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城墙上风大,还是下去吧。”
在城墙上视察了半个时辰的的何仲蔚也觉得累了。
现在又见天色很晚,而他该布置的也早已布置,于是不再坚持,随即便点点头。
可是现在不知为何,他心头总觉得阵阵不安,感觉有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次询问身边的副将与城墙哨官。
“可还有什么疏漏的嘛,我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身后众人一听,也面露不解之色,刚才何仲蔚检查的甚是小心,该看的都看了,还有什么不安的。
但何仲蔚既然问了,其余众人只能拼命思考,看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参将大人事无巨细,应该没有什么了。现在天色已晚,想那明军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大人要不先休息吧,等明日再来视察也不迟。”
何仲蔚一听也点点头,他心想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还是休息一下说不定就好了。
“说的也是,我们下去吧。”
只是就在此时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感觉像是给他警示着什么。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望向城外,感觉对面的官军大营里人影晃动,貌似有什么预谋。
他虽然看不清道不明什么情况,但还是想出言提醒城墙哨官,定要小心守备,防止官军突袭。
“尔等~”
只是他话音刚启,突然一阵脚下一阵晃动,紧接着“轰!轰!轰!”般震天的爆炸声从脚下传来。
他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也来不及逃跑了。因为脚下的石块如同瓷器般裂开,随后快速向下塌陷。
根本来不及反应的何仲蔚便伴随着塌陷的城墙石块,直直掉在了冒着火焰的地底洞窟,这一切都发生在电闪火石之间,何仲蔚等人来不及呼喊,就被上方的石块重重的砸中,脑浆迸裂而死。
而现在这个盛景,城外众人看得真真切切。
只见“嘣”的一声,爆炸的热浪跟声波从织金关方向传来,震的等待的杨肇基、蒋璘等人都吓了一大跳。
但还未等他们惊讶,伴随着震天的爆炸,织金关四丈高的城墙底部迅速塌陷,漫天的火焰从中而去。城墙的砖石已不能再保护守军,反而成为了夺命的镰刀,把守军尽数掩埋在其中。
“大计已成!速命祁继祖、王建中等人快速出击,按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杨肇基这火药果然有效,之前久攻不克的城墙,经过这么一爆炸,就在如同豆腐一般,被炸出来一个硕大的口子。
看见效果这么明显,他肯定不想放过,连忙指挥众人前进。
但前面的祁继祖、王建中等人根本不用他说,他们早就等待这一次多时了。
“城门已破,大胜就在眼前。总兵大人有命,先入城者赏白银百两,擒拿安氏族人百两,擒拿安邦彦,白金千两,官升两级,而谁敢后退者斩!”
虽然众人早已知晓此等赏赐,但现在城破,只要先入城就赏赐白银百两不由让人心动。
“杀!”
看见距离如此近的城墙,众人都觉得百两银子唾手可得。祁继祖的话刚落,先锋士卒便迫不及待就往织金关被炸出来的城墙的豁口冲去。
而此时的城墙上的叛军早就乱做一团,哭喊声、救命声、惊慌声汇成一片。
但他们的苦难并没有结束,城墙外的叫喊声中突然传来震天的叫喊声。
“官军杀过来了!”
