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跟巴林部的巴哈联系了,他在明军中过的也不舒服,经常被上官敲诈,见我等联系于他,心中有些意动。不过要求黄金一百两才行,事成之后还要赏赐。”
“巴哈这货胃口也太大了吧,我们只让他安排几个人进去,就这般敲诈。“
听到那汉子说蒙古人的条件,屋里一个二十余岁的,布衣穿着的年轻人瞬间不满意了。
“没事,给他,另外告诉他,五个人,事成以后还有赏赐。”
“好嘞,还是您聪明,只要他拿到钱,那日他不干也得干。”
阿林保赞许的点了点头,就是的,不怕他收,就怕他不收,收了钱其他事也好办了。
“辽人被抄家后,我们能信任的只有这些蒙古人,奈何熊廷弼对蒙古人也提防,也只有像巴哈这种投降明军很久的蒙古人才会被重用,要不是觉得他的部队距离南门近,才不会如此。”
众人听到后也点头称是,确实如此,这熊廷弼可真不是好对付的个儿。
“八贝勒的大计万万不可疏忽,浑河那边,也要紧盯着冰层,随时测量,如果低于三寸,立马汇报。”
“明白!”
另一边,杨涟跟随贺世贤等人进了守备府,简单休整后,当即宣布了熊廷弼的嘱咐,拿出三十万赏银在元旦时,分发给众将士。
虽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但见杨涟真的宣布后,还是让众将直呼总督英明,抚恤士卒。连忙就让手下的人把这个消息说出去,好提振提振士气。
同时想要宴请杨涟一番,但杨涟心不在此,而是将贺世贤、尤世功二人叫入后堂商议年后建虏进犯一事。
“老奴十月就都萨尔浒城,其西犯之意一目了然。锦衣卫又在辽阳查抄张家通敌,得知其定然会在二三月间犯境。”
杨涟把相关情报都与二人一说。
“现在老奴定知晓我等已知其谋划,可能会临时改变计划。这辽东土地每年三月中旬后解冻,到时候泥泞不堪,寸步难行,所以他只会提前不会延后。
熊总督忧虑此事,沈阳本辽东重镇,如果有失那辽阳必危。所以就嘱咐我前来犒赏将士,激发士气,与将士共同守城。”
贺世贤二人一听,各自望了一眼,面上有了了然之情,只见尤世功站起躬身说道:
“熊总督高见,我们也确实从前来投靠的蒙古降卒口中得知了不少建奴来犯的消息,有人说一月,有人说二月,还有人说三月,虽时间不一,但大致都在说建奴正在秣马厉兵,看来是来者不善。”
“对的,内喀尔喀弘吉剌部、扎鲁特等部台吉也曾向我报信,说老奴现在正在打造军械,让我等多加小心。”
杨涟点点头,看来这建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城中守备你方才也告知我了,如果建虏明着来犯,我等只要固守待援,不然不惧,现在就怕建虏突然来攻,我军可曾防备的住?”
贺世贤听他担心,心里不免想到这大钦差也太过多心了吧,于是又给他耐心解释起来。
“钦差大人放心,现在辽东天寒多雪,许多道路不通,建虏要贸然来攻,光这清理积雪、疏通道路就够他们喝一壶,废些工事了。
更不用说,我军在辽阳、奉集堡之间也有营垒、游骑监视,只要建奴来攻,定会提前知晓,等他到城下我们已经严整以待了,根本不怕他来犯。”
说着说着,心里不免对建虏轻视起来。
“哪怕是突然偷袭,我也不惧,之前清河、铁岭之战,我就曾与建虏野战,知道其打法,并不惧他。”
见贺世贤这般说道,杨涟心中叹息,他虽不知兵,但也知道为将者切不可自满。
现在的任务是要守城,如果贺世贤这般轻视建虏,到时候怕是会按捺不住心思想要野战了。
想到此处,杨涟当即就把熊廷弼的担忧他出城浪战的事情说了出来,千万嘱咐他现今只要守城,不能浪战,必须要等虎皮驿的援军来了后才能出城作战。
贺世贤原本说着说着还兴奋的不行,但杨涟一番看似嘱托,实则告诫的话下来,让他有点意兴阑珊,哑口无言了。
不过他知道这杨涟也是听从熊廷弼嘱托,又是钦差,也就不恼,当即拱手说明白了。
“你们不要担忧,我来这此只是抚慰,并不干涉你们,战时决策还是由伱们来做,我不阻拦,如真有战事,我就在后方抚慰伤员,调动物资,为二位摇旗呐喊,定助力二位守住沈阳。”
