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中刚刚流过血,杀过人,这种肃杀的气氛也让勋贵子弟在考校上老实安分了许多。
之前便规定,每家至少出一个人,没有人数限制,所以有许多像朱道信这般庶出子弟和旁系子弟,也都偷偷来到校场报名参加,甚至很多富家子弟、武人得知此事,也偷偷赶来,想要博一个机会。
也亏得书吏仓促得到命令,所以审核的不是很严格,才让这些人有了机会进入考试。
这次考校由于准备仓促,就只能按照平日武举的流程来,分类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便是外场考试。外场考试分为两门,第一门考试为“弓马”,即骑射和步射。
骑射考试使用的骑弓为3力(一力等于10斤),相当于30斤重,骑射考试使用的骑弓为3力,相当于30斤重,跑到有200米,3个靶子,要求只要在距离靶子25——50步射中就行,没有环术的要求。
骑射完了便是步射,步射考试使用的弓,比骑射更重,为50斤,靶子高2米,宽50厘米,考生必须用标准的动作进行设计,否则成绩作废。
上面这两项测试三箭中一箭就判定为“合格”,但是必须两项都合格,才能进入下一场选拔。
俗话说穷文富武,能够有能力学习骑马射箭的,如果没有雄厚的财力支撑,根本无法支撑整个过程的培养费用。而许多嫡系嫡子如同贾宝玉那样,连个花拳绣腿都没有,更别说骑马射箭,来这里只是想走个过场,露露脸。
现在看到不仅要会骑马,还要马上射箭,这可难倒了这些娇贵人,脸如苦瓜,关键是朱由校专门安排跟自己在栏场练兵的三十多人作为督导官,自然也没有贿赂的机会。
于是光这第一场,就让五百多人的考试队伍,裁汰了二百多人。
考过人中更有出类拔萃、卓乎不群者,朱道信便是其一,他常年习武,射箭自然不在话下,两场考试都是三箭三中,引发校场中一阵惊呼。
除此以外还有武定侯郭应麒之子郭佐光等人表现也不错,甚至还有一个查不到身份,只知道名为方汝珪的人更是厉害,不仅三箭三中,更是每箭正中靶心,让人叹为观止。
第二场考完这一场后,就进入了外场的第二门考试——技勇。
技勇相当于体能测试,同样分为三项,第一项为拉硬弓,最轻的为80斤,最重的120斤以上,150斤以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受伤,不允许考生尝试150斤以上的硬弓。
第二项测试叫做舞大刀,也是有四个等级。
120斤以上为“出号”,120斤为“头号”,100斤为“二号”,80斤为“三号”。考生需要将大刀先从左右两侧举过头顶,然后再在前后胸展示舞刀花等一系列动作,一次完成即为合格。
第三项测试内容是举大石。也是一共分为四个等级,300斤以上为“出号”,300斤为“头号”,250斤为“二号”,200斤为“三号”。
测试要求考生将石头提到肚子位置,再将石头的左右和底部各翻一次,一次将其完成算作合格,这个动作还有个特殊的名字叫“献印”。
这种体能测试,对于能通过第一场的来说还是比较容易,只是连续三场考校,对体力消耗太大,许多人在第三场时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所以这场考校淘汰的人数也很多,有二百余人。
于是外场考试完毕后,能进入内场的只有一百人左右了。
内场考试不同于外场,考的是文试,就是从《武经七书》中选出两个让他们写策论。但朱由校也不想这么麻烦,直接自己拟定两个题目。一个是如果率领一哨官兵在外遇敌该如何处置,还有一个便是现在火器火炮盛行,如何更好地使用。
这两个题目还是很难的,一个偏向于实战,一个偏向于理论。让许多考生很是头痛,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朱道信看到题目虽然为难,但是细想了下,也不是不会做,他虽在府中不受重视,但平日史书、兵书看的也是多的,平时也爱钻研战事,短暂思索后便开始动笔。
朱由校看着下面考生,有些人面露苦色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人抓耳挠腮,写几句就想半天。
不过他并不在意,第一批选拔他把范围放的很广,门槛很低,也是故意给了很多人机会。
但所谓宽进严出,考试门槛低,考生多,那也只有通过这种严格的内容,才能选拔出心仪的人才来。
不过一会,两炷香的时间到了,立马就有人开始收录考卷,随即交给五军都督府的将官和京营戎政厅的书吏开始批改。
第一个御敌的题目自由将官批改,第二题朱由校也给出了大概的答案,书吏只要画圈给分就行,当然如果碰到出彩的也可以递交皇帝审阅。
不多时,两拨人接替批改下,再结合外场的成绩很快就有结果名次了,甲乙丙三等各三十余人,递交给朱由校查阅。
朱由校翻开名册,就看到甲等第一名就是武定侯之子郭佐光,第二是抚宁侯之子朱卫仙,第三便是泰宁侯之子陈世濬,于是就叫三者走上前来。
这三人早就被人安排等候了,见朱由校接见,连忙上了站台拜见皇帝。
“你们很不错,看来勋贵中也是人才济济的。陈良弼,看来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你教子有方,朕要赏你。”
朱由校也自然清楚,这明显是关系户,现在陈良弼要扛起改革大旗,朱由校自然也会卖给他一个面子。
陈良弼闻言连忙躬身说道:
“陛下,臣万万不敢要赏赐,这次是微臣处置不当,还望陛下重罚,只求犬子日后能在陛下面前效犬马之劳,为朝廷效力。“
“这次伱确实叫朕有些失望,责罚是肯定的,朕也不会有失公允的。现在不说这个,以后你儿子就跟在朕身边,陪朕好好练练武。”
陈良弼闻言面露喜色,立刻给陈世濬正色嘱咐道:
“以后一定要尽心用事,切不可偷懒,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朱由校也乐意看着这套表演,毕竟刚刚经历过作乱,拉拢人心还是很重要的。随后他就把目光投向另外两个人。只是他刚准备开口询问,就见校场内有一人大喊:
“陛下,有人欺君,站台上朱卫仙根本就不是抚宁侯府上的人,还请陛下明察。”
“何人在喧哗?”
