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简单,可在鸟铳队中配置长矛手,如果敌骑接近,可以立刻结阵对抗,鸟铳手中也配有铳刀,到时插在鸟铳上,也可近战接敌。”
这时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朱由校定睛一看,原来是孙元化。
只是孙应元听完貌似还有疑惑,只是欲言又止,朱由校看了看他,肯定道:
“你有什么疑问尽管提,群策群力,集思广益也是好的。”
有了朱由校的肯定,孙应元有了勇气,又开始提问起来。
“陛下,蒙古骑兵甲少,这样对敌自然可行。”
“但末将听闻,建虏有白巴牙喇兵,极为精锐,身披双甲或者三甲;又有红巴牙喇兵,身披单甲或者双甲,攻战时还有盾车,一层牛皮,一层铁皮,小砖石击之不动,大砖石击之滚下,柴火掷之不焚,以抵御火器。
鸟铳列线排枪固然威力大,震慑强,但怕破不了盾车,只要建虏攻入百步之内,就可在攻击间隔内攻入鸟铳队,到时候怕根本抵挡不过。”
朱由校一听觉得有理,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戚继光要用战车了。
第一可以作为抵御骑兵的屏障,第二可以为鸟铳射击提供掩体,第三还可以把战车当做火炮架,发射佛郎机炮等。
只是如果重用战车,怕就不能发挥鸟铳的最大作用了。他心中不断琢磨,这鸟铳破不了甲,那火炮呢,把火炮集中起来不就行了。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孙元化已经有了同样的办法。
“此事易尔,不是破不了甲,而是火枪弹丸不够大,不是破不了盾车,而是火炮威力不够大。既然有厚甲,那咱就造口径、弹丸更大、更重的鸟铳。
至于盾车,不是鸟铳破不了,那火炮呢,以前朝廷的佛郎机炮可能不行,但以朝廷新铸的克虏炮口径威力,丝毫不惧盾车。”
“好,好,好。”
听到孙元化的讲述,朱由校连说三声好字。
以前知道他是个火器专家,现在看来,对于作战以及建虏情况也是很了解的。
“孙元化说的很对,一切的不敌都源自威力不够,他们甲厚,盾坚,我们就造出威力的鸟铳火炮对付便可。”
“只不过朕再来补充一条,现在既然有鸟铳齐射,威力巨大,听之胆裂。
那是否可以把火炮也集中一二十门,一起朝敌军发射,到时候地动山摇,定会大大扰乱其军心。”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可行。
不过现在灭虏炮可是硬通货,目前造好后,都要运送至辽东。目前里草栏场里也只有一门,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试射了。
孙应元听了彻底信服了,再无意见,现在反而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陛下,末将建议到时候还可以在两侧配置骑兵,等火炮轰杀,鸟铳排枪击毙后,还可派骑兵两翼抄略,断其后路,那时敌军定会军心大乱。”
“好的很。”
朱由校听了也觉得可以,自然是点头同意。
当战术轮廓定下后,剩下的细节补充就要交给教员跟学员们讨论和实战的检验了。于是今后里草栏场的学员们多了一门课。
在场的勋贵子弟,听到皇帝跟孙应元等人的对问,心里对孙应元等人刮目相看,心想敢这样提问,孙应元也是第一人。
甚至张之节都觉得自己那日真的是狗眼看人低,那顿打真的是轻了。
战术确定下来后,那就演示继续,下面便是鸟铳射击比试了,就看谁能射的准。
标准便是十发九中为甲等,十发七中为乙等,十发五中为丙等。这一环节是最能让自己被皇帝注意的,也是训练最多的,众人是分外上心。
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果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和极高的天赋就想要获甲等,那真的是难上加难。
所以一番试射结束,六十多个人里,只有三个人甲等。乙等二十多人,丙等三十多人,还有几个都没有及格,羞愧不已,里面自然有张之节。
朱由校对这些倒是无所谓,毕竟知道只有半个月时间,这个成绩已是很不错了。
第二轮,便是演练火炮,用的就是克虏炮,孙应元等人也是选了五个人为一组,操作演练火炮。
就见几个人先拖拽火炮至校场,这火炮重,五个人拖拽都有点吃力,还不得不叫人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拖拽至演练场。
随后五人一组离开装填炮坑,将火炮固定住,随后摆正位置,装填火药,塞入炮弹,最后用木杆捣严实,塞入火绳,瞄准射击。
“轰!”
