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月色笼罩着大地。
永宁城二里外,秦民屏看着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石虎关副守备。
“刚才给你交嘱咐的可曾记住了。”
“小的记住了,就说有紧急军情相报,要亲自向指挥使禀明,哦不,是奢贼汇报。”
秦民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当日张彤被一刀斩杀后,还在军营的副守备见状不对立马投降,现在正好利用利用他。
“那就好,要不是你说你与城门守军相识,我也不会留伱一命。这次你只要诱骗永宁城守军开门,我就记你首功,向总督大人上表升个守备。”
那个副守备听到秦民屏的保证,立马跪下磕头谢恩,他从刚开始的懵逼恐慌到现在也认清了局势,按照这个形势,奢家估计要玩完了,与其如此,自己还不如搏一搏富贵呢。
“小人叩谢秦大人不杀之恩,您放心好了,小的经常替张彤回永宁办事,那守军熟悉的很,定会给您拿下。”
“恩恩,到时候我们就在你后面,只要开城门,一切听我号令行事。”
秦民屏说着就跟自己的亲信换上了石虎关守军的衣服,拿下永宁城可是大功一件,他自然不想错过这个功劳。
众人一番收拾,秦民屏就叫副将在后面等待,只要自己一发信号,就立刻奔赴支援。
交代完后,就立即翻身上马跟在那个副守备的后面,一行八人往永宁城而去。
永宁城墙上,火盆里的火焰随风摇曳,宁城已经很久没有遭遇战火了,两丈多高的城墙上,守备兵卒正打着哈气,聚在火盆周围取暖呢。
“哎呦,真的是遭罪,要不是赌钱输给了王二,我现在就在被窝我里躺着了,还在这遭什么罪呢。”
“抱怨有啥用,谁叫你牌技那么滥,哈哈哈…打个牌九天胡都可输!”
“谁能想到会输啊,他这个牌绝对有问题!···”
“什么人?”
众人连忙拿起兵器往城墙边走去,下面黑呜呜的看不见,只听见一阵马叫声。
“城上的兄弟莫怕,我是石虎关副守备卢裕,昨日得守备大人命令,派我来给奢指挥使送军情,事关重大,还请开下城门,放我进去。”
城中人面面相觑,虽然这种事他们经常遇到,但他们这些小人物自然不敢定夺,于是一边放下个篮子,招呼卢裕把诏命文书递上来,一边招呼去叫守备大人看看怎么办。
城下石虎关副守备卢裕把在石虎关写好盖章的公文放在篮子里,看着他们一点点拉上去,就扭头悄声给秦民屏说道:
“大人请放心,这都是正常流程,待会守备来了,一看文书,我再说道说道,定会开门。”
秦民屏不作神色地点点头,紧紧盯着城墙。
不一会城墙上就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
“卢大,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害得老子睡不好觉,不知道晚上不能开城门嘛?”
这个守备显然跟卢裕认识,见卢裕打扰他休息,有些生气的骂了起来。
“军情紧急,我可是赶了一天的路,到现在一口热乎饭都没吃,真的是人困马乏,你今天行个方便呗,不要让我在外面露宿,等明日事情办完,我在醉仙楼好好请你吃一顿。”
那守备一听这个卢裕这么会来事,也不再计较了,毕竟都是多年相识的人,也不会怀疑,大笑着甩手示意手下开门。
“那明日反得好好宰你一顿不可,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哈哈哈。”
“给他开城门!”
一听这话,秦民屏等人心思大定,心想大事成了,于是更加攥握住刀柄,并示意一个亲信准备放信号。
“咯吱,吱吱···”
大门慢慢地被守城士卒拉开,秦民屏等人神色一喜,见大门已经完全被拉开,秦民屏一点头,一个亲信当即拿出火铳向城外放去。
而就在此时,剩余七人立马拔刀,就朝那几个拉开大门的士卒杀去。
这几个士卒还没反应过来,秦民屏等人就已经杀到眼下,不等他们注意,手起刀落,血浆崩裂。
“嘭!”
