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柯执戈而战。
被意念催熟的力量,以平静为遮罩,心里熊熊燃烧不竭的火。焠炼极端被万感穿梭的接近通透的目的。
虽然,性灵将锐志推逼到抉择前锋的礼戈。
但是,摩柯知道:自己必将承载等价万类的苦行劫,才配真正定义一切。
“唵!
一个不洁,
掀翻的桅杆——
就是载我的船!”
以心灵默祈,消弭自己性灵中有形、无形、显见、暗物质……诸状存在的所有私著心——随情味的偏转。
这样做了,摩柯才会真正感到自己:礼戈正执一不二地攥在自己的手里。
不知怎的,默祈俯首之际,他忽然为渺小执戈的自己滴落——控不住的一颗眼泪。
那个刀心唯指目的,等同万类时,不曾记得的自己,原来在浩渺苍穹中何其猥琐而渺小。蹙着、颤栗血肉、执念铁砣的意志,已经让他打造成一把透光的精铁,正忘记瘦羸中疼痛发抖的自己,以烈戈极致高拔到接近断裂的利器,遮住同样快要脆断的、那个小小的我。
然而,压抑的火,厚载式重夯,加固感无疑在囤积地底的境。
果然,这些擅于触力反弹的地精火焰,持重中逼仄出毕加钵树冠激发的新光,铸造一个接一个器皿。
只是,这一次,流逸之气的火,就是被凝力质化的器皿。
这些繁琐的光粹,属性已经凝成金属不可分割的固体。燃焰就像割齿之锯。
摩柯感到时空蔓延着刚烈的硌痛,强悍绽开扩大着的界面。那些阻尼战车的风声,仿佛变兆的光,扭转心灵感受时的无穷意象。
浩瀚之火,仿佛点着了乌云般的平坦界面,发散红晕的光,渐渐让空间潋滟染著的色彩感。那种轰轰烈烈从战车下沽涌的骨突红风,划开被战车统御的黑暗界面,贲冲一道道盖不住的锐光。
嗵嗵……
劲拔中敲碎界面的坚壳,著光立意的火马,钝锤一样破开战车厚重的禁锢,裸露身形火躯。
摩柯眸颗光耀,翻腾手感中、无穷尽表征性灵品质的原初本真。他以心念搓热的直觉感官,将礼戈五种端仪萃结戈刃上。
顿时,古纪中,飞出战火烽烟的金属刀具,一把把仿佛锲成的坚硬雕刻,逼真地裸露——雕饰部分那原始勾画乾坤的图腾古兽。
暴躁筋腱屈力,折变爆发的临界状态。望之,目惊神慌。
随之,摩柯战车背负的天穹背景,风声如号。新苗一样,那些天地万化就像旺生似的,零星随显,次第绽放而变得繁密。细微生机拉拽厚重苍穹的重幕,不断增添翠微新光。
浩风旷廓,一骋万宇。
这些浩然装点河山的范范之气,不再沉寂。凝结素音的精细曲折音篆,绝佳激活意境鲜艳的流光与吟咏。
每一道精朗之韵,勾沉魂魄,形成玲珑剔透的解辞。任性穿凿诗心,不生变相的真味。
摩柯感而生奋。活力缓缓摇动……
他那可怜衰微中骨节有形精真的挺立,随狂草之风,盈饰一帅。洒意火烈,挣扎若醉。簇生身形旺长的植株,痛之美,摇曳……
摩柯依然是冷敛的萧索。他俯首,缓驱车辇的浩热风吹中,温醇脸庞,侧影生动起来。
扑扑风吹。时令中,春天含光的惊蛰,脉动地底惊雷。夏令滚颤的荷露,秋枫火裙,雪冰冷钻……二十四节韵中,欢朗鸟叫的七十二候,变转天地繁琐的技巧。捡拾又捡拾,又不小心丢失着风光香气。
立体的情感,从古老,总是在忘掉的循环旋转中,变化——一段史记、又一段史记控也控不住的传言。
还有超越时空,用情味火点亮的亲情、友谊、恋爱、悲壮,绝望、枯竭、焕生、希翼光……
翻腾时间记不住的一个个流逝,一个个艳遇的奇迹,轮回着不息不止的瑰丽旋转,制造无穷尽的意外极端……
还有金灿灿的流沙、被太阳照的赤血般的石头……还有,影子一样卓尔迈开狭长纤腿,高昂奔竞的梅什那河、姊妹般的泛尔伦河。
摩柯随着奔驰中的战车,喟然长泪。随身后平行翻滚的浩发,笔直的泪,不再垂流。而是随发丝拓滑,洒向浩渺空气里,破碎成飞霰般闪烁不确的晶莹光迹,既而尽逝……
忽然间,摩柯不再惊惧自己执戈的内照光。他似乎在一瞬间,饮噎了亘古连绵中一晃晃生命之酒。酡醉于怀恋无垠的古老或新鲜的爱之忆,渴于热恋尘土里埋藏火焰激热、痛流的光逝。凄清昂首,或刚强或孱弱着……任由造化风干睫毛上婉颤的眼泪。
是的,完整走过宇宙亘古了,一颗心灵才配去立意——万顷之法。
就像面临眼前的地精火焰,如此。
地精火马纵蹄如槌,筋节暴动。身挟从毕加钵树冠光照中生发的烈火,撞破战车践踏中、厚盾般的覆盖。鲜艳之躯,仿佛从裂缝中怒茁的花草。铿锵有力地弹射攒力的足腱弧凸,烈焰既是燃烧,也是割破。凶腥染著极点的暴鸣,鼻息射出一股股火烟,性灵已经击破桎梏的意念樊篱,透杀精朗之厉。显露出本相不折的野性狂烈。
马群后,欢浪摇臂的火人,纵情波逐火马。奔竞飞拔的长足,放浪接近迸断的形骸,跃如猛兽。
交相搓风的飒飒声,助燃着不竭的火刀——同步飞翔一朵朵如血狂溅的歌。那种渴于触山猝死的气息,熏腥飙出黑亮的一迹迹画篆来。
嗜命饮宴的快感,让他们不再视生死对白是凄惨的平面,而是孤风决杀任何忤逆的飒爽立令铁刀。正以血烈营造:性灵烈焰奢华的痛饮之醉。
摩柯右手的戈,高辇划飒一道长风。左手屈指,随臂弯弧,半磕胸襟,刹马而止。
他矗于高辇风轮旋转的中心,身形因为激烈醉然,斜撑。为了激奋浩然笃志,歌曰:
“戈耶!
落刹一厉,
心血镝鸣——
惊吒周折,
心旌立仪……”
随即,哐啷歌烈,倾尽喉咙血堵。一飒浊酒醇风。
左手手簇方形,如烈酒蓝火燃烧到空无的方樽。似乎,一吒臂弯,倾身唱酒间,已经心饮浩海,空干见底。
虽,蹙小身躯,到空间若无。
但,烈歌浩瀚,一臂载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