只听见轰的一声,强大的后坐力,硬生生的让火炮往后退了几步。
朱由校定睛一看,没有射中,着弹点离标靶还有一点距离,不过炮弹落在地上弹了起来,足足花了一会才停下,得亏那个范围没人,不然就出大事了。
威力还是不错的,如果落在人群中,估计要倒下一大批人。
“孙元化,你说这个克虏炮的威力可以比肩新规划的哪一个型号?”
孙元化闻言沉思片刻。
“陛下,这种克虏炮与押送至辽东的克虏炮相似,都可用上炮架,但体积却不小,应是略高于乙型,低于甲型。”
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除了威力,他还发现一个问题。
便是他们之所以没有射中,是因为他们仅仅倚靠大炮炮身的准星、照门来瞄准,跟火枪原理很像,只是这个就瞄的准吗?
朱由校心怀存疑的,心想不知道有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瞄准方法。
孙元化也跟随徐光启参加过克虏炮建造,对这个问题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孙元化。他想了片刻,躬身说道:
“陛下,还是有办法的,臣之前听老师徐光启跟利玛窦先生聊天时,就曾说过一个叫铳规的东西可以帮助火炮瞄准。”
“铳规,这是什么。”
见皇帝有疑惑,孙应元也详细的说了起来,在他的讲解下,朱由校也慢慢明白了。
所谓铳规,就是可用来量炮管的仰角工具,因为火炮的角度不同,它的射程也不同,只要事先算好在同样的弹药容量下,火炮不同的角度的射程自是不同。
就可以让炮手根据铳规上刻有相应的比例尺,让炮手不需要复杂的计算,只要知道大炮的角度,就可以根据铳规预估火炮的射程。这是火炮发射技术上的重大突破。
朱由校一听觉得此法甚好,脱口而出地赞道。
“西洋炮法还有可取之处,你可以把这些东西写出来,或者把相应的西洋书籍翻译出来,也教授给他们。”
“遵旨,臣正在写一部关于西洋火器的书,等写好时就恭请陛下预览。”
“哈哈哈,好的很,不仅要写,还要找人才,只要懂火炮,火器的人才,都可以给朕找来,朕看这里草栏场里面的教员空位多的很呢。”
朱由校闻言大喜,这孙元化果然是火器专家,好钢用在了刀刃上。
见自己的疑问得到了简答,他就不再纠结,于是招呼着孙应元让继续考校。
火炮试射过后,剩下的便是列队结营了,这些都是程序化的东西,只要长久训练,自是没啥问题。
三轮演练过后,朱由校觉得满意,毕竟是半个月,也不求有什么大的进步。
只是今天孙元化让他惊喜连连,于是琢磨着就让其发挥更大的作用。
“孙元化,朕看伱也是才华横溢,对于火器之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之前造克虏炮,就有你的一份功劳,朕对你也是有赏赐的,只是想着等你研发出燧发枪再发,但你今天着实让朕惊讶,所以就提前赏赐你。”
孙元化一听,心中惊喜万分,连忙跪下谢恩。
“你是什么时候中的举。”
“启禀陛下,我是万历四十年的举人。”
朱由校沉思片刻,点头说道:
“本朝举人也可当官嘛,既然你已是举人,又懂兵事,懂火器,那朕就命你为兵部主事兼栏场的总教习,总管练兵教学事宜。”
“陛下,臣身份卑微,这栏场总教习怕难堪大任啊。”
孙元化虽然感动皇帝的重用,只是这个职位担子确实重,他也不敢贸然承担,怕自己无法胜任辜负了朱由校的期望。
“没事,朕信的过你,让你去做你便去做。把大明与西洋火器融会贯通,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再交于他们,就是大功一件。”
见皇帝的如此厚望,他自是感动不已,当即下跪谢恩领受。
此事完毕后,考较结束,朱由校又把这些勋贵子弟聚在一起,各各给了赏赐。还许诺过年时,可以让他们归家七天休息,与家人团聚过节。
虽然还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但这帮人听了仍欢呼不已,真的快憋死了,终于可以出去散散心了。
“你们这些教官也要紧盯着,多加训练,还要注意归结不同的人才,因材施教同时也要注重综合素质的培养。”
“现在人少,以后定培养专门的人才,要根据这些人的天赋能力分为兵科、炮科、骑兵科、辎重科等等。不是每个人都是全才。”
朱由校也给这些教官嘱咐起来了。
孙应元等人自然同意,皇帝说什么,他们干什么就行了。当即准备领旨称是。
只是就在此刻,何昶从远处快跑到了朱由校面前,躬身禀报道: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求见,说西南有紧急军情汇报。”
第三更求订阅,明天继续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