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黎稍作凝滞的站立,他已经感受到:目之可视的狼群,仅仅是森林力量盘亘在这儿的一部分。
他能够隐约感察:所有带着致命感,指向自己的,看不见的存在其实同样可畏。就像他炼化无相刀的诸多感受。
一**狼群强阻的角度,无形暗示着梭黎要走向猎堡的方向感。
森林的野兽才是辨析方向感的灵敏着。梭黎同样在拓步的刀中感受力量与角度细微传递的变迁。
果然,随着短刀犀利破障,梭黎越来越清晰连贯地感受到那些激动人心的祭乐。不再是隐约的片段。而是清旷、飘扬、涟漪一样波动的。
那些熟稔音乐与形成整齐浑然、层次清晰、叠频生动的背景,让祭祀状态的梭黎,灵骏般驰骋起来的刀势,终于完整驾驭了整个境。
那种弥足无限憧憬的生机力,仿佛春之惊蛰后的旺草,让梭黎浑身流淌的血液,仿佛变成欢响不竭的河流。感味猎司里迪壮美映光的山河。
空间的冻馁和阻挠,带来有形力量的块垒,以强烈逆力被破解的经受,新鲜感助祭了梭黎肢节燃烧的火焰。
梭黎强势绽放敏性跳跃的手感,不再落淀进感觉火、思考控、判断链、逻辑群……重叠感形成的、惯性盘缠自我灵性的涡流和沼泽。
每一刀锐化新光,不再停滞和盘亘。他就像快乐伸开鲜艳手脚的孩童,以触光的瞬间感,感受到整个空间无限生动的欢喜与芳醇。
跃马般的刀势,驾驭逆风,将眼前熏腥流窜的野兽不断逼仄开来。破风的尖风锐响犀利的辅音丛。但是欢倩明朗的元音,已经在心灵上欢掷铃铛的音群。
哦,来自猎司里迪的祭歌,响起来了,频跳般撞心的惊喜那么逼真和清鲜——
玲珑飞动长音的笛子,带着风信子一样流连忘返的旋转,给遍野散著历历可数的明净光线。照见从倒挂蓝冰锥形上滴落着的水滴,露出冰封下原始树木略显苍桑的暗红,突兀青春般力量爆青的膨胀,散发甘芬快慰的呛味,激发想象中已经发甜的味蕾……
悠绵的弦板,形成往复的叠韵,以情味呼唤瀑落向大地的明净光流,灵动震响的鼓点,仿佛从遥远旷风传递来幻觉般的马蹄声。
风中、光线中……猎司里迪大地上,香颂班的歌者,凝静矗立成一道齐整发光的彩色屏障。迎风翻动新鲜褶皱的服饰,流苏荡漾着摆动七色缀子……
微微从静哑中发响的叠音,次第造化层次感精真的合声,搭载族人不断添加进的谐歌。
凝蝶萝和尔珠玲珑歌喉明净穿梭音丛,形成领衔飞骋的两个主频,交互形成风扬中的精致错落。
太阳光繁盛极了。落翔在黑暗发苍的猎堡上方。光河又在尖锐的箭楼和殿巅上跳跃和流淌……
梭黎清晰地感受着——从猎司里迪大地传递的灵讯。焕热的手脚完整变成猎司里迪祭祀乐中的一部分。
“梭黎——”
空间传来一声轻微而又清晰的呼唤。那种熟稔的声音,就像复苏冻土下茁生的新草。
“龙耶柏!”梭黎不禁翘首应和那种自己拒绝过、此刻却极度渴望复唤自己的声音。
梭黎看着旷朗的天空,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哦,龙耶柏……”梭黎微微止步,口里念叨着。持久在森林的盘亘和困顿,让他随着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一声呼唤,仿佛已经看见了猎司里迪大地上频闪的新光。
当梭黎微微收敛步辇的时刻,洪流般汹涌的狼群顿时变得疯狂。一匹匹滚颤着的肌肉块垒,激烈喷薄出野性、残忍、肆虐的气焰。
一匹匹变成黑色跳跃的火团,剧烈拉伸身躯韧性极限,不再忌惮梭黎右手霹雳一样穿梭中的快刀。
梭黎陡峭走步,带着敏捷的闪光。此时,出手的每一招,都必须是步步紧扣的连环套。才能一气贯通,彻底洞透这块凶猛血肉屯筑的屏障。
忽然,梭黎感到:这些风暴一样,瞬间变得不可制控的狼群,已经远远超越了习惯中的想象。
此刻,那些沉堕如石的血肉,完全变成立时发硬的精铁。
梭黎默念行祭中火搓的刚飒咒辞。同频锐化血烈情味的残酷变韵。形成断崖式裂解时空的意念……加著右手狂涨的力道。
梭黎感到:这一刻,自己在运用祭礼最旺势的姿态,行走在性灵极致突兀的刀刃上。
是的,梭黎渴望自己完全脱离开群狼盘绕的纠葛。
尤其是,当他听到空间传递来龙耶柏的呼唤,已经将手感迅速锐化出烈火。
不过,敏感的他从施刀的力感上,忽而发觉自己承载的野狼攻击,此时同样变得强烈。那种欢嬗健足跳动的闪击,其实,攻击点就是梭黎最不堪承力的破绽了。
这就是猎人们传言中不同于其他猛兽的狼性。因为被熟稔窥见痛点,而让梭黎顿时变得暴躁不安。
原来,眼前并非单纯的较力杀。其中也是牵著性灵的。
那种带有机变的生命状态,就是生命灵性绽放的特质。这让梭黎感到非常恐怖。他真是担虑:自己飒性冲脱开森林的一颗心,陷进性灵的淤泥中,这显然要比力量战更加搓心。
是的,粘住心灵的东西,对拥有一颗敏感祭心的他,最容易感到威胁和恐惧。
本来,他就是让一把刀,有形站立在一颗祭祀的心灵上。以形状格昭显的光龙,就是在警化:群狼凶烈嗜命的那一双双暗绿幽邃的恐怖眼瞳。以光,贲威有形的法器。
这一刻,深嵌光龙的这把短刀,就是!
梭黎复以强调自己执刀的初衷。
梭黎顿时感到:此时的自己遭遇的,才是自己在一颗心灵上真正的绝境。
尽管,梭黎渴望:以旺盛起来的祭祀状态,突围森林单纯野性力量封堵的界限。却料,造化总与想法变成差池或错位。
冰塬森林的恐怖,不只是冻馁的冰雪。冰塬各族的人这句简单的话,在梭黎此时的感受里,忽然变得丰隆而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