“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城外城内同时警觉起来。
“好,跟老子杀,杀进永宁城,所有人白银五两,捉拿奢家一人,白银百两,斩杀奢崇明者,升官三级,白银百两。”
文应奎一听铳声立马大喜,立刻重申赏赐,众人早已上马,现在就憋着一口气,受了这么多苦,进城劫掠杀人拿功劳就在今日。现在一听号令,立马向永宁城疾驰杀去。
而这时城墙上的守备听到铳声跟叫喊声,瞬间大惊,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卢裕反了,快快快,去城门,他们只有七八人,千万不要叫他们拿下城门。”
这守备正说着呢,就听见“噔噔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并且越来越逼近,地面也在频频振动,他扭头一看,好似一旁燃烧的火盆也在跟着夜晚的风吼声轻微抖动。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口里喃喃一句。
“完了!”
一里地,骑兵转瞬即至,直接冲进了秦民屏控制的城门,向城内迅速冲击而去。
永宁奢府,奢崇明还在跟一众人商议事情,突然听到远处一声铳声,许多人还没有察觉,只有奢崇明突然警觉。
“什么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刚才说话并没有听见什么嘈杂的身影,奢崇明立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前,开门向声音的源头望去,但奢府并非在高处,并不能看见什么,只是依稀有些声音,听得不真切。
“貌似是北门方向。”
何若海这时才才依稀听到,神色一惊,立刻大喊道:
“来人,来人,赶紧去外面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现在已然来不及了,众人突然感到脚底震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地表,何若海还想究竟是怎么了,这时奢崇明已经反应过来了。
“北门破了,骑兵入城了!”
这时外面也有人跑了跪在地上大喊道:
“大人,不好了,北门那边喊杀声一片,已经有骑兵入城了,城中也有恶贼放火,现在乱作一团,还请大人速速避难。”
众人闻言大惊,怎么可能?难道是朝廷打进来了?但是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石虎关这么轻易就破了?
虽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但奢崇明还是强压住震惊之色,立刻嘱咐起来。
“奢寅,你即刻去城西兵营,调集兵马,现在只是北门破了,调集兵马还来得及。”
“何若海,你现在立刻写信,派人火速前往滴水、天台两地,让樊龙跟罗乾象火速派兵来援!”
但何若海知道是敌军入城后,心里已经了然了,现在见奢崇明还这般布置当即跪下劝说起来。
“大人,不可,现在给滴水与天台去信,他们最快也就后天抵达,那个时候永宁城早就失守了,既然现在敌军已经进城,而我们事先根本没有察觉,说明敌军早就有准备,估计正向奢府杀来,现在抵抗根本来不及,还不如立刻带奢家家眷老小逃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不仅何若海这么说,其他幕僚见状也劝说下来,敌军突然袭击还是晚上,还是先逃了再说。
而奢寅见何若海居然建议奢崇明放弃百年家业逃命,当即不满,破口大骂起来。
“现在还没打呢,我立刻去军营调集兵马,胜负未可知,尔等汉人果然懦弱不堪,一心就想逃命,我先杀了你们这些个臭丘八!”
说完就想要拔刀跟何若海拼命,奢崇明见场面乱作一团当即生气的大喊起来。
“住手,你这个逆子,我还没死呢。”
奢寅见状也只能忍住怒火罢手,时间紧迫,奢崇明也没有训斥他。
“你现在就去,只要掌控住兵马,局势还未可知呢。”
奢寅也明白兵马的重要性,于是二话不说立刻就往城南兵营而去,见奢寅转身离去,奢崇明才长舒一口气,他心中也有计较,何若海说得对,虽然现在局势不明,他还是撤走为好,只要等到援军,胜负未可知。
现在大概猜到定是他的事发了,来的定是官军,只是他死活想不通,朝廷是怎么知道他的事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现在也不容他多想,立刻布置起来。
“敌军来势汹汹,定直扑奢家而来,现在奢府卫兵只有二百多人,只要守住正门,还能抵挡一点时间,让奢家立刻、马上齐聚后院,从侧门走,现在就去办!”
“另外把所有文书销毁,一点都不要留。”
不过他刚把说完,就稍思片刻,突然给何若海嘱咐道:
“把我给安邦彦的信不要烧,留着。”
何若海闻言会意的点点头,暗想奢崇明这一招棋下的妙。
现在永宁遇袭,如果奢家覆没,安邦彦定会落井下石,不仅不会帮忙反而会落井下石。
如果留着这些信件,安邦彦被朝廷握住把柄,反而会更加焦躁不安,为了自保可能还会为了自保庇佑奢家,举起反旗。
只是奢崇明更应该关心奢家应该怎么撤,因为文应奎已经率精兵冲到了内城奢府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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