此话杨涟说的坦坦荡荡,也让贺世贤、尤世功二人心生佩服,大明重文抑武,武将在文官面前是抬不起头的,一般文臣见了武将也是颐气指使,毫不客气。
可身为左副都御史的杨涟见了他们面露和气,还表明一切事由他们决定,这等气度胸襟让二人不禁佩服,当即表示定不负朝廷期望,守住沈阳。
当晚,就在守备府宴请沈阳大小官员,第二天贺世贤为了能够让杨涟信服,专门在校场演练士卒,供杨涟检阅。
校场旌旗烈烈,有两三千士卒在在校场站立,大部都精神抖擞,孔武有力,格外精神,与平时士卒不一样。
各各都身披盔甲,臂手,腰挎腰刀,还有弓箭箭镞,甚至还有五百余人骑马,可做骑兵。
杨涟一看这边是贺世贤等人的家丁。
明末卫所败坏,士卒战力低下,因此许多将领倚靠的不是士卒,而是自己招募的家丁打仗。就是因为他们招募家丁也是招募武艺高强或有一些军事特长的人,更有战斗力。
最重要的是,将领会给家丁更好的待遇,满饷甚至是双饷,这让家丁愿意为之卖命。
家丁耗费甚大,一般将领豢养几十个家丁就已了不起了,也只有贺世贤这些位于辽东最前线的将领才有财力豢养这么多家丁。
杨涟看着这些人,内心明白,这些人都是贺世贤他们拿吃空饷的钱来养的,两三千人至少得吃双倍甚至三倍饷银才能养得起。
但现在战事将起,他不想计较这个。
只是单看面相装扮,这家丁中怎么有许多人不像汉人打扮,反而更像蒙古人或者是女真人。
贺世贤见他疑惑,当即解释起来。
原来边军重用蒙古降人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只因这蒙古夷人战斗力更强,作战更加勇猛,只要给钱就可以勇往直前。
“那就不怕这些降人作乱?”
“不用担心,这些人我都招降已久,并且知根知底,许多都是与建虏有血海深仇之人,恨不得啖老奴其肉呢。”
贺世贤解释道,为了让杨涟信服,他还让一个高约六尺,膀大腰圆之人向前来,自顾自的给杨涟介绍起来。
“就比如此人,名为乌喇那拉和顺,是那海西女真乌喇部末代贝勒布占泰之子。
万历四十年,努尔哈赤攻灭其部落后,布占泰仅以身免,逃至叶赫,又被出卖含恨而死。
和顺从此对努尔哈赤心存怨恨,想要为父报仇,于是带着仅存乌喇部三十人投靠明廷,便在我手下做了家丁。”
杨涟饶有兴趣的看着和顺,乌拉部是海西女真四部中疆域最广,势力最强劲的势力,早就被努尔哈赤灭亡了,居然还有血脉留了下来,此子以后怕还有利用的价值。
贺世贤见杨涟还挺感兴趣的,当即让他演示下武艺,一番演示下来,和顺真的是弓马娴熟,步战更是不弱,武艺高强,能开二石弓,马术更好,骑马射箭可连中四箭。
杨涟捋了捋胡须,看着此人越发满意。
不仅武艺高强,更重要的是身份重要,可以号召建虏中的乌拉部旧卒,分化建虏。得亏今日校场演武,不然还真被贺世贤埋没了。
想到这里,他就想在这几日与和顺交谈下,了解下建虏内部情况,但这人是贺世贤家丁,必须贺世贤同意才行。
贺世贤是个豪爽性子,见自己的家丁受钦差重视,也是欣喜。
见杨涟的护卫只有五人,于是大手一挥,直接让和顺带着自己一队人马,这段时间护卫在杨涟左右。
见贺世贤这般,杨涟就不拒绝了。
校场演武后,杨涟回到住处,没过一会,和顺遵从贺世贤的命令带人过来护卫。
杨涟趁也跟和顺闲聊起来,见钦差询问,他自然是知无不言,他从小遭难,辗转乌拉部、叶赫、科尔沁和内喀尔喀,懂得满、蒙、汉三语,阅历甚广。
一番言语下来,就让杨涟对周边女真、蒙古的情况熟悉了。
“你是说现在内喀尔喀蒙古的宰赛台吉现在被建虏关押有一年有余了,内喀尔喀多次想要营救而不得?”
“是的,内喀尔喀原本也是亲近我大明,与我大明互市通商。只是现在宰赛台吉被老奴大败关押后,就逼迫内喀尔喀与建虏结盟。
内喀尔喀只能虚与委蛇,但仍想派兵营救,甚至还派人写信贺大人,想要一起发兵,但都被拒绝。”
“贺世贤做的不错,现在确实不宜进攻。”
杨涟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道。不过这让他看到了一个联通内喀尔喀的机会,以后可能会用到。
感谢20190216053106988提供的龙套角色。
求订阅!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