,温浅都没找到适合的花楼作为合作伙伴。
夜幕降临,兴致缺缺的温浅,低头往客栈走。
刚走到门口,前方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闪躲不开,两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一声凄厉的破空声划过。
温浅揉了揉微微发疼的胸口,低头看向被撞的黑影,只见他坐在地上,模糊的五官紧紧皱在一起,用力咬着牙,一副很疼的模样。
心知是自己没看路,理亏在先,主动上前一步。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坐在地上忍痛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艰难抬头,入眼的是一张年轻的漂亮面孔,虽然因为天黑很是模糊不清。
可她鹅圆脸,双眼皮薄而细长,鼻梁高挺,樱桃红唇泛着淡淡水光。
正是他日日夜夜的人。
“阿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