在城墙上惊慌失措的叛军士卒循声望去,就见对面官军已经杀到了城下,见状连忙开始惊呼提醒。
但负责城墙守备的何仲蔚,连同其副将城墙哨官等等,现在都被压在了城墙的废墟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哪怕守城士卒拼命叫喊提醒,没有将官指挥,守备城墙的叛军士卒根本组织不起来。
现在听到官军杀进来了,更加惊慌失措。
但官军却不容他们调兵遣将,现在他们已经登上了城墙的豁口。最先登上城墙的人是一个手持长枪的伍长,他刚登上去就连忙大喊道:
“是我,是我!赏银我拿了。”
但他的话音刚落,他就被后面追上来的其他士卒挤的继续向前。
冲在最前面的不仅仅这些士卒,还有大同镇参将王建中,此人身穿光明铠,手持两把铜锏。
登上豁口后丝毫不敢停歇,对着跟前的官军士卒大喊道:
“白杆兵占领城墙,其余人直接给老子冲,绝对不能停。”
说着便带领亲兵,跳下豁口往城墙杀去。此时城墙位置早已乱作一团,许多人还没有从刚才的爆炸中缓过劲来,就见城外的官军已经杀了进来。
这些人许多都斗志全无,又无将官指挥,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见状纷纷就要城内撤退。
但此时一个头顶蓝色苗帽,身披皮甲,腰佩长刀的叛军哨官见状就知道大事不好,于是连忙抽出长刀大喊道:
“不要跑,城门失守我们都要死,跟我杀。”
他一边叫喊着一边带着身边聚集的十多个兵卒,开始拉拢惊魂不定的士卒,准备建立防线负隅顽抗。
但对面的官军根本不给他机会,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感觉势必要把这个临时的栅栏冲破,而冲在最前的便是王建中。
那哨官见明军将领直扑而来,当即抽刀冲了上去。
但王建中三步并两步,右手铜锏已经到了那个哨官的面前,让其被迫提刀抵挡。但王建中暗暗冷笑,右锏虽挡,左锏却又至。那人根本来不及躲避,左锏重重的敲在了他的脑袋上,鲜血随着铜锏的锯齿流了出来。
那个哨官一时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王建中一锏打倒在地没了声响。后面还想冲锋的叛军见状顿时慌了神,立马鸟作兽散,根本提不起什么抵抗的心思,逃命要紧。
“给我追,杀进安府!”
王建中把铜锏从尸体上抽了出来,来没来得及喘气,就让身后众人赶紧去追,不要给叛军喘气的机会。
他身后官军见参将如此勇猛,立马士气大振,顿时向前冲杀而去。
现在城门方向的战况完全是一边倒。突遭爆炸,城墙塌陷将官死绝,士卒惊慌失措士气大跌,没有任何人能够指挥的叛军,根本无心恋战,只能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
但祁继祖、王建中二人带领的贵州、大同镇精兵也没有再此拖延,在打开局面把战场留给秦翼明等人后,便带兵继续往里面冲去,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安邦彦。
“杀!”
府外不断逼近的喊叫声,不断传入到安府,让安府上下人心惶惶。
“何仲蔚等人来信了没有?他是不是叛变了?”
安邦彦此时身穿单衣,他刚才刚刚睡下,就被城墙方向的爆炸声震的直接掉下了床。
虽然时间仓促惊魂未定,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但他还是强行压住惊寂之心,赶紧叫管家出门查看情况。
但还未等下人汇报,城外传来的喊杀声就已经告诉安邦彦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人,快去城北大营告诉安武功,官军已经攻破了城门,现在已杀到关内了,让他速速派兵来援,不得有误。”
作为自己最信任的人,他儿子安武功坐镇军营,帮他掌握兵权,而府内只有他的弟弟安邦明跟他一起。
看着亲卫领兵而去,早已坐立不安的安邦明立刻站了起来。
“大哥,现在外面形势不明,何仲蔚现在也没有派人报信,这要么就是战死了,要么就是与官军里应外合。现在不管如何这安府是万万不能待了,为了以防万一,安府这边我来坚守着,你赶紧退往大营,以防不测。”
安邦彦此时也来回踱步思量,他也觉得所言甚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现在这个情形还是先走为好。
“好,那你先留手看看情况。”
安邦彦说着就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便望向身边亲兵。
“你们速速把宣慰使安位跟奢夫人请过来,叫他们跟我一起走,不得有误。”
“大哥,事不宜迟你先走,他们二人我随后便叫人送到大营。”
安邦彦闻言略有犹豫,但还是摇摇头。
“不行,万一落到官军手中那就麻烦了。”
安邦明也明白安位的重要性,万一被官军抓了就可以拿他大做文章,动摇分化安氏一族,所以一定要带走。
他也只能长叹一声,只能嘱咐安邦彦人一到一刻都不能拖延,立刻从后门走。
安邦明说完便起身,纠集安府的数百亲卫前往院门方向。现在官军肯定朝这边杀来,他所能做的就是加强防御,尽可能给安邦彦拖延时间。
只是官军哪里会给他们机会,祁继祖、王建中二人来之前早就把织金关内的城防布置烂熟于胸。
进城以后唯恐安邦彦反应过来跑了,于是啥也不顾,就往安府方向杀去,一路上城中守军也处于慌乱状态,面对士气旺盛的官军根本无力阻挡。
现在二人只用了一刻钟时间,就已杀到了安府门口了。