朱由校疑惑的看着出声方向,让魏忠贤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多一会就有人来禀报。
“陛下,刚才那人是抚宁侯的嫡子,他今日也过了外考,但是内考中得了个丙等,突然听到周边人说甲考第二名也是抚宁侯之子,让他疑惑不已,他说抚宁侯只有他一个儿子,站台上的人定是假冒的。”
居然还有这等事,此言一出,站台上的的人齐刷刷地看着那个所谓的“朱卫仙”,想看看他作何解释。但这个“朱卫仙”却没有做争辩,只是向朱由校一拜,不变声色出言道:
“陛下,抚宁侯之子说的对,我为了能参加考校,确实是假冒身份,还请陛下责罚。”
说完就不再言语,魏忠贤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呵道:
“大胆,你究竟是何人,竟敢欺君罔上,行此胆大包天之事。”
见魏忠贤询问,这才人吐露实情。原来这人竟是朱纯臣之子,他见这次考校仓促,入场时审核的并不是很严格,因为抚宁侯也是朱姓,所以就假称是抚宁侯之子参加了考校,本身他也是文武皆备,没想到这次一下就拿了个第二名。
在场诸人相互对视,心想怎么会有这一出戏,一时也难以决断,只有泰宁侯陈良弼心里明白不能留他,朱纯臣一直与他作对,今日更是作乱,他今日险胜,才把朱纯臣弄下狱,彻底扳倒了成国公一脉。
如果这个朱道信被皇帝赏识,那岂不是给了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但现在皇帝在这,他也不好发作,质问道。
“你可知欺君罔上已是死罪,成国公一脉现已除爵,皇恩浩荡未伤及家人,尔等不念及皇恩,竟还敢造次。”
朱道信闻言立刻向朱由校跪下说道:
“泰宁侯说的有理,我父朱纯臣犯下弥天大祸,但所谓父债子还,还请陛下念及成国公祖上为朝廷立功的情分,给我一个能建功立业的机会,我愿意从最小士卒做起,还请陛下开恩。”
朱由校听着朱道信的诉说分辩,心想这不就是前世网文中,家道中落,庶子崛起的剧情嘛,想着也来了兴趣,虽然这个朱道信现在确实没有资格参加考校,但看他的成绩确实不错,想来也是个人才,并且如果重用他,也会向那些受自己责罚的勋贵们一个信号,表明责罚只是一时,如果真有才干,还是会得到重用。
想到这里,他就制止了陈良弼的再次质询,出声说道:
“好了,朕看你也是个人才,不过朱纯臣确实罪不能赦,你既然有心父债子还,那朕就给你个机会,你既为甲等前茅,就可以跟朕一起在里草栏场练兵,只是日后你只能从队正做起,能否建功立业,就看你的命数了。”
朱道信一看皇帝给了机会,立刻俯身连忙磕头谢恩道:
“谢陛下隆恩,定为陛下效死!”
陈良弼在跟前看见朱由校发话了,也就不多言语,反正日子还长着呢,他有千百种机会整这个朱道信。
此事完毕后,朱由校也没了询问的心思了,考校结果出来了,他就嘱咐,乙等以上六十多名跟自己去里草栏场训练,丙等可入京营训练,好的话,可从基层做起。
嘱咐完毕后,看时间已快到了申时(三点到五点),于是吩咐诸人可以起驾回宫了。
今日京营校场一事已达到了朱由校的预期,现今就要把那些贪墨之人捉拿审问,吐出赃银,随后培养自己人,把京营看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中午起来才写的,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