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呛!咚、咚、呛!
“敲锣打鼓好热闹啊!外面清一色穿旗袍的大姐和大妈!”杜明贤感叹道。
池雅晴:“毕竟是送孩子们奔赴‘战场’嘛,穿旗袍寓意‘旗开得胜’!”
杜逸舟:“想当年我也是这样,被一行五颜六色的队伍送进了考场。”
周徽成:“考前的晚上紧张得根本睡不着!那种压力我可是死也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在场的四个人都是经历过高考的,所以都颇有感触。唯独在里面的威廉不发一言,冷眼旁观。
杜明贤注意到了他,奇怪道:“干嘛一脸严肃啊?友睦小学不是也放两天假么?多陪陪米莉吧,等她睡醒了就回去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决定人生的考试’?”威廉的语气中带了些嘲讽。
“对穷人家的孩子来说,是。而且是人生中唯一与富人家孩子公平竞争的机会!这种机会以前没有,之后更不会再有了!”
池雅晴觉得这种说法有些不舒服,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反正将来我绝对不会让女儿留在这里,甚至她上不上大学我都觉得无所谓!”
周徽成冷笑:“哼!那您是准备养您闺女一辈子吗?还是准备让她夫家来养?要不怎么说当女孩可真好啊!”
“聪明、能干、又漂亮的女孩还愁找不到工作吗?别把我女儿跟你这种愚蠢、无能、又丑陋的废物相提并论好不好?”
“你个洋鬼子有种再说一遍!?”周徽成恼羞成怒。
威廉眯起眼睛:“不是有没有种的问题,而是愿不愿意的问题!你要是没听清的话我可以录下来,一遍遍把事实播给你听!”
“你他妈……”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杜明贤赶紧出来打圆场:“待会儿一起看新闻有多少人忘了带准考证不好吗?”
“小老板,你的员工出言不逊你不管管?”
“明贤哥,让这只金毛杂种狗别乱叫了可以吗?”
“住嘴!”杜明贤把站起来的威廉使劲压了下去,“周徽成,向威廉和米莉道歉!”
“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威廉只是说不想让米莉参加中国的高考,是你先无端做出那些揣测的,不是吗?”
“可是他骂得有多难听你是没听见吗!?”
“谁让你非说他女儿了?小姑娘招你惹你了!?”
“你……这外国人是你爹吗!?你怎么不跪着伺候他啊!?你个假公济私的混蛋!!”周徽成把手上的抹布狠狠地往地上一甩,怒气冲冲地跑了。
“哼,这孩子还真是经典地诠释了什么叫‘无能狂怒’啊!”
杜明贤没空附和威廉,无奈地望向池雅晴和杜逸舟:“你俩觉得我错了吗?我不是因为和威廉熟悉就向着他,但这件事我觉得真的是周徽成挑起来的所以才…”
“哥你说的有道理,但也是叔叔先骂徽成哥是笨、蠢、丑的垃圾不是吗?这已经是人身攻击了!”
“我说的是‘愚蠢、无能、丑陋、和废物’!唉,让一个外国人来给你们解释中文也真是够辛苦的!”
池雅晴有些担忧地望了望外面:“他不会有事吧?”
“我去找他吧!”杜逸舟自告奋勇地出去了。
“你也跟我来厨房一趟!”杜明贤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威廉。
“凭什么?!”
“凭我刚才帮你说话了啊!可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一点儿错都没有吧?”
“哦?那我到底有什么错,还请小老板你好好说明白,我一定洗耳恭听!”威廉讥讽道,顺便还用了个刚学的成语。
“雅晴你帮我盯一下,反正现在大多数人都在送高考嘛,客人不多。”
“哦。”
杜明贤跟着已经进到厨房的威廉,把门关上,皱眉道:“你怎么搞的?干嘛和比你小十多岁的孩子置气?”
“那我就活该受气吗?而且关键他如果骂我的话我都能忍,按你的话来说米莉招他惹他了!?”
“我觉得他其实只是在郁闷他自己的情况而已,倒不是真的想攻击米莉!倒是你突然就开始人身攻击,还说得那么刺耳…”
“是因为正确所以才刺耳的吧?”
“你要把这话说出去他更生气了…”
“我怕他生气吗?!而且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向着谁?你优秀的前员工兼朋友和人生导师;还是一直仇视你的小兔崽子!?”
“我向理不向人!刚才我也说过了,确实是周徽成先发难负主要责任,可你骂得也未免太难听了吧?!”
“主要是骂对了,是吧?”威廉好像非得让杜明贤承认这点似的。
“总之,你也要负次要责任!他70%你30%!”
“不行!撑死了我只有10%!”
“80%和20%,成了吧?”
“……好。”
杜明贤没搞懂为什么这种事还要讨价还价,但还是趁热打铁:“既然你承认自己付次要责任,就跟他道个歉吧?”
“好啊!”
“嗯?这么爽快!?”杜明贤自己都有点儿不相信。
“他跟我道歉4次,我就跟他道歉1次!”
“哦,合着在这里等着我呢…行啦,我也理解你!虽然我没有女儿,但我想如果我有的话,一定也没法接受别人恶意的揣测和指责!”
“你明白这点就好!小老板我跟你说:我对于别人怎么说我其实无所谓,毕竟我的人生在米莉出生以前简直是一团糟!但米莉的人生却是单纯的、干净的、充满希望的,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去诋毁!”
“我明白,可你也得稍微体谅一下周徽成!我不知道在美国或其它国家是什么样的情况,但在中国参加高考和上大学基本上是家庭条件中下的孩子们唯一的出路了!甚至即使是考上了大学、哪怕是‘985’、‘211’,他们在毕业后都还是很难找到工作;更遑论只有高中学历那就基本上一辈子都无法出人头地了!”
“……哦。”威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是想针对任何人,只是觉得这种‘一场考试决定一生’的方式太武断、也太残酷!”
“知足吧!要是没有高考的话,我、逸舟、还有周徽成都是没有出路的!”
“除了你做了与大学专业毫不相干的工作外,你弟弟好像是大学没毕业吧?剩下的一个虽然毕业了但也还没出路吧?”
“…你就非得把我们仨都得罪么?”
“还是那句话:对体制不对人!当然,没用的人在什么环境下都没出路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