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此时统摄的,就是冰祭干音祭殿曾经掌控过的那个时空。”堡嘉珥道,“境,是一个可畏的存在。”
恰卢利明白了:此时的礼戈征服的是一个祭。这何止于征伐的是一个灵魂。
在素白的莲状风烟里,礼戈保持着半倾斜的姿态。那是一种即时起跳讨伐的待命状。
锦秀风华,呈现了熟稔定义状态的悬腕之斩。
这一刻,站中冰祭干音时空境界的礼戈,正以确凿的站位,销蚀着天空中一个祭曾经拥有的威严。
这,就是此时的巨人最不堪承忍的一种存在格。
其实,在巨人持杖发威的那个时刻。他意念中的巍峨祭坛并没有真正销蚀。
身后,看是无形的时空背景,依然就是冰祭干音祭存在的一个意念。
堡嘉珥清楚:对于一个运用法相的祭者,意识、意念、观点和概念,就是一个有形存在的固体。一个念头,在极端状态中,甚至可以支撑一个生命。
更何况那些有目的的祭。空间有形的祭,虽然具备强盛的物质能量,而在他们的心里的祭,哪怕最纤小的痕迹,也可以成为精神与灵魂状态的一个支撑。
是啊,空间里巍峨的冰雪祭殿虽然销失了。但是,留存在意识里、记忆拓出来的痕迹在,而且纹丝不动地就矗立在原初的那个地方。
所以,当礼戈飞骋那个时空的位置时,已经无形触疼——巨人一颗心灵中的祭。
而且,就在巨人手执法杖,指津海戒石,威猛怒骋的时刻,礼戈散发的玄蕴光,已经精密如咒符一样,追逐巨人法杖的目的,狂噬法杖烈光冲锋的威力。
而这一点,从法杖上即时就能够感受的到。
这种负赘在脊背上的力量,登时让巨人感到异常难受。虽然,这种立威并未付诸有形的杀戮,但已经深邃地洞透了巨人执着的一颗心。
“孛骛仑!”空气中,一个缥缈的声音道。
巨人对呼唤到自己的声音感到异常震怒。猛然抬首,朝向声韵散发的方向,动辄之际,微抬手掌,劲捷敏锐的一道斜光,直锐狙击向天空中。
就在光芒显化光迹的时刻,那道光冲瞬间崩碎成无数飞射的星光一样,纷纷扬扬地落淀在大海上。
“谁?”孛骛仑震怒道。
“唵!
我是呼唤所有记忆的光,
也是白昼不知夜的光,
也是轮回巡游大地的轮辙。
也是大地万造皎白的梦。
也是神圣太阳尊的背影。
也是大地情味的幽河……
也是啊,
也是……”
孛骛仑痛苦地抱紧脑袋,仿佛一只被激怒的狂狮一样,迈动重夯的脚步,莽撞地在高空中没有目的地奔骋,大声暴烈地吼着:
“不许提及往事卷,
不许吟哦新月的修辞,
不许知道冰祭干音的祭,
不许忤逆法杖,
可以:
痛以力决着——
格斗!
不要说痛击灵魂的话……
不要啊,
真的不要……”
孛骛仑激烈地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喊着,气急败坏地踩跺天风和云辇……
他从手中跌落了法杖,痛苦的臂膀半弯,双手仿佛一对颤抖的铁钩。恨不能将那个空中的说话者,一把攫得粉碎。
“你是得不到海戒石的。因为精美绝伦的海戒石,不代表目的。而是混沌古纪原初的一件朴器。不会沾染任何生命的意图和目的。它比原始的瑜伽火还要古老……”
孛骛仑在云端上跌跌撞撞地前行着。随着一声剧烈的轰响,仿佛踏破天空中看不见的一道门,豁落消失了。
“别让我记起变得古老的记忆,也不要让我……记忆……那可爱的……小星晶一样的……古老的……吉檀……娑挲……我不要记忆……黑暗酷冷得白霜一样敷满手脚的夜色……不要冰冷透心的宿因……”
那样断断续续的声音,划过黯淡的空气,仿佛是从天空簌簌落下来的、质感分明的碎片一样。显得那些痛苦的声音,仿佛已经变成了凝结的颗粒。
随着那渐渐变的稀落的声音,天空中的云辇,渐渐碎散而消失了。云翳缓缓推开集聚的黑暗浊色,破碎成疏松、层递着升往高空的云阵。
从缓释厚重对垒的云层后,灿烂的阳光,穿透形格清楚的轮廓。
哦,倾斜的一道道光瀑,仿佛是被天空巨大的云筛落在大海上那样。均匀排布的云,投落柔谐的花状碎影。亮白与淡黑形成了多么和谐的统一。
那些鲜艳奔腾在云势中的地精火,点缀着流动的云朵。仿佛炫丽、灿烂的火烧云。
巾麦侬抬起头来,迎着瀑落而下的阳光,双手缓缓抬起来,阖上眸子露出笑容,从两鬓发丝上,簌簌地滚落下晶亮发光的泪颗儿。
“哦,光兆出现了。盾马人、盾马船的灾难就要结束了呢——”巾麦侬悦然道。小心地用光洁的手指头剥落脸颊上沁的一滴泪。姿态显得美妙极了。
“普烈撒美丽的船主啊,护驾船的舵,正为了你,以调校船——而调教昭著你的光线。”珂蕾欣然道。
“嗯,是吗。你说得真好。美丽的护驾舵。盾马石说:‘被护者看见过的光芒,照耀王尊身上,是吉祥和安全的。’”巾麦侬谨心地回首,缓缓看向盾马首航的海路罗拉。
此时的盾马首航已经被手感火漾的恭拔儿汗,调校到领航的正位。海路罗拉苍色的身躯,辉映着天空灿烂的光照。
他听见巾麦侬的话,回首巾麦侬,“是的,普烈撒的护者。在盾马大地上,人们都知道:盾马护是高贵神灵赐予的光。是盾马最厚重的经典石上的首句。它的修饰,是法典万不可缺的一部分。”
“是的。盾马王尊,让我帮忙传佳一句话吧。这样,喜悦的赞辞才是完整的。”海步金华小心地说道。
“可以的,盾马船首航的船副。你传递的除了精美的工具,还有精美的灵感。说吧,海步金华。”
“美丽的巾麦侬啊,
是盾马人的护,
是盾马船的护,
这个护,
庇佑了——
盾马的法典石。
法典石庇佑了——
盾马王尊。”
当海步金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海路罗拉欣然颔首,盾马人再也控制不了欢浪的心声,不禁吹起响亮的海笛声。
只是,这一次,海笛令不是航海海战的动员令,而是盾马屈折音声一样的吟哦旋律控……
海天光色,明亮的天空和潋滟起伏的蓝海……金色光里,沉淀的景致,仿佛一瞬间变成了熟稔